第23章 (23)
可是，舍不得也沒辦法。”
沈峻熙笑着道：“孩兒走了，還請父親、母親多保重身體。”
“這是當然，你父王我會傾力服侍的，你只管放心。”王妃輕描淡寫的道：“此去路途遙遠，又是個打仗的地方，必定是各種不便，我給你兩個下人，你帶了去，随身伺候，也是給我這個當娘的一點放心吧。”
沈峻熙絲毫沒有感到這話有什麽不對，何況，他根本就沒看到依人，也不知道這是王妃說話設的套，笑着拱手行禮：“是，多謝母親。”
蘇沐涵在那邊臉上帶着笑，心裏卻在飛快的琢磨着，怎麽能叫沈峻熙知道，王妃說的下人是依人！
但是，王妃也是早有準備而來的，見沈峻熙一口答應了，便沒有和他繼續說下去了，反而叫着蘇沐涵：“涵兒，扶我過去坐一下。”
蘇沐涵只能過來将王妃扶着坐在了亭子的美人靠上，王妃坐下之後，手扶着她的手，就沒松開，而依人很聰明的根本就沒有上來，低着頭跟在下人的後面，連看都看不見。
王爺和蘇将軍坐在石凳上，兩人說着離別的話，喝着離別的酒，都有些傷感起來，沈峻熙坐在旁邊陪着，當然也不敢興奮，收起滿臉的笑，凝重起來。
不論怎樣，離別的時候終于到了，蘇将軍率先起來，王爺也跟着站了起來，兩人互相的拍了拍肩膀，然後各自後退一步，長揖到地。
直起身，兩人相視一笑，蘇将軍将蘇沐勁牽着自己衣帶的手牽起來，過來遞給了蘇沐涵，笑道：“照看好弟弟。”
蘇沐涵哽咽難言，只叫了一聲：“爹……”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蘇将軍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一下，同樣伸手摸了摸旁邊也是哭的說不出話來的蘇沐雲，這才笑着對站起來的王妃作了一揖，轉身奔下亭子，一翻身上馬！沈峻熙不敢耽擱，只來得及對蘇沐涵說了一聲：“別哭了涵兒，我走了！”緊跟着出了亭子上馬。
蘇将軍對王爺拱手一揖，正要打馬走的時候！
緊張時刻，卻被旁邊的一幕給吸引了———一個女子，正在下人的幫助下，往馬上爬，動作別提多難看了……
蘇将軍滿臉驚愕看着那邊，引得衆人都看過去，蘇沐涵擦着眼淚也看過去，緊接着心裏一沉，差點把她給忘了！
往馬上爬的正是依人！大約是打聽了，全是騎馬走，沒有帶馬車，于是為了能跟着，依人完全也是豁出去了，小聲的叫王妃派來的另一個下人把自己給扶上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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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人也不敢說什麽，只能扶着她往馬上爬，但是因為還有個男女授受不親呢，很多地方不敢碰，因此動作笨拙，那馬不太配合，原地的轉圈兒，下人不得不跟着轉圈，依人趴在馬上，兩腳還在空中踢蹬着，越使勁扳着馬鞍往上爬，那馬越不耐煩，打着響鼻轉的更快了，表示自己的不滿。
———于是，如此驚奇的一幕終于引起了蘇将軍的注意。
而王妃看到了，氣的臉都黑了，只能在肚裏大罵‘笨蛋’！
蘇将軍手裏的馬鞭一指依人，道：“那是做什麽的？”
沈峻熙在他身邊，一臉的平靜———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的，依人趴在馬上，他根本就沒有認出來。
蘇沐涵倒是好笑起來，把那離別的傷心給擠下去了一些。
下人一聽蘇将軍問起來，還沒想好怎麽回答，王爺已經看出來，這幾個人分明是王府的！人家蘇将軍只帶了護衛！他厲聲一喝：“你們是幹嘛的？！還不給我下來！”
下人不敢不回話了，‘噗通’跪下道：“小的和這個丫鬟，是王妃派去跟着小王爺，服侍小王爺的！”
王爺馬上轉頭看向了王妃，王妃臉色別提多尴尬了，硬擠出一個笑來：“是啊，是我派去的……峻熙身邊沒人，我不放心。”
王爺很明顯的冷哼了一聲！
王妃窘的滿臉通紅。而就在此時，依人終于撐不住，被馬轉了下來，跌倒在地上，沈峻熙這時才看出來，驚愕的叫了一聲：“依人？！誰叫你來的？！”
依人顧不得摔疼的屁股，跪趴着來到沈峻熙的馬前道：“奴婢是王妃派來伺候小王爺的！求小王爺叫奴婢上馬！”
沈峻熙臊的滿臉通紅，氣的手裏的馬鞭直哆嗦，眼看着就要揮下去！
蘇将軍皺眉盯了一會兒依人，猛地想起來了！沈峻熙在府學被蠍子咬了，喬家的人來道歉，那時候自己和王爺預謀要用這件事來脅迫喬家，事關朝廷，自然不能讓無關的人聽見，而就這個丫鬟，當時在沈峻熙的床邊站着，自己叫她出來，竟然沒理會！
将軍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但是，沒把他放在眼裏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何況還是個丫鬟！當時将軍就把她給記住了！
此時一看這個丫鬟竟然就是那天那個丫鬟，衆目睽睽之下，已經被揪出來了，竟然還敢求沈峻熙帶着她！
蘇将軍濃眉皺着，厲聲喝道：“沈峻熙！下去跪下！”
沈峻熙正在羞窘，又氣得要死的時候，突然被岳父一聲大喊，吓得急忙從馬上翻身下來，跪在将軍馬前。
“帶着丫鬟？你是去享樂還是去打仗？！若是享樂，趁早給我回去！”
沈峻熙也被岳父少有的勃然變色吓到了，用力的磕下頭去：“孩兒絕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去歷練的，絕不是享樂！”
蘇将軍馬鞭一指依人：“這個作何解釋？！”
沈峻熙無話可說，蘇将軍明明聽見下人和依人都說了，是王妃叫去的，可還這樣問，他總不能張口就把責任推到王妃身上，就算是自己純粹無辜，這樣做也是不孝。
王爺在亭子邊站着，背着手黑着臉看着，一聲不出。
蘇沐涵心裏也笑不出來，不知道父親這樣勃然厲色想做什麽，驚恐的望着。
蘇将軍厲聲道：“你是真的想去歷練？！”
沈峻熙磕頭：“絕對真心！”
蘇将軍舉起馬鞭：“挨了這一鞭子，就叫你去！”
依人忍不住的驚呼出聲！王爺厲色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沈忠，沈忠扭頭示意了一下，兩個小厮撲過去将依人堵上嘴給拖了回來！
王妃哪見過這樣的架勢！何況還是她惹出來的，如今已經吓得腿軟，站都站不住，伸着手哆嗦着，叫旁邊的人來扶她。
蘇沐涵就在旁邊，卻沒有伸手扶她，她看出來了，父親……這是要真打！她驚慌的往前跑着，跑到了亭子邊上，卻被沈忠站在前面擋住了，輕聲的道：“小王妃，您現在可不能過去，過去了……小王爺沒準去不成了！”
蘇沐涵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
沈峻熙大聲的回答：“孩兒願領教訓！”
蘇将軍高高的舉起馬鞭，蘇沐涵驚恐的捂住了嘴！清脆的皮鞭擊打在肉體身上，凡是行伍出身的，都能聽出來，這一鞭子，可是一點沒留情！沈峻熙背上的衣裳立刻就抽破了，接着隐隐的滲出了血跡！
“上馬吧。”蘇将軍的聲音終于的和緩了一些。
沈峻熙聽見這一聲，很明顯的松了口氣，聳起的肩膀都松了下來，起身抓住馬缰繩，忍着背後的劇痛，咬着牙翻身上馬！這才轉頭看向亭子，見父王繃着臉看着自己，毫無笑容，但是眼中關切痛惜，卻清清楚楚的。而蘇沐涵，捂着嘴站在旁邊，眼淚正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着……
他急忙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揮手叫道：“爹，我走了！涵兒，保重！”
話音一落，蘇将軍已經打馬飛奔而去，沈峻熙急忙撥轉馬頭跟着縱馬而出，十幾個護衛幾乎是同時一起奔出。十幾匹馬，卷着漫天的灰塵，往遠處奔去！
第2卷 073 痛打依人
等飛奔走的人影終于看不見，遠處只有漸漸散去的塵沙的時候，王爺這才轉身，看了看蘇沐涵，沒說話，轉身盯了一眼王妃，自己也上馬而去了。
剩下的下人，急忙的過來請面色蒼白的王妃上車，又過來請蘇沐涵上轎。蘇沐涵擦幹淨眼淚，對王妃福身道：“孩兒将弟弟沐勁送到府學門口，即刻回府。”
王妃嘴巴動了動，想了想此時王爺的怒氣，到底還是沒再找事，急匆匆上了馬車回去了。
依人跌坐在地上，望着遠處發愣，那副樣子，宛如被抛棄的怨婦！蘇沐涵心中的惡氣全都翻湧了上來！她指着依人對下人道：“帶她回去，交給孫媽媽！”
下人吓得急忙答應，過去把依人拖起來塞進了馬車裏，也走了。
亭子裏這時只剩下蘇家姐弟三人，還有表哥聶臻，他們的下人全都在亭子外面。蘇沐雲這時才走上來輕聲道：“姐姐……別難受了……”
聶臻也笑着過來安慰道：“是啊，峻熙就是去打仗的，受些皮肉之苦也是難免。”
蘇沐涵也擦幹淨眼淚，露出微笑：“是啊，叫他也受些皮肉之苦。”
蘇沐雲道：“大姐，那個丫鬟……那是丫鬟吧？怎麽膽子那麽大？敢當着父親的面那麽說話！這還有沒有把你……”
聶臻急忙的在旁邊伸手拉了她一下，笑着道：“不是說了，是王妃給的嗎？”他轉臉看着蘇沐涵輕聲道：“涵兒，你也嫁人了，這些事情難免的……不過，該忍的咱們忍了，不該忍的可別忍！咱們聶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你記着，不管是誰，要是過分了，你只管來找我們，總有給你出頭的人！”
蘇沐涵笑着點頭：“這個是自然……表哥放心，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蘇沐雲還是擔憂，緊皺着眉頭看着她，聶臻就笑了，點頭道：“剛剛已經看出來了！”他安慰的拍了拍蘇沐涵的肩膀，對她道：“沐勁我送去行了，每隔三五天，我就親自去府學看望他，你放心好了。”
蘇沐涵點點頭：“多謝表哥。”蹲下身，對蘇沐勁叮咛了一番，蘇沐勁也不明白他們剛剛說的什麽，但是似乎是大姐吃了虧，于是便很老實，蘇沐涵說什麽，連連的點頭。
聶臻拉着他的手，叫他和蘇沐涵告別，蘇沐雲也一起告別，看着他們三人走了，蘇沐涵這才上轎，回到了王府。
小王爺在出征的時候，被當着衆人的面打了一鞭子，這可不是小事！蘇沐涵進府的時候，就覺着府裏的氣氛很壓抑，下人們神情緊張，遠遠的看見她，都是深深行禮，不敢擡頭。
蘇沐涵走回了院子，已經想好了怎麽處置依人了。
進了屋子，看見丫鬟們都在屋裏站着，孫媽媽站在屋子中間，依人低着頭也站在中間。
蘇沐涵走過去坐在上首，看着雖然低頭，卻依然站着的依人，冷冷一笑道：“好，好！真的是個忠心的好丫鬟！大約你覺着小王爺因為你挨這一鞭子也不冤枉！”
依人還是低着頭，身子有些不安的扭了扭。一旁的侍書、侍墨等人，已經恨得雙目血紅！侍書更是恨不能上前把她撕咬一頓的樣子！
孫媽媽聽了蘇沐涵話，馬上上前，用力對着依人的膝蓋踢了下去！怒喝一聲：“不要臉的小蹄子！誰給你的膽子敢在小王妃面前如此猖狂！”
依人慘呼一聲，雙膝就直接跪倒了地上，痛得她鑽心，大叫着側身坐在了地上，大聲喊道：“奴婢求求小王妃，放奴婢回去伺候王妃吧！奴婢本來就是伺候王妃的……”
蘇沐涵依然冷冷的看着。
孫媽媽往後退了一步，欣兒和香茗上來了，她們是小王妃帶來的人，自然有權力教訓教訓小王妃要教訓的人！
站在依人面前，一個按着肩膀，一個就‘噼裏啪啦’的開始打依人的耳光，依人尖叫聲不斷，喝着哭喊：“奴婢是王妃的人！是王妃派來的！求小王妃允許奴婢回到王妃身邊吧！”
蘇沐涵冷冷的笑着：“還在拿王妃壓我？王妃叫你在将軍面前無狀的？王妃叫你死皮賴臉纏着小王爺的？王妃讓你得瑟，害的小王爺被鞭打的？！”一聲比一聲嚴厲！
雖說都是真的，真的是王妃的示意的，但是依人卻不敢說出來，如今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再打了幾下，就算不是啞巴也說不出了，嘴角已經開始流血，雙腮被打的紅腫起來，破了皮的地方，還慢慢滲出血來。
那邊站着的幾個丫鬟，面色各異，侍書是一臉的痛快，真恨不能自己上來打幾巴掌的感覺，而侍墨和侍茶一個斜眉，一個垂目，侍畫卻低着頭，只有秋月很冷靜的看着。
蘇沐涵道：“差不多行了。”
欣兒和香茗立刻住了手，依人馬上就軟頓在地上，哀哀的哭起來。含含糊糊的說着：“奴婢回去伺候王妃……”
蘇沐涵對秋月道：“秋月，你去王妃那邊禀報一聲，依人這個賤婢，我今天要處置，問問王妃是什麽意思。”
秋月頓了頓，立刻明白了小王妃叫自己去的意思，馬上福身答應了，轉身出去。
別說跌坐在地上的依人震驚的連哭都忘了，就是侍書幾個都吓得臉白了，剛剛小王妃說‘要處置’……這麽說，欣兒和香茗打她這一頓耳刮子還不算在內？！
只有侍畫頭低的更深了。
蘇沐涵坐在上面，面色平靜的等着，孫媽媽站在下面。
依人愣了愣，終于也想到了，小王妃要是借着今天自己連累小王爺挨打這件事收拾自己，王妃也不能出頭，王爺都親眼看見了！
她終于慌了，急忙的跪爬了幾步，到蘇沐涵的腳下，仰起頭道：“奴婢本來就是伺候王妃的，是王妃說小王爺身邊缺人，這才把奴婢派了來！奴婢願意回去伺候王妃，要打要罵，全憑王妃一句話！”
蘇沐涵笑了，慢慢的湊近她，低聲道：“依人，小王爺走了，你呆在我這兒也沒意思了？想走？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我瞧你是想當主子想瘋了吧？說話都透着股命令的勁兒！”
依人面色大變，連連的磕頭！這一次卻不敢再說話，只是磕頭！
那邊的侍書等人誰都沒聽見小王妃說了什麽，但是看到依人被吓得不敢說話了，幾個人的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秋月回來了，福身清脆的道：“回禀主子，王妃說了，本以為是能帶着伺候的人過去，這才叫依人跟着的，可依人不知好歹，連累的小王爺挨打，這樣的下賤婢子，就算是打死了也是應該！”
依人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軟了，聲音低微的哭着：“小王妃饒命，小王妃饒命……”
蘇沐涵看了孫媽媽一眼，孫媽媽立刻點頭，轉身對站着的侍畫等人道：“你們出去傳話，下人無狀惹惱了小王妃，小王妃叫在院門口杖責，所有的內院管事媳婦、婆子、各院子的大丫鬟全都過來看着！”
侍書等人不敢怠慢，趕緊福身答應，轉身奔了出去，孫媽媽又走到秋月跟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秋月點點頭，也出去了。
孫媽媽又去門口招手，進來了兩個婆子，将依人拖了出去，捆在了長條凳上，擡到了院門口，孫媽媽跟在後面，而安媽媽，就縮頭縮腦的在房檐地下站着，一會兒又踮着腳尖看，門口人多了，她又忍不住，磨磨蹭蹭的蹭到了門口，擠在人群中看着。
不一會兒，各院的大丫鬟，管事媳婦和婆子就被叫來了，秋月是去叫張嵩家的和孫明家的去了，不過，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回來之後湊到孫媽媽耳邊低聲道：“她們倆不來。”
孫媽媽低聲冷笑：“不來就不來吧！總能傳到她們耳朵裏！”看看周圍的人差不多了，示意了一下兩個婆子，兩個婆子便對着依人道：“下賤東西！張狂的沒邊兒了！叫你張狂！”說着就是一板子，那個婆子也罵了兩句，打了一板子。
就這樣你罵一句打一板子，我罵一句打一板子，打了十板子就住了手。
安媽媽看的納悶，蹭到了侍畫身邊小聲問道：“這是幹什麽……有這樣打板子的嗎？”
侍畫看了她一眼，頭更深的低着，聲音微微顫抖：“這是……打的依人的板子，罵的……王……王妃的臉……”
安媽媽倒抽了口涼氣！吓得腿一軟差點坐地上，急忙縮到後面不敢在說話了！
孫媽媽看到幾個面色大變的媳婦婆子偷偷的縮到後面，然後飛也似的溜走了，顯然，是去找那兩個牽頭對小王妃這個新當家的不理不睬的人去了，她冷冷一笑，其實這才是大張旗鼓打依人的目的！
十板子打完，婆子将依人松了，圍觀的沒有敢上前攙扶的，依人就委頓在地上，其實打十板子，倒也要不了她的命，不過這十板子打在她身上，實際打的誰的臉，只有心裏明白的人最明白。
第2卷 074 水火不容的兩個人
下人們沒有散，還在等着看依人的下場，小王爺院裏的丫鬟們跟着孫媽媽進來，孫媽媽輕聲詢問蘇沐涵：“小王妃，十板子已經打完了。”
蘇沐涵微微點頭，突然叫了一聲：“侍書？”
侍書已經，慌忙的站出來，微微抖着聲音道：“奴婢在。”
“從今天開始，依人降成二等丫鬟，你負責調教。”她笑着問道：“你能調教好嗎？”
侍書驚慌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不過小王妃的話是詢問，卻也是命令，她哪裏敢違抗，硬着頭皮道：“奴婢一定調教好她。”
蘇沐涵微微一笑：“我給你個權力，若是依人太過嚣張目中無人，你有權把她降成三等丫鬟、粗使丫鬟。”
侍書一喜，急忙道：“奴婢一定調教好她！”這一次，中氣十足。
蘇沐涵笑着點了點頭：“那就把她扶進來吧，該看傷的給看看傷，都出去吧，我也累了。”
衆丫鬟全都出去了，欣兒和香茗留下服侍她上床躺下，這才關上門出去了。蘇沐涵昨晚上一晚沒睡，這會兒雖然覺着累得很，卻怎麽都睡不着，一躺下，就想着父親和沈峻熙走到哪兒了？沈峻熙背上的傷也不知道嚴不嚴重，有沒有趕緊的上藥包紮……
一想到傷勢，火氣又‘騰騰’的往上竄，只覺着剛剛還是不解氣！真應該直接打殺了！咬牙切齒的半天，又翻身向裏，嘆了口氣，打殺依人倒是沒什麽，只是後患無窮。
自己剛剛接手管家，馬上就打殺丫鬟，就算是王爺那裏，也會覺着自己事情做得過分，小小年紀，手段未免太過毒辣！
而王妃那邊，暫時會忍了，不過打殺了她送過來的丫鬟，這始終是個把柄，總有王爺忘了這件事的時候，到那時候就是王妃找自己算賬的時候。
最重要的，蘇沐涵覺着這樣打殺了依人，稍嫌自己沒有手段！打她一頓，用這個警告一下抗拒自己當家的那些管事媳婦，那還可以，但是直接打殺了，反倒更叫那幾個管事媳婦和婆子看輕了自己！以為自己除了這個，沒別的手段了！
想到這裏，哼了一聲，自語道：“倒叫你們嘗盡了我的手段！”說完了，舒了口氣，郁悶的心情倒好了不少，也是因為太困了，一會兒竟真睡着了。
這一覺她倒是睡得香，只急了外面的孫媽媽一個人。
孫媽媽是很明白姑娘的意思的，打了依人，就是為了警告那幾個媳婦婆子，尤其是掌管着內院錢財物的孫明媳婦和張嵩媳婦。
孫媽媽想着，經過這個警告，最起碼那些牆頭草應該往這邊倒一兩個了，有些不堅定的應該服軟了吧？可誰知道等的過了午後了，依然不見一個管家媳婦過來。
孫媽媽氣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在門口來回的走着，又聽了聽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是睡着了，她就不敢在門口轉悠吵着姑娘了，只能下了臺階，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發呆。
呆了一會兒，侍書過來悄聲回禀了依人的情況，孫媽媽這又想了起來，自己不能表現的這樣明顯，不然，叫人看出來自己的在意……
她壓下心頭的煩躁，點了點頭，對侍書道：“小王妃睡了，你們輪流着守在門口吧，我也出去轉轉。”
侍書急忙陪笑着點頭：“是。”有了剛剛的事情，她對孫媽媽的态度可謂好了不少。
孫媽媽出了院門，沿着游廊走到了湖邊。正要找個地方坐坐，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去，見是安媽媽走過來，看到她笑着招呼：“孫媽媽，你到這裏來了？”
孫媽媽笑着點頭：“是啊。”
安媽媽快步走到她跟前，面色緊張，壓低聲音急迫的道：“呦！您可真有閑心！”
孫媽媽看她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笑着問道：“怎麽了？”
安媽媽道：“你怎麽也不着急呀？那些管事的媳婦沒一個來的……別說管事的，就是各院的丫鬟們，缺什麽了，要什麽東西，也沒有來咱們這邊的……你說我心裏都急死了，你怎麽不急呀？！”
孫媽媽心裏笑了，她這是來靠攏來了，表明她是和小王妃同一立場，急小王妃之所急？孫媽媽倒沒有把她推開，但是也沒有馬上就交心，只是點了點頭：“是啊，我是着急……不過不知道小王妃是怎麽想的，竟然還睡得着。”
安媽媽道：“難道孫媽媽也不知道小王妃是怎麽想的？”
孫媽媽笑了：“我也不是小王妃肚裏的蛔蟲，主子想的什麽，我哪能知道。”
“這樣……我看着小王妃好像是挺有把握的，”安媽媽道：“其實，只要拿住了張嵩家的和孫明家的，整個內院的管家媳婦，大部分就算是拿住了……她們都看這兩人的臉色！”
孫媽媽點點頭：“是啊，”她有些憂愁的道：“只是沒什麽辦法。”
安媽媽熱心的出了幾個主意，孫媽媽也全都點頭說是好主意，不過都要看看小王妃的意思，基本上她說什麽，孫媽媽都贊同。
一個熱心的說着，一個頻頻的點頭，兩個婆子坐在湖邊的石頭上，熱絡的聊了一下午。
蘇沐涵午睡起來，欣兒進來服侍她洗漱了，香茗端茶進來，她慢慢的喝着，總覺着屋子裏一下子空蕩蕩了許多，以前這個時候，沈峻熙一般也不在，不是去哪兒逛游去了，就是跑蘇府了，但是那時候蘇沐涵從沒有這種感覺，大熱天的，總覺着身上涼冰冰的。
她嘆了口氣，這些都要慢慢習慣，現在只希望沈峻熙和父親他們一路順風，沈峻熙的傷能盡快的好了。
孫媽媽回來了，看到她醒來，急忙的進來，欣兒在那邊整理床鋪，她就坐在地上的小幾子上，輕聲的将剛剛和安媽媽說的話說了一遍。
蘇沐涵抿着嘴笑，半天才道：“牆頭草多得很，一根一根的往咱們這邊撥，未免太麻煩了些。”
孫媽媽聽了猶豫一下，道：“安媽媽畢竟是小王爺的奶娘。”
蘇沐涵用茶杯蓋輕輕的撥着茶湯上面的沫子，輕描淡寫的道：“若是真記着自己是小王爺的奶娘，之前就不會倒向王妃了。”
孫媽媽明白了，低頭道：“是奴婢太輕心了。”
蘇沐涵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你做得對……臉面還是要給些的。”
“是。”孫媽媽輕聲答應了，又問道：“現如今看來，這些人是要……晾着咱們，撐到底了，姑娘，您有什麽辦法沒？”
蘇沐涵這才放下了茶杯，對她一笑：“辦法已經有了，你去給我把人先叫齊了。”
孫媽媽左右看了看，欣兒在鋪床，香茗在門口候着，也是看着不叫人靠近偷聽，便道：“你們兩個過來。”
欣兒和香茗急忙過來，站在她旁邊。孫媽媽道：“人齊了，姑娘。”
蘇沐涵一笑，輕聲道：“把秋月也叫來吧，今後秋月和欣兒還有香茗是一樣的，她的月錢，也按照欣兒的發。”
孫媽媽聽了還遲疑了一下，看到姑娘笑着對她點點頭，便也定了心，點了點頭，欲站起來去找秋月，欣兒急忙道：“媽媽，我去就行了。”說着跑了出去，一會兒，将秋月叫了進來。
秋月一進屋看到這個架勢，就已經明白了，過來站在欣兒身邊，神情依然平靜。
蘇沐涵微微一笑道：“人啊，總是要經過一些挫折，才能真的靜下心來想想以前，不然，就是低着頭猛往前沖，什麽也不想，傻乎乎的。總要被打擊了，受傷害了，或者幹脆的……死過一回了，重新活過來，才能停住腳，安下心，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想想自己做過的事，才能明白，今後的路該怎麽走，今後自己要做什麽樣的人。”
聽這番話，最有感觸的，莫過于是秋月了，孫媽媽也有感觸，畢竟是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多，而欣兒和香茗，雖沒什麽體會，不過也是該想想的時候了。
“府裏的事，大約你們都知道了，王爺叫我暫時的管家，說的是王妃病了的這段時間，不過大約應該是管到三年祭這件事過去。我呢，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起碼的，能叫府裏的人知道，如今王府還有我這個人在。”
說話的聲音很平和。
孫媽媽點頭道：“奴婢們省的。”她扭頭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丫鬟：“咱們幾個随着姑娘來王府也有段時日了，可王府裏的人眼裏有沒有小王妃，你們清楚，我也清楚。我只拿依人這個賤婢來說，依人要跟着小王爺去，之前沒有跟小王妃回禀，直接拿着包裹就去了！到了百裏亭，依然沒回禀小王妃，打算上馬就要跟着走。連累的小王爺挨了一鞭子，差點被趕回來，可依人的反應你們看到了，依然是眼中沒有小王妃，口口聲聲要回去重新服侍王妃！”
蘇沐涵去端旁邊的茶杯，掀開茶蓋發覺已經空了，便又放下，欣兒急忙上前給她續上水。
第2卷 075 當家的事
“在王妃那邊，王妃當着下人的面，叫咱們小王妃做下人才做的腌臜事，王爺都親口說的，咱們姑娘當家，可這都已經過去幾天了，不論是管事的，還是辦事的，居然沒有一個人到姑娘這裏來回事情，可見，是商量好了，一起慢待咱們小王妃，冷落咱們！”
孫媽媽說到了這裏，再看了一眼幾個丫鬟，又坐正了看着蘇沐涵：“姑娘，這些奴婢們全都看着呢！只等着姑娘您說話！”
蘇沐涵擡眼看了看外面，輕輕一嘆道：“要是能忍，我也就忍了，畢竟上面有王妃、側妃，我何必現在争這些？只是，有時候不争，反倒變成了一種軟弱！叫人覺着可欺的軟弱！”
她慢慢的收回看外面的目光，看着她們：“現在已經到了不立起威來，就沒法立足的地步，我也不能在退縮了。不過，就算是立威，就算是今後要跟着一幫子刁鑽的媳婦子、婆子們鬥，咱們也把心氣兒放平和了，只要凡事冷靜處理，咱們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幾個丫鬟和孫媽媽一起道：“是。”
“管事的媳婦和婆子都不過來，晾着我，也是想看看我如何應對，若是手忙腳亂或者怒不可遏，估計她們心裏就會小瞧我了，我也就這樣的水平了。”蘇沐涵道：“所以，生氣可以，不過不能顯在臉上，也不能慌了手腳，到處找人問主意。”
衆人又答應了一聲。
“你們都有什麽主意，就說說吧。”
孫媽媽道：“奴婢倒是想了個辦法，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所有的人都是看張嵩家的和孫明家的臉色行事，只有把她們中間的一個人抓出來狠狠治一頓，才能叫其他的人老實了！不過，張嵩家的還是不好動，一來，她男人管着銀錢，三年祭的事，花費的銀錢不在小數，張嵩稍微的拿捏一下咱們，咱們就舉步維艱。二來，她閨女明月是正妃身邊的大丫鬟，動了她，正妃都覺着沒有臉面。奴婢的意思，把孫明家的拎出來收拾，用她立威！”
欣兒點了點頭：“是啊，奴婢覺着孫媽媽的意見合适。”
秋月頓了頓，輕聲道：“之前去世的王妃身邊，有幾個堪當大用的……奴婢這樣說，小王妃您別誤會……”
香茗已經笑着道：“姑娘不會誤會的，你雖然是舊王妃身邊的人，不過這個主意倒不是你先提出來的。”
蘇沐涵也笑着點頭：“是啊，倒是安媽媽先有這個說法。”
秋月松了口氣，道：“用過世王妃身邊的人，一來她們以前就是管事的，熟門熟路，二來，她們是被現在管事的人給擠走的，自然對她們有恨！把她們提拔起來，她們肯定全心幫着小王妃您！”
蘇沐涵笑着道：“擒賊先擒王，用以前王妃的人，這主意都不錯！不過……”她沉吟了一下。
香茗嘴巴動了幾次，都猶豫着又沒說，蘇沐涵看到了，笑着道：“香茗，你的出身我知道，想來是有些好主意的。”
秋月聽到這裏，腦子一熱，竟搶着問了一句：“香茗也是小姐出身？！”說出來了，又後悔的咬住了嘴唇，‘噗通’跪下了：“奴婢該死！”
蘇沐涵聽她這樣一問，想起來了，春月的事情，她還不知道呢，想來是剛剛自己的話觸動了她的心事。
她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