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醉酒
啊這, 這要他怎麽說?
朗幽感覺二師弟在為難自己。
但是看二師弟那個神情,又似是認真的, 簡直是可怕至極。
朗幽撓頭半晌,絞盡腦汁道:“小師妹對你很是崇敬,自然了,你武力值最高,修仙弟子哪個不崇拜你。”
朗景淮抿着唇,眉心微微皺在一起,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朗幽只得又道:“你看,她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 總是第一個想着你, 我們就沒有這種待遇。”
朗景淮像是終于聽到了一句能聽的話, 眉心緩和, 露出贊許的神色。
“還有,雖然這一路上我們都是彼此扶持過來的, 但是你們兩個總是有更好的默契,這是我和朗清郎胧都比不得的。”
朗景淮擡起頭, 定定地看了朗幽一會兒, 柔聲道:“師兄, 有沒有人說過……”
朗幽下意識地一頓,咽了咽口水:“怎麽?”
“你說話很好聽。”
“……”
殇澗外,刀光劍影飛舞得密集匆忙,古琴聲铮铮, 形成波紋急速滑向前方。黃符一張又一張地飛向空中,爆裂,淬出能量浸潤着守在殇澗外的一衆長老們。
朔月門的門主朗陌站在中間的位置, 兩指并攏抵在身前,神元劍劍指澗內,劍身微微地晃動,似乎正與什麽強大的力量做鬥争。
其餘掌門亦是一刻也未曾休息過,不斷地調動體內真氣來壓制。
終于,殇澗之內傳來一聲嗡鳴,接着伴随着一陣幾乎地動山搖的震動,逐漸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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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長老們緩緩收勢,維持了許久的動作使身體有些僵硬,過度地消耗真氣也讓他們臉上浮現了明顯可見的疲憊。
朗陌接過副門主遞來的水壺,仰頭灌了一口,低沉道:“巨獸蘇醒的征兆越來越頻繁,再這樣下去,恐怕終有一日控制不住。”
朗陌旁邊站着的,是上陽派掌門歐蘭修,他拭去額上薄汗,冷哼一聲:“管他是幾千年的巨獸,若是要為害蒼生,便要叫它後悔複蘇。”
朗岚溫潤含笑:“兩位掌門,切莫太過憂心。也有好消息,寧定院的兩百餘位弟子,已将青銅城紛亂平定。”
衆人聞言,氣氛這才歡愉了些。
“那些孩子們也不容易。如今,他們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了,只不過關于巨獸之事,暫且往後押一押……他們還年輕,沒必要太早面對這些。我們這些老骨頭,能挺就再挺着。”
“噗嘶噗嘶。”門外傳來奇怪的動靜。
朗幽正無語着,聽到這動靜,起身拉開虛掩的門。
朗清在門外探頭探腦着,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沒過多久,朗清頭頂上,又冒出一顆腦袋,一模一樣的面容,神色卻嚴肅正經很多。
“你們這是幹什麽?”朗幽好笑道,“做賊似的。”
“可不是做賊嘛。”朗清偷偷摸摸地蹭進來,亮出手裏提着的東西,“看,我在青銅城發現的,幾十年的好酒。”
青銅城邪祟盡除,各家各戶又重新開張做生意,朗清無意間發現了這間專賣老酒的店鋪,酒香醇厚,聽那店主說,哪怕是日日飲酒如水的人,喝了這個,也會醉得不省人事。
店主說得誇張,反倒勾起了少年不信邪的好奇心,朔月門內不興飲酒,朗清琢磨了琢磨,掏出銀錢買下四壇,帶回來邀請大師兄和二師兄共賞。
郎胧跟在朗清身後走進來,手裏也提着一模一樣的兩壺酒,噔噔,四壺整整齊齊地放在桌上。
朗幽到底在外歷練過,比朗清郎胧見的世面多,一壺酒而已,并不會引起多大好奇,只是哭笑不得地點着這對雙生兄弟:“你們啊,真是什麽都要好奇一下。”
朗清眼睛亮亮的:“大師兄,一起喝嘛。二師兄,你能喝嗎?”
朗景淮神色端莊,看了一眼酒說:“我可以。”
郎胧沒什麽表情地指出:“二師兄從未喝過酒。”
“……”朗景淮頓了頓,又說了一遍,“我可以。”
反正就是可以!
朗幽無奈:“罷了罷了,今日休息,就允許你們胡鬧一回。哎,彌兒呢?”
朗清就是特意瞅着只有師兄在,才把酒拿來的,擺擺手道:“不帶她,她還小呢。”
朗幽笑着敲了他一下:“你也比她大不了幾個月。”
話雖如此,這四壇酒最終還是被四個兄弟分了,一開始還矜持地拿碗喝,後面上頭了,直接抱起壇子噸噸地灌,也分不清誰喝多喝少。
最後朗幽滿面緋紅,擺着手的力度都有些虛晃:“不、不行。該回去休息了,唔……好酒。”
“再來一碗!”朗清朝着空氣伸手。郎胧腦袋一點一點,沒撐住,滑到朗清身上,帶着他滾下了凳子,在地板上躺平了。
朗幽哭笑不得:“算了,你倆,就睡在我這吧。景淮你呢?”
朗景淮依舊面色如玉,除了嘴唇水潤,倒像是沒喝過酒一般,他緩緩地搖頭,拒絕道:“不用。”
說着,他自己站起來朝外面走去,步履十分堅定有力,倒比他平日裏還認得路些。
朗幽見狀,以為自家師弟果真千杯不醉,便撓撓頭專心處理起兩個小醉鬼。
朗景淮沿着山路走了一會兒,目光直勾勾的,很難說清他到底有沒有在看路。
腳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朝着某個熟悉的地方過去。
高挑俊朗的少年經過一片竹林,再從竹林裏出來的,就變成了一只雪狼。白狼眼神肅穆,卻似乎有哪裏不對,仔細一看,原來是走路姿勢變成了同手同腳。
白狼輕車熟路地尋了窗子,用爪爪敲了兩下。
可是,裏面沒反應。白狼坐了下來,又擡起爪爪敲了兩下。
又過了好一會兒,窗子才被拉開,白狼看着霜彌,鼻腔裏發出嘤嘤的聲音。
霜彌笑容還沒展開,就聽見毛茸茸的白狼蹲坐在她窗口嘤嘤嗚嗚的,湛藍的雙眸盯着她,水潤潤的比平時多了一層不防備的光澤,可憐可愛的程度瞬時間翻倍。
“啊呀。”霜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朝白狼伸手抱抱,“怎麽了?受委屈了?”
白狼一點也沒有平日的清高抗拒,聽着霜彌哄他,鼻腔裏的嘤嘤嗚嗚聲反而更響亮了,朝着霜彌走一步,走進她雙臂之間,趴在她懷裏不動了。
霜彌心都化了,想把它抱下來,雙手一個使勁兒——哎,抱不動。
霜彌屏了屏氣,再使勁兒!還是沒抱動。
霜彌略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白狼,白狼湛藍色的眸子沉默了一會兒,似是認清事實,自覺地輕輕躍起,越過霜彌的手臂,身姿矯健地跳進屋裏。
霜彌關好窗坐回來,白狼湊上去,伸長狼吻在她頸邊嗅了嗅,又嗅了嗅,然後忽然伸出舌頭順着下巴線一路舔上去,好像在給霜彌洗臉,沒一會兒就舔得濕漉漉的。
臉上癢癢的,霜彌忍不住直笑,縮着脖子躲過了。
白狼藍澄澄的眼睛盯着霜彌的臉頰,伸爪子想碰她的臉,霜彌卻以為它在跟自己玩,也伸手去碰它的爪子,一人一狼玩起了推手手的游戲,幼稚得莫名其妙。
終于,白狼被擋了很多次,不耐煩了,把霜彌的手摁在了桌上。
白狼仰着頭,用一只爪子摁着霜彌的手,眼神認真地告訴她,不要亂動。
霜彌眨眨眼,試圖慢慢地伸出手,蓋住狼爪。
白狼:“?”
他注意力被引開,轉眸看向桌上的手,抽出爪子,又重新摁回霜彌的手背上。
新游戲!霜彌明白了,快樂地玩了起來,又蓋住白狼的爪子。
白狼精神一凜,扯出來,用了點力氣壓住霜彌!
必須在上面。
霜彌大笑,縱容了它小小的任性。
白狼的勝利令他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他立起身子,慢慢地湊近霜彌。霜彌不知道它要做什麽,但是秉着寵愛的心情保持觀望,直到狼吻逐漸湊近她的唇瓣,呼吸相聞。
霜彌忽然莫名其妙地緊張了一瞬。
白狼慢慢地移開,靠在她肩上,下巴搭在她頸窩裏。
張嘴打了個哈欠,湛藍的雙眸困倦地眯起。
犯困了。有點頭暈暈的。
這個姿勢不夠舒服,白狼又湊近了些,整個身體挨着霜彌,結結實實地靠在她身上,大腦袋在肩膀上蹭來蹭去,毛絨絨的激起一片癢意。
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滿意的位置,白狼不再挪動了,眼睛眨得越來越慢,漸漸恬靜地合上。
霜彌有些緊張又有些小興奮地等了又等,終于沒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白狼的頸毛位置梳了梳。
“你好乖啊。”霜彌輕輕地在它耳邊說,“可是,為什麽就是不肯做我的靈寵呢?”
白狼沒有回應,睡熟了。
霜彌召出佩劍,用月影将白狼半攬半托着,送到床上,墊了個枕頭,讓它舒舒服服地睡着。
也不知道白狼今天經歷了什麽,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外面天還沒黑,霜彌無所事事,出去練功,給白狼在房間裏點亮了一豆燭火。
她練完功,順便去找蟾劍山的廚娘要了一份新鮮的生骨肉,打算帶回來給白狼嘗嘗鮮。
霜彌推開門,輕聲地喊:“小……”
一個字瞬間卡在喉嚨裏。
她步伐僵硬在原地,扶着門框的手指險些将木門摳下一塊來。
她的小床上,睡着一個人。
烏發披散,側顏俊朗無暇,銀白錦袍在身上有些淩亂地披着,露出肌理線條分明的小半片胸膛,在跳動燭火下映照着暧昧的色澤,霜彌的枕頭,被墊在那截窄腰下,兩條長腿在小床上放不下,搭在了地上。
霜彌失聲半晌,幹澀的聲音才從喉嚨裏傳出來。
“二……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