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有毛絨絨不喜歡梳毛
霜彌屏氣凝神,緊張萬分地待到白狼走到近前,她拍拍窗沿,用亮晶晶的眼神示意:快跳上來。
白狼似乎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越過窗棂,優雅地蹲坐在霜彌屋內的席子上,微微低頭,吐出含着的一個瓷瓶,舔了舔鼻尖,沉默地看着霜彌。
他蓬松的大尾巴微微彎曲着,并在後腳邊,整個狼看上去就是十分優雅,十分高貴。
霜彌興沖沖地拔開藥瓶,沾了一點藥泥,輕輕靠近白狼,邊說:“是二師兄把你送來的對吧?我就知道,二師兄一定不會食言!你也是,一只聰明的好寶貝狼!”
霜彌給它塗了藥,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喜,嘴裏甜甜地誇獎它,又按捺不住親昵地在它頭頂揉了兩下。
白狼似是很不習慣,被人碰到頭頂的瞬間就站了起來,擡起爪子要拍開霜彌的手。
霜彌卻反應很快,立刻收回手,雙手合十,忽閃着大眼睛,抱歉地看着白狼:“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白狼靜靜地盯着她,耳尖抖了抖,終究是沒再有什麽別的反應。
霜彌熱情地邀請道:“你今晚就睡這裏吧,變天了,屋子裏比外面暖和!”
只有妖或真正的野獸才會有獸形,而在蟾劍山,任何有化形功底的妖都不可能逃過師父師兄的眼睛,因此對于這只白狼,她只當對方是一只聰慧的動物,只有親近之意,沒有絲毫戒備之心。
可對于“白狼”來說,卻不是這麽一回事,他進女子房中,只是為了歸還藥瓶,可竟然還被邀請留宿!朗景淮一時間坐立不安,立刻扭頭,就要跳出窗外。
身後一緊,柔韌如流線的身形被什麽牽絆住,硬是扯回了原地。白狼本能地回頭,呲牙就要咬上去,湊近了白嫩柔軟的手背,卻又立刻止住動作,欲蓋彌彰地伸舌舔了舔濕潤的鼻尖。
是霜彌把他的尾巴摁住了。
白狼焦躁地繞着自己的尾巴來回踱了兩圈,似是在替它求情,又似是在威脅。
“啊,不好意思。”霜彌倒也不是那不講理的,盡管十分喜歡白狼,也不會随便動手動腳。
只不過她看到白狼蓬松漂亮的尾巴有些許淩亂,想是走過來時蹭到了,沒來得及打理,蓬松漂亮的毛發中有一小撮亂糟糟的,霜彌看着看着就實在沒忍住,不由自主地手快,捉住了這晃來晃去的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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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彌從梳妝盒中取出木篦,這是她自己常用的,摸得光亮順滑,觸手溫潤。
趁着白狼還未反抗,她捧起白狼的尾巴中段,輕柔地從上梳到尾,直将那漂亮的皮毛梳得一根根都妥帖極了,才滿意地放下手。
“好啦!”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霜彌擡頭去看,卻發現之前還很抗拒的白狼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趴了下來,雙眼僵硬地注視着窗外,耳朵卻是高高豎起,時不時地顫抖兩下,很是沉迷的模樣。
果然,沒有毛絨絨不喜歡梳毛!
霜彌十分高興,試探性地又碰了碰尾巴的上半部分,這回白狼卻是反應迅疾,在她碰到之前便站了起來,很快轉了個身,雖沒有兇她,卻也用實際行動表示着,這裏不能碰。
“好,好,我不碰。”霜彌很是有商有量,舉着木篦道,“那要不,再梳梳別的地方?”
她試探着比劃了下白狼的背毛和頭頂。
她在系統給的那些小視頻裏,看到動物都喜歡被順這幾個地方。
白狼僵在原地不動,似乎掙紮了一下。
最終矜持地昂着下巴,緩緩地趴坐下來。
似是不經意地,将頭頂低到霜彌面前。
霜彌辛苦地按捺着自己想撲上去爆rua一頓的心情,克制地輕輕給白狼順毛。
從窗臺到地席,從地席到書桌,從書桌到躺椅……
霜彌在各種地方把白狼梳了個遍!
完事後,霜彌癱倒在躺椅上,氣喘籲籲,精疲力竭,雙目中卻綻放出餍足的神光。
白狼慵懶從容,昏昏欲睡,盤成一團,仔細看去,嘴角似乎還有些愉悅的笑容。
畫面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霜彌休息了半晌,才爬起來去收拾飄了一屋子的毛。
她拿了一個毛氈,把狼毛揉在一起,最後積蓄起來,竟然有一小團。
霜彌順手在那一小團狼毛上捏了兩個尖尖小耳,又取了兩粒藍色的珠子按在眼睛的位置,看着竟跟白狼有幾分神似。
可惜并不牢固,霜彌心想着,可以先收起來,到時候再攢多一些,團大一點,想辦法固定住。
白狼爬起來,塌下柔韌勁瘦的腰身,爪子抵在椅子上,昂起頭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他身形實在漂亮,仿佛能隔着溫暖的皮毛和精瘦的肌肉感覺到背脊骨骼一寸寸地舒張。
白狼跳下來,走到窗前,回頭瞅了眼霜彌,似是告別。
霜彌一愣:“你要走啦。”
很快又反應過來,霜彌挽起一個笑容,語氣裏卻多少還有些無法掩蓋的不舍:“你就住在山裏,對吧?你明天……還能來找我玩嗎?”
除了同齡的朗清朗胧,霜彌從小幾乎是一個人獨自長大,雖然有腦海中的系統,可那畢竟與有溫度的生靈陪在身邊的感覺不同。
對于漂亮又通人性的白狼,霜彌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了心愛洋娃娃的小女孩,恨不得随時随地抱着才好。
白狼頓了頓,沒有應答,從窗臺躍了出去。
他本就是耐不住小姑娘的請求,再加上師父要他照顧師弟師妹的囑托,才會勉強地做出這種愚蠢舉動,化形來讓她見一次,好讓她安心。
結果這個小姑娘竟然得寸進尺,要他明天再來。
這怎麽可能。
朗景淮是必然不會同意的。
他便裝着渾然無知的模樣,聽不懂她說什麽似的,幹脆地離開。
她見到自己如此反應,想必明晚也不至于真的再傻傻地去等了。
朗景淮無聲地在山林間穿梭着,如同一道月影,在山徑上閃過。
他的步子,卻逐漸地停了下來。
甚至,不由自主一般,轉了個方向,又朝來路走去。
月光盈盈,他蹲在樹頂,輕盈穩健得如同一只乳燕。
視線正對着的地方,夜窗半阖着,可以看到少女合被躺在榻上,臉頰壓在小臂上,閉上了彎彎的眼睛,已經進入酣眠。
蟲鳴輕響,白狼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下一陣山風吹過時,他的身影已經悄悄離去。
親眼見到白狼安全無虞,霜彌放下了心頭大事,翌日睜眼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感謝幫了她大忙的二師兄。
也不知二師兄是如何找到白狼的,又花了多少工夫,只一句口頭上的道謝,定是不足以償還這份恩情的。
那些靈巧的女修,若是想答謝某人,或可贈上親繡的荷包,或可送上精心烹煮的美食,可惜對于霜彌來說,荷包是她的雙手無法企及的,至于自己煮的吃食……還是不要毒害二師兄了吧。
想來想去,只有下山去買禮物了。
霜彌翻了翻自己的小金庫,這些年她除了粉裙蝴蝶結,幾乎沒有購置過什麽東西,還是省下來一筆零用錢。
今日正好休息,她可以去集市上逛一圈。
拿着弟子令牌走到山門處,恰巧遇上資饋隊的一行人出任務。
資饋隊是朔月門內的機構之一,成員都是外門弟子,平時的工作主要就是負責收集煉藥所需要的材料,以及管理賬目。
走在最前面的高個子女修,是資饋隊的隊長遇瀾,她戴着黑色的絲織護腕,包裹了整個手心,露出修長的五指,一身暗紅色鑲着銀邊紋路的弟子服,用黑帶束腰,長發高高綁起,顯得極為幹練。
霜彌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女修比自己高出了兩個頭,在資饋隊中只有另一名相貌溫潤的男修與她個頭齊平,其餘人都比她矮上幾分。
在這女修面前,霜彌顯得很小一只,簡直像只柔弱小雞。
霜彌平時見得多的,都是親傳弟子中的那幾位師兄,因為習慣了,也就忽略了差距,此時見到同為女修、英姿飒爽的遇瀾,忍不住盯着遇瀾多看了好幾眼,心生豔羨。
若是自己的體格能如這般高挑強健,她的實力或許還會更強些。
遇瀾跟守門弟子交涉了一番,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收起卷軸蹙着眉回頭,看到一身粉裙的霜彌,便是一愣。
霜彌的弟子服制式一眼便能看出來是親傳弟子,在修仙門派中,有不成文的規定,親傳弟子的地位高于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又次之。因此遇瀾看到霜彌站在自己身後,自覺應該行禮,但面對小小只的霜彌,遇瀾撓了撓後腦勺,一時不知該做什麽恰當的反映。
霜彌主動開口,脆聲道:“遇瀾師姐。”
朔月門算上所有內門外門弟子,也不超過一百人,資饋隊又是經常現身的,霜彌自然知道她的名字。
這聲師姐把遇瀾喊得更愣了,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被掌門的親傳小弟子叫一聲師姐。雖然按年紀、修煉年份來算,她确實都早于霜彌,但畢竟地位有別。
可霜彌喊得沒有一絲不甘不願,遇瀾只糾結了一瞬,便飒然處之,合了合掌心:“小師妹。”
這聲小師妹算是霜彌的專屬稱呼,整個朔月門上下,提起小師妹三字,誰能不想到朗陌掌門座下嫡親的小女修,因此遇瀾這樣稱呼,既算是尊稱,也算是應承了霜彌喚她師姐的美意。
修仙門派中,也并非話本上寫的那樣單純,內裏的暗潮洶湧其實也複雜得很,如遇瀾這般,時常因任務在外行走的,注意這些細節,早已成了習慣。
霜彌應她一聲,甜甜地一笑,粉頰含情,眸子裏像鑽進去了細碎的星光,讓人見了便覺憨純讨喜。
遇瀾見了這個笑容,放松下來,甚至覺得手有點癢。
好小一只,想捏一下,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