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月來了,天氣并沒有要變得暖和的趨勢,我一邊被凍得哆哆嗦嗦,一邊僥幸地感謝老天爺能讓茍盟在我的身邊留得更久一些。
一旦有所察覺,我就覺得能與茍盟相處的日子越發珍貴,我之前宅得不行,但現在只要茍盟願意讓我跟着他,我就一定抽出時間黏着他。
茍盟和我相處的時候比較悶,那些網絡熱梗和娛樂八卦他都不關心,網游手游更是一竅不通,我們的共同話題少得可憐。
但在戶外,他完全變了樣子,骨子裏士兵的好勝與野性又暴露無遺,騎行、旱冰、各種球類運動他都非常擅長,屬于走到哪裏都能引起小範圍圍觀的體質。無論他的身材還是性格,俘獲直男彎女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光看着他□□的上半身就忍不住花癡的少女和基佬呢。
那天和茍盟跑步到籃球場,我遇見了幾個不太熟悉的朋友正在打球,于是半推半就地和他們打了一場。
賽畢,場上的人都粘到了茍盟身邊,迫切地邀請他再來一場。
我被人群擠開了,有些失落又有些得意。
坐在場邊休息,有個一看就是娘C的小男生靠近我,羞羞答答地向我要茍盟的聯系方式。
我不甚其煩,正要開口罵人,茍盟終于破開人群走到我這邊:“回家吧。”
我無視娘C□□火辣的眼神,故意貼在茍盟身上,興致高昂地說:“我晚上要吃你做的糖醋肉!”
茍盟剛運動完,渾身熱氣,精神頭也非常好,大着嗓門答應我:“好!還想吃啥?我一起給你做!”
我感受着小受嫉妒豔羨的目光,心裏快意得不得了,恨不得哼起歌。
走了沒兩步,茍盟突然說:“你的球技也太菜了吧,線內都投不中。”
“啊啊啊啊,”我憤怒地辯解,“我回國後幾乎就沒上過球場了,能和你這個體能變态比嗎!”
茍盟嗤笑一聲:“行,那晚上的運動量要加倍了,你太弱了。”
“我……”我一邊向他讨饒,一邊思考今晚要怎麽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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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又過去了,茍盟的臨時工生涯結束,全心全意地待在家裏當我的家庭煮夫。我之前不喜他出門工作或者忙碌,但如今他收心回家,用所有時間陪我,又令我非常不安。
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我依舊和他頻繁上床,在彼此互相的□□下,我們越來越契合,我也深刻認識到,一副健康有型的體魄,對床事會有多大的幫助。
又是一天,我從外頭回來,正好茍盟做完最後一道菜,他見我準時回家,非常高興(他對時間的精确度有執念),臉上難得露出憨憨的笑容,這是他真正處于愉快狀态中才有的表情。
我演技浮誇地深吸了一口氣:“嗯!好香哦,萌萌,你的手藝越來越棒了!”
“那是!我當兵的時候,廚房的大掌勺都和我請教過廚藝。”他從不謙虛,有一說一,如果你誇他,他會真心實意地感到驕傲。
他早早吃完飯,走進廚房為我準備水果,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難過。
從一開始,把他當做一個撫慰工具,到當做一只喜愛陪伴的寵物,直至如今心尖上舍不得離不開的存在,我一直在變,而他呢。
好像永遠一副淡然一切的樣子,對任何事都十分熱情,卻也不夠上心。
這是因為他做好随時要離開這裏,去往下一個陌生地點的準備了吧。
就像驗證我的想法一般,茍盟把水果拼盤推到我面前,臉上的表情也不複剛剛的笑容,而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小天……我跟你說個事。”
我冷靜地放下筷子,努力控制自己不亂想:“你說。”
“我三天後要去河南。”
我感覺到自己胸腔內所有的器官都狠狠抖動了一下,還是不死心地追問:“哦,去河南啊,那什麽時候回來?”
“小天……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微微皺着眉頭,為難地看向我,好像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我懂,我的意思就是……我們還能再見面嗎?我們什麽時候能再見面?”我感覺到自己的口裏在泛酸水,剛剛吃下去的菜火辣辣地燙着喉嚨口。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虛:“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是無比傷人的借口與謊言。
“你、你對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嗎?”我不死心。
茍盟身下的椅子發出了輕微的響聲,他似乎想站起來走過來安慰我,但是又遲疑地坐回原位:“這次回河南,原因有些特殊,我不知道該怎麽講。
我冷笑了一聲:“特殊?是有好事還是壞事啊,該不會,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回來了吧。”
茍盟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人回來了,會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知道再怎麽說也沒法挽留他,無力地揮揮手:“行吧,你要走就走,我正好去美國找我爸媽,順便玩一趟。”
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見他這副樣子,很來氣,忍不住又補充說:“本來早就想去了,可是你一直賴在我家,你又出不了國,不然帶你一起去美國玩也不是不行。”
他苦笑了一下,知道我在說氣話,并沒有生氣:“小天,這三天的時間我都留給你了,你想幹嘛,我就陪你幹嘛。”
我哼了一聲,心裏難受得緊,不想搭理他,又想争分奪秒地占有他。
夜晚,他的睡姿依舊是抱臂面朝屋頂,我枕着自己的手臂,在黑夜中看他,看不夠他。我從沒這麽舍不得一個人,之前的任何一個情人要離開我,哪怕被甩的是我,我也從未想過要強加勸留,可是茍盟不一樣,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而且他這一走,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
三天的時間太快了,根本不夠用。
我花了一天時間與他厮混于床笫之間,我無窮無盡地求,他就無怨無悔地給。
我又花了一天時間與他外出,在超市買了一大堆我以後可能根本用不上的東西,态度強硬地給他買了一套昂貴的西裝(當天晚上就被弄髒了),然後在昏黃的路燈下與他牽手漫步。
第三天,我看着他收拾行李。我們這裏離河南鄭州大概一千兩百公裏,茍盟要開着他的那輛路虎,行駛近二十個小時。他把一些稍大體積的必備品放到了車後的行李箱,其餘的衣服則塞進了那個小小的行李袋。
他一路絮絮叨叨地和我交待一些瑣事,比如一定要堅持鍛煉,冰箱的素材水果要如何處理,前兩天壞掉的燈要怎麽叫維修師傅去修改電路……
我真的很想說,你那麽唠叨,幹脆留下來繼續當老媽子好了!
他熟悉了這個家,知道了我的一切。
“西裝,西裝也帶上吧。”我跟着他到車庫,拿着快速幹洗好,用包裝袋包好的西裝,遞給他。
他看了一眼後備箱還有空間,于是接過去了。
“哦對!還有羽絨服!還在衣櫃裏,我現在去給你拿。”說罷我就要往回跑。
他拉住我,不讓我往回走:“算了,那個太厚重,我有其他大衣。那個就不帶了。”
“為什麽不帶!我有袋子給你裝,不怕髒,而且一年到頭洗一次就夠了。”我堅持要他把所有東西都帶上。
他用了力氣抓住我不讓我掙脫:“小天,就放你那吧。”
我遲鈍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我說,羽絨服就放你那吧……等我到了河南覺得冷,你再快遞給我。”
他說的并不是我想聽的,我哦了一聲,垂下腦袋,不再掙紮。
茍盟關上後備箱,走到車門邊:“小天,我走了啊。”
我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伸出手,本想摸摸我的腦袋,不過在我頭頂頓了頓,下移了點位置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對一個哥們一樣。我摳了摳突然發癢的眼角,不适地扭了一下肩膀錯開他的手。
茍盟收回手,退後一步。
“立正!”他突然開口。
我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昂首挺胸,兩腳尖并攏。
茍盟右手五指并攏、手掌伸平,舉至右眉或右太陽穴附近位置,給我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禮畢,他放下手,轉身上了車,沒有一絲留戀,如同平時那樣,目不斜視地看着遠方,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被汽車尾氣熏了一臉,咳嗽了兩聲,再擡起頭,茍盟已經徹徹底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我有些頹然與不甘。
可惡,敬禮算怎麽回事啊,連個告別吻都不給我!
我回到家,忍不住急急地跑到陽臺,那裏正好可以看到外頭大街的一點點景色,我抱着僥幸的心裏,希望能在車流中看見那輛熟悉的路虎。
然而結果只能是失望。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我愣了一會兒,突然失控地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混蛋,他真的沒有騙我。
天,已經變得暖和了。
作者有話要說: (⊙_⊙)萌萌說他要離開幾天(就是幾章的樣子)
聽說留言可以和萌萌短暫通話,或者讓小天加快速度追上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