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出手,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麽牛逼!幾乎是一個下意識地出拳,就讓煩人精鼻血四濺。他的打法亂七八糟,根本沒有套路可言,防守起來也非常容易,我找準時機,踹上他的腿肚子,恰好他身後就有個小陡坡,我直接一腳把他踹下坡去。
他狼狽地滾下坡,卻遲遲沒有露頭,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一看,見他兩眼緊閉沒了動靜。
天,該不會就這麽挂了吧……我心裏湧出些不好的預感。
“萌萌!”我有些着急地呼喚茍盟,讓他和兩個保镖都停手,“過來看一下他怎麽回事。”
煩人精的兩個朋友弱雞似的蜷縮在樹幹邊,動也不敢動,兩個保镖也被茍盟打得暈頭轉向,茍盟只能自己跑過來看。
他讓我在坡上待着,自己沖下坡摸了摸煩人精,然後扭頭對那兩個保镖說:“你們老板好像骨折暈過去了,趕緊送他去醫院。”
兩個保镖一人一邊架着煩人精的胳膊,走在前面,後邊跟着他的兩個吓得大氣都不敢出的朋友,要多狼狽有多丢人。
我和茍盟慢悠悠地走在後頭。
我拉過他的手看了看:“沒受傷吧?”
茍盟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臉上是快意的笑容:“不礙事。”
我看見了一顆渾圓清澈的汗珠,懸在他的發梢,又随着他輕輕的甩頭,飛向不知名的地方。
煩人精被人半抗半拖地弄到出口,終于醒了過來,他哼哼了兩聲,回頭看見我和茍盟還沒走出入口,一臉陰鸷,突然下令:“關門!”
沒人響應,他又壓着嗓子喊了一聲:“讓你們關門!把他們倆鎖住!”
兩個保镖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能派出其中一個人小跑着把門關上。
接着他強迫管理人員把門鎖上。
這裏的出入口是一致的,都是厚重高大的鐵門,頂端還有鋒利的突起物,就是防止夜晚深山裏的動物跑出來,也禁止游客入夜後還待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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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的負責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一看是我和煩人精,頭都大了,他深知我們兩個哪個都不好惹,只得一臉谄媚地對煩人精說:“少爺,您這把門鎖了,裏頭的人晚上待在樹林裏不安全!”
煩人精冷笑一聲,又捂着胸口咳了好幾下,表情兇狠:“他們倆有的是能耐,就放他們在山裏過一晚。福天擇!你給我聽着,要是你們能老實在裏頭待上一晚,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靠!”我隔着鐵門恨不得手撕煩人精,“本來就是你先說要比賽,又是你先偷襲我的!現在反倒不敢認輸了?!”
煩人精胸口受了傷,每說一句話都要帶着刺耳的咳嗽,就像個破舊的鼓風機:“呵呵,我還真想弄死你……咳咳咳,你脫光了給我下跪,或許我會改變主意。”
“你!”
煩人精不再給我說話的機會,在其他人的攙扶下走向酒店。
原本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也被保镖強硬地推離了。
我有些絕望,扭頭看向茍盟:“怎麽辦?真要在這裏待上一晚?”
茍盟擡頭看了一眼高不可攀的鐵絲網,嘆了口氣:“或者你想脫光下跪?”
“絕不!”
“那好吧,跟着我,先找個地方休息。”
我垂頭喪氣地跟着他往回走,還好,我們兩個人都穿着厚重的衣服,到了夜晚也不怕冷,只是這沒水沒食物地熬上一晚,也夠折磨人的。
茍盟帶着我回到剛剛的激戰處,在樹邊挖出他今天随身攜帶的小包,讓我背靠大樹,脫了衣服檢查傷口。
“嘶,疼!”
他摸了摸我的肩膀,說:“骨頭沒事,先給你噴點雲南白藥吧。”
他從小包裏掏出幾罐應急藥品,在我的後肩塗抹一番,好像确實減輕了不少疼痛感。
我望着他的小包雙眼發光:“有吃的?!”
他點點頭:“有壓縮餅幹,還有一小瓶水。”
“夠了!你想得真周到!”我欣喜若狂。
他笑了,有幾分不好意思:“這是習慣了,而且我本來以為他會打持久戰,才準備的,沒想到居然要留我們過夜。”
對啊,一想到要在這荒山野嶺的過上一晚,我又郁悶了:“媽的。”
“算了,”他摸摸我的頭,頓了頓,又說,“我看你今天揍他的樣子很帥啊。”
“是嗎?!”我聽他這麽說,高興起來,壞笑着湊近他,“有沒有更愛你的金主一點?”
“愛,愛死了。”他低下頭和我接了個吻。
一吻畢,我嘆了口氣:“你有點口臭,我也是。”
萌萌:“……”
在樹下休息了一會兒,茍盟又帶着我往更高處走,我有點害怕,又不敢承認,拉着他的手阻止他再往前:“喂,前面那塊地還沒開發,可能有蛇蟲野獸!”
他聽罷無奈一笑:“這山這麽小,哪來的野獸,蛇蟲嘛……倒是有可能。”
“那、那還是別繼續往前了。”
“難道你想蹲在門口給他看笑話?走吧,我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好吧,在這個夜晚,我別無選擇,只能跟緊他,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牽手到了游戲場的邊緣。
開發和未開發的邊界和外面差不多,也是用高高的鐵栅欄圍起來了,沒有門可以出入,我和茍盟繞了一圈,踩得樹葉沙沙作響,還是無功而返。
他無奈地搖搖頭:“好吧,看來今晚真的得待在這裏了。”
“唉。”我嘆了一口大氣。
他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反而笑了:“怎麽,不想和我待一塊兒啊?”
“不是啊,只是本來可以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覺,現在呢,睡在這枯樹葉上都不踏實。”
他聽罷,走到一棵樹下,動手把周圍的枯樹葉都堆在了一處,又劃出一小片空地,找了枯樹枝升起火堆。
茍盟的面龐被吱吱作響的篝火映得發亮,他邀功似的地看向我:“怎麽樣,你躺在那對枯樹葉上睡覺,會舒服一點,有了火,其他蛇啊蟲啊也不敢過來了。”
我走過去,坐在地上靠着他,心裏突然從未有過的柔軟。
“萌萌……。”
“嗯?”他心不在焉地撥動着火堆。
“我經常在想,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剛剛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狗腿又毒舌,有點讨人厭。相處了之後,又發現你有好多優點,是一個很好的朋友……當然啦,床上的功夫也好。可是剛剛,我看見你打人的樣子,卻又有些害怕。”
他把目光從火堆轉移到了我的臉上,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粲然一笑:“很高興聽到你真心實意的評價。不過,我不會傷害對我好的人,你不要怕我。”
“我知道,只是我還不夠了解你……你就那麽出人意料地來到我身邊,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又突然消失了。”
他沉默了,視線也随之轉開。
我回抱住他,突然覺得此時的自己脆弱又卑微,冷空氣一凍,剛剛報仇的得意驕傲驟然消失了,此刻,我急需他帶給我的溫暖。
山風一陣陣地吹,火焰忽明忽滅。
我聽見自己用接近懇求地語氣對他說:“茍盟,別離開我。”
“嗯。”他親昵地吻了吻我的臉頰,嘴唇上全是灰。
“不,我的意思是,不要再保持這種……尴尬的關系,我們試試在一起怎麽樣?如果你缺錢,我可以給你……借你,嗯借你。”我急于解釋自己的感情,擔心他考慮錢的問題,又怕傷了他的自尊。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能讓他明白我此時在胸腔裏一刻不歇翻湧的愛意。
我之前談過幾次戀愛,和中國人,和外國人,戀情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再以争吵或平淡結束,我很少開口提出在一起的請求,但也從不怕被拒絕。
可是現在,我很不想聽到茍盟說不。
他沉默了一秒鐘,像沉默了一個世紀。
“讓我想想好嗎?我沒法現在回答你。”
這算拒絕嗎?好像不是。我偷偷松了口氣,轉而和茍盟聊些別的話題。
我們吃光了所有壓縮餅幹,又非常節省地喝了小半瓶水,靠着大樹就着火堆談天說地。
茍盟很博學,那麽多書不是白看的。他能随手拿起一片樹葉教我如何識別它所屬樹木的種類和特點,也能指着天上閃光的北極星告訴我如何辨別方向。
他甚至還能對着火光吟誦兩句相關的詩句。
我越發愛慕他,同時又為自己可憐的知識儲備量感到隐隐的羞愧。從某個方面來說,他是富有的,我是貧窮的。
後來茍盟提出想練習一下英語對話,于是我便能做他的陪練,聽他結結巴巴地說幾句話,糾正他的發音與語法,再簡單地給他介紹一下那些俚語的用處。
夜很深了,山風一陣陣地刮,空蕩蕩的山林,孤零零的樹的軀幹,在火光的映襯下變得陰森恐怖。茍盟此時就像一個強大穩靠的衛兵,保護着我。
我被他圈在懷裏,既感到滿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斷告訴自己,要勇敢,金主怎麽能比自己的小情人還弱呢!
又一陣風吹來,呼呼作響,似有孤魂訴泣,我趕緊往茍盟的懷抱又湊緊一些。
在嘈雜的鳥鳴聲與風聲的相伴下,我和茍盟依偎着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我和茍盟把火堆熄滅,又用剩下的一丁點水洗了洗臉,煩人精越是要整我們,我們越是要神采奕奕地羞辱他。
走到出口,鐵門已經打開了,度假村的負責人就靠在門邊,看到我們出來了,一臉歉意地說:“福先生,真是萬分抱歉!”
“他人呢?”
“那位先生昨晚就去了醫院,聽說骨折了。”
我嗤笑了一聲,大搖大擺極盡得瑟地跟茍盟回了酒店,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又在舒服的大床上窩了一個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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