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期待相見
辜慎吓了一跳,又不敢伸手扶他,仔細一看,男孩兒的臉上蔓延了一條淚水的痕跡,咬着牙狠命忍着不哭出聲音來的模樣,幾乎是猶豫着皺眉,冷聲說:“至于嗎?”
确實是他不懂的。
辜慎從來沒有過什麽過激的情緒,自從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次流淚就是今生第一次見到辜自明,當時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哭,可能覺得見到自己眼淚的辜自明會立刻收養自己吧。說到底也就是為自己的未來擔心,或者加上點其他什麽辜慎說不清楚的感情。
伏慎也是這樣的嗎?所謂的想念,難道是一種擔憂?
辜慎不明白。
他只是輕輕地說了句:“放心吧,你們遲早有一天會見面的。”
“不一樣的,”伏慎的臉埋在桌子上,聲音沙啞,“少見一秒鐘,還是想他,你不明白的。”
辜慎覺得有些生氣,他确實是不明白,但是也不需要處處被人提醒,于是反駁道:“想他有什麽用?不能見面之前你這就是作踐。”
“……”伏慎被噎了一句之後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将滿臉的眼淚擦幹淨,立刻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似乎是這種事情發生的次數太多了,已經能熟練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辜慎突然開口說:“伏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聲音有些沙啞,“你說吧,如果我能幫得上忙肯定會幫忙。”剛才那個痛哭流涕的人完全不見了,只留下一臉嚴肅的伏慎。
這臉變得,也太快了。
辜慎眯起眼睛:“我有一個搭檔,過幾天要開一場演唱會。只是個小新人,完全不可能有人來看。”
“所以?”
“我想邀請你來。”
伏慎矢口拒絕:“我估計沒有時間的……”
“你可以再帶一些其他的人,”辜慎淡淡的說,“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是邀請,但是一副完全不讓人拒絕的架勢,伏慎搖搖頭:“我的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樣,怎麽可能想請假就請假?那種嚴格的時間控制和人際控制——我連我的監護人都見不上一面,哪裏有時間聽你的演唱會?”語氣間略有無奈。
“來的話,”辜慎淡淡的說,“我可以幫你們見上一面。”
伏慎的手頓時一僵,眼睛已經睜大。
“也許你的工作對于你來說很重要,”辜慎繼續說,“但是遠遠地看你的監護人一眼,應該沒什麽影響吧?”
這對于伏慎來說,确實是最為誘惑的交換條件了。
一百多天的不聯系,他的身心都處于崩潰的邊緣。
辜慎随意的看了眼伏慎,從錢包裏抽出現金,只留下一句:“既然如此,就這麽說定了,三天後下午三點,露天體育館,我在那裏等你。”
哪裏有什麽演唱會?哪裏有什麽搭檔?
他只是給伏慎找一個借口。
如果沒有一個借口,伏慎這樣的人,就算是不明不白的死掉也不會撐着去看他的監護人一眼的,這種對工作近似瘋狂的執着,辜慎也有——對音樂。
後知後覺的開始頭疼。
能找到的人選,也就是住在隔壁的那個小孩兒了吧?
叫什麽來着?
袁——袁宇歌?
好像是這個名字。
辜慎努力回想那天負責人給他介紹袁宇歌時候說的話。‘響徹宇宙的一首歌’……
真是俗死了。
辜慎厭惡的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露天體育館彈琴太過于丢臉,想,實在不行就讓那個袁宇歌來唱一首吧,自己當那個陪襯的綠葉,也不會太引人注意。
他對伏慎沒有什麽其他的感覺,但是心底異常的想幫助這個男孩兒。
幾乎相似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身世,和自己一樣的、屬于一個孤兒的眼神,光是這一個眼神,就讓辜慎忍不住的想幫他。
“謝謝你。”伏慎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空靈的仿若無聲,“請一定讓我看一眼他。”
不然,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辜慎心裏了然,點了點頭,擡起手背對着伏慎揮了揮,拉近衣領,走出了咖啡廳。
回到家也不過是八點鐘,辜慎洗了個澡,聽聽隔壁的動靜,知道小孩兒還沒睡覺,于是敲了敲他的房門,等着小孩兒開門。
就聽袁宇歌咳嗽兩聲,匆匆跑過來開門。
辜慎原本沒來過隔壁的這個房子,算起來辜慎這個租客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小孩兒也很驚訝,慌忙讓他進來,然後又咳嗽了兩聲。
辜慎皺眉:“嗓子是怎麽了?”
袁宇歌又是咳嗽一聲,斷斷續續的說:“剛才和、和同學出去唱歌,劈了。”
辜慎:“……”
那可怎麽辦?真的讓辜慎自己一個人光天化日之下丢臉去嗎?
辜慎很是煩悶的說:“三天,好的了嗎?”指的是嗓子。
“什麽?”袁宇歌愣的反映了一會兒,然後說,“夠嗆吧。說話沒問題。”
“三天之後,”辜慎嘆了口氣,“露天體育館,我想讓你去那兒唱幾首歌,應該會有不少人來。”
雖然說他們兩個都是半吊子的新人,但是那種人多的地方,有一點動靜都能吸引不少人過來,正好能給伏慎躲避的空間,考慮到伏慎的監護人是個老師,而三天後又恰好是雙休日,自己找時間約到伏慎的監護人,那就沒有問題了。
袁宇歌瞪圓了眼睛:“這、這難道是——演唱會?”
“沒那麽誇張。”辜慎頓了頓,“費用我來出。”
“……”像是已經習慣了辜慎的這種承擔費用的‘自覺’,袁宇歌嘆了口氣,“……老師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兒子。”
在外人看來,辜慎是個非常完美的養子。因為在辜自明的筆下,辜慎完全充當一個花瓶的成分,事事都是外人眼中的準則,加上辜慎的寡言,對待別人的客氣和疏遠,沒什麽人對辜慎抱怨着說‘辜自明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兒子。’
辜慎也不在意,只淡淡地說:“不是兒子,是養子。”
有沒有血緣關系,其實很重要。
“随便怎麽說啦。”
辜慎活動了一下前天受傷的手指,覺得沒什麽大礙,又重複了一遍:“三天後的演唱很重要,我想提前和你排練一下。”
袁宇歌清了清嗓子:“三天後唱的話——我從今天起就不說話了,好得快一點。”
辜慎眯起眼睛,很不信任的問道:“你不會是不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