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謊言：灰色天使

第31章 釜山

宇田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站在門口的黒木淩還是很警戒地注視着自己。宇田優說：“你想停止蜂鳴聲和電鋸聲響起的話，應該坐下來。”

茶幾上有一個箱子，筆記計算機，還又一個頭盔。

“幫助我的目的是什麽？”

“解放再生人。”

“為什麽。”

“你知道我也是再生人，這是我建立組織的目的，解放再生人。”

“為什麽要解放？”

“我希望生化人也能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活着。我希望你的自主意識蘇醒，我并不期待你能為我做什麽？”

“每一個再生人你都想解放？”

“是的。但是你是我的重點對象。”宇田優說，他的表情比之前正經了許多。

“為什麽？”

“你很特別。”宇田優站起，走到他身前，又說：“我發現你的靈魂和我的靈魂相近。”

“靈魂。”黒木淩不相信這些迷信的說話。

“我知道你跟三井想退出天羽會。三井比第一代的灰色天使聰明，不動聲色，也沒有表露過什麽。可是，她如果一走，其餘黑色天使會追殺她。你也是。我想解放你們。”

“然後替你辦事？”

“跟我合作的人都是自願和理解目的。我并不奢求你理解、自願，可是我希望你能自由。”宇田優說，他這時伸出手指指着他的額頭。

“你破壞我幾次行動，就是想我醒覺？”

“嗯。”

“你是財閥的兒子，你的話，難以相信。”黒木淩說。

“你也覺得我不同，不是嗎？不然你不會說這麽多話。”宇田優說。

黒木淩坐下來，宇田優坐在隔壁的沙發，看着他的側臉。

“你想怎麽處理我腦袋的裝置？”

“取決于你。”

“我取走了，他們一定動三井和組員。”黒木淩說，宇田優帶點詫異地看着他。

“我有一個裝置是沒有掃描，能接收他們的訊號，可以誤導他們操作的模式。”宇田優打開了銀金屬箱子，取出了一個裝置，裏面還有手術工具。

黒木淩望着裝置一陣後，說：“更換吧。”

宇田優說：“好。”

黒木淩戴上了頭盔，這時筆記顯示著他的腦部，宇田優重重噴氣了一下。

裝置就在兩腦袋間隙之間，插入了許多仿生神經線的傳輸絲。

“你的腦部損壞和修補的範圍很大。”

黒木淩不是說話，他見到頭盔給解下，當下宇田優取出了手術刀和電鑽。

“只要你願意，你要來我身邊，我是随時歡迎的。”宇田優下了冷凍劑和麻醉劑，令到頭皮愈合緩慢，好電鑽鑽開有裝置範圍。

宇田優取出一個掃描儀，将原來的裝置熄滅，連帶仿生神經線整個給挖出來，再放入新的裝置。

“當啷。”

染血的舊裝置給宇田優扔到手術用鐵盤內。

黒木淩好像不管頭部給搗弄，他喝了口咖啡，又張望着四周。他問：“你一直監控三井？”

“不是我監控，是我的朋友監控。如果我的朋友不監控，三井一早暴露了。”

黒木淩頓了一會兒說：“明天我依舊去見雨宮華裏，你對她手上的電子儀器有興趣？”

“有。可是還沒有去搶的心态。你想交給天羽會？”

“交。”

“交了後，你打算怎麽樣？”

“看三井他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黒木淩說。

“完成了。淩。”

宇田優将手術手套扯下，扔到鐵箱去，他坐在一旁觀看着黒木淩的臉。黒木淩在把玩着手上的裝置，又瞇着眼研究。

關了蜂鳴幹擾器後，整個房間清淨許多。

黒木淩想殺人的煩躁心登時清空。

宇田優問：“我能跟你交朋友嗎？”

“嚓啦。”

黒木淩踩碎了裝置，問：“朋友是什麽？”

“就是互相不傷害，一起分享的關系。”

黒木淩拉扯了一下衣衫，站起說：“沒什麽想跟你分享，也不确定我會不會傷害你。”

“你回去了？不喝杯酒？”

黒木淩置若罔聞，離開了總統套房，他想出去溜達一下，畢竟這裏比新京和東京都不一樣。

不知道派了多少人監察自己的黒木淩，他特意在商場出口走出來，閑逛一陣，取起了旅游指南随意走。

釜山鎮區釜田一帶有許多食肆，還有很多路邊攤檔。若非霓虹光屏和機械人穿梭着四周，這裏根本是一個美食鄉鎮。黒木淩頓足在一個攤檔前，看着幾個日本游客興奮又害怕地将一只活章魚放入口裏面。

好奇的他觀看着游客咀嚼着章魚，又看着他們表情變得扭曲、幾乎缺氧，過了一陣整個吞了後如釋重負，急急走到另一攤檔。

黒木淩覺得活章魚很腥臭。

“你見宇田二少爺怎麽了？”

“他替我換了個裝置。你什麽時候能離開監視？”

“你不怕他給你的是□□？”

“我暫且相信他。”黒木淩去了一家普通餐廳，用手指指着餐牌點餐，當下等着海鮮鍋上來。

“最近我腦袋的裝置比日常吵耳，附近多了些松井的人。”三井靜江隔了一陣回複。

“你挑一個地方，我們能避開他們。我希望你們沒事。”

“你想活下去。”

“我不想再為他們辦事。”黒木淩小聲說。“煩。”

夜晚眺望着甘州文化村，那裏是一片絢爛的矮房，矮房燈光燦爛，還投射了一些海洋生物出來。山野海洋間，黒木淩擡頭發現能見到稀疏的星星。

他轉身離開行人道，走過一條發光的大魚裝飾牆壁，直去海旁的道路。黒木淩的身影左穿右插，時而跳上樓房，時而走入冷巷，像江戶時代的忍者。然而，他身後的影子感到被追蹤的人察覺，便停下腳步，返回大本營。

海旁沒什麽人，路燈昏暗，黒木淩對着海洋小聲地問：“你在我的腦海裝了GPS？”

“嗯。我希望能及時找到你。”

宇田優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不大，剛好傳入黒木淩的耳蝸。

“不止我一個在跟蹤你。”

宇田優站在五米開的位置，假裝吹風抽煙。

黒木淩察覺不到，他看向宇田優。

“他的步速比我們快。發現你感到有人跟蹤，就跑了。好在我不貼近你走，不然我也暴露了。”

黒木淩走過來，取走宇田優手上的香煙抽了口，他明白總部之所以關了他的跟蹤器，是因為

派了黑色天使監視他。

“你知道取了別人正在抽的香煙，很勾引人嗎？”宇田優靠近問。

“勾引什麽？”黒木淩真誠也不理解地問。

“呼。沒事。”宇田優點另一支香煙，問：“喜歡看星星？我見你擡頭看過幾次。”

“喜歡。”

“你懂得嗎？你現在跟我聊天，就是分享。”宇田優說。

黒木淩沉默起來。

宇田優見他不說話，又說：“去山上看星星會更好。”

“霞光這麽重，哪裏有星星看？”

“有一家二十四小時咖啡館是專門看星星。就在那群房子的後面。你會喜歡的。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宇田優湊近又問。

黒木淩聳肩了下，也沒有退後，帶着看傻子又像看敵人的眼神，問：“那個咖啡館叫什麽？”

“你跟着我便知道了。”宇田優向着馬路招手了下，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宇田優将目的地輸入翻譯軟件內，出租車司機按着地點駕駛。

落地天文望遠鏡指着玻璃窗，黒木淩瞇着眼睛看出去，尚算郊外，沒有高樓下，星星總算能看見。

“看到嗎？”

宇田優戳了蛋糕尖尖，他在吃抹茶千層蛋糕，忍不住戳了口對面的牛奶蛋糕。

“嗯。”

“為什麽喜歡星星？”

“遙遠的感覺。”

二人靜了一陣，黒木淩見到自己的蛋糕給對方吃了半個。他沒有生氣，只是不理解對方的舉止，宇田優見他毫無情緒波瀾，心內甚為沮喪，裝着平常問：“我幫你再叫。”

“嗯嗯。”黒木淩先高後低地表示不。

“你有味覺？”宇田優問。

“嗯。”

“你……”

“你監視了我多久？”黒木淩看着他問。

“指？”

“你什麽時候挑選我？”黒木淩幾口吃完了牛奶蛋糕，抹着嘴邊，又直勾勾看着對方那雙眼問。

“我一直聽聞你是皇牌，在森林，我覺得你有一股熟悉感。”

“你為什麽成為再生人？”黒木淩雙眼依舊直視着。

宇田優微微垂下雙眼，說：“不是我想，是我的父親不接受我死了。”

“你死之前是人類？”

“嗯。”

“我也是嗎？”

“是的，淩。你會暴露我嗎？”

黒木淩說：“你這個問題太遲問了。”

宇田優苦笑了下，看着窗外，黒木淩跟着他看，說：“我不會。我需要退路。”

“可是，我接受了自己是再生人的身份。”宇田優說。

“嗯。”黒木淩回答。

“你雙眼是茶色的，好好看。”宇田優又看着他說，他托着下巴，覺得逗一個沒什麽情緒，也理解不了話語深層意思的人很好玩，內心深處又感到挫折。

“你的也好看。”黒木淩反射性地回複，宇田優咧嘴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