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謊言：灰色天使

第22章 宇田

比暴力強大的物體是什麽？

QUAN力。

QUAN力不是根植于暴力嗎？

黒木淩發現自己會冷靜地思考。

“S7488，對于前日的失敗刺殺任務，我想問為什麽你失敗了？”

帶着檢察頭盔的黒木淩說：“因為有人阻止我了。”

“誰阻止你？”

“不認識的人。”

“力量比你強大的？”

“是的。”

“大樓的電網被駭入，是不是你所為？”

“不是。”

“你的計算機技術科目分數是多少？”

“100/500.”

眼前四個審判員立即托了下眼鏡，扁了下嘴巴，這分數低得有點過分，又不禁核對一下桌上的數據，他們發現分數果然如是。

“你認為對方會殺死你嗎？”

“不會。”

“為什麽？”

“他說只想破壞我的任務。”

這時審判員立即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明的情緒。

“下去吧。傳召清水教授。”

清水篤郎沒有出席，派了工藤來出席會，這時審判員不禁皺眉問：“為什麽清水教授不來？”

“這個，這個，他胃痛。”

“為什麽再生人會被打敗？”

“因為有人破解了再生人的基因程序。”

“你意思我們以外，有人會懂得再生人的制造方式？”

“是的。”

“你覺得是什麽人？”

“我覺得是第一代背叛的灰色天使。”

“你認為S7488應該怎麽處置？”審判員問。

“我認為S7488應該繼續執行任務。他是我們近來研究出來最傑出的再生人，他的力度、速度和作戰思維是有目共睹。如果因為比他強大的敵人打敗他，而否定S7488的能力，恕我直言，暫時我們還研究不出什麽型號的人能代替他。他可是一個五分鐘內殺死八個複制人的優秀再生人。複制人的威力，我認為審判員明白的。”

審判員相互看了一陣後，啪了一下木墊說：“鑒于梳理了計算機及數據部提交的影像、口供和在場測試。對于S7488被指控背叛組織的罪，認為不成立。對于S7488被指控妨礙執行任務的罪，認為不成立。對于S7488被指控不夠資格繼續成為再生人，沒有資格替天羽會辦事的罪，認為不成立。

對于S7488失手兩次的事，我認為是各方的不足，一是研究部的技術落後，二是電子信息處的技術不足，三是再生人數量不足，四是有不明勢力在破壞我們的行動。我們一致認為，S7488可以繼續執行刺殺首相的任務。”

工藤呼了一口氣，看去黒木淩。黒木淩就像其他的灰色天使那樣，目無表情，即便被判處死刑也是這個反應。

頭盔卸下後，工藤見到黒木淩在掃視着環境，自行弄毀了手扣。

黒木淩步入車庫之際，手機投射了一個口訊，他需要在半個月內找方法刺殺首相，可以調配他手下的人，做不到的話後果自負。

坐在跑車內，黒木淩打給了三井靜江，說：“關于公事，半小時後木馬咖啡館等你。”

三井靜江說：“好。”

黒木淩還想表達之際，想起三井靜江厭惡電話溝通，曾經批評過他是上世紀的大叔，對科技是無知得令人震驚。

四十樓看下去的是川流不息的都市影像，明明是實在發生的事情，一切都變得虛幻。

黒木淩坐在窗邊，觀看着落地玻璃下的街景，手不斷撕扯着餐巾。咖啡杯內的黑咖啡早到了杯底。

“先生，要續杯嗎？”一個小機械人問。

“嗯。黑咖啡。”黒木淩将咖啡杯放在小機械人的端盤上，又看着街景。

“先生，有個女士給你的。”

一個女服務員手持着一個迷你平板給黒木淩，黒木淩帶着不解地接過。平板一看，寫着：輸入我的編號及第一次執行任務日期。

黒木淩輸入後，桌面有一張便條寫着：射手座咖啡館見。

黒木淩關閉後，平板突然自動銷毀，傳來一陣小小的爆炸聲，惹來前後的人關注。

依舊毫無波動的他，刷卡後就離開，直接坐着噴射汽車直去射手座咖啡館。開動了隐形飛行模式的他，車上的顯示屏給三井駭入，彈出字幕：有人跟蹤你。

黒木淩摸了下鼻子，翻過噴射汽車，直撞去大樓之際，突然加速上升。他在倒後鏡見到大廈破了一個大洞，想是跟蹤他的人失控撞上。

街道的霓虹燈比俯瞰下去時刺眼，黒木淩瞇着雙眼，插着口袋走，他跟随着記憶去新京佐佐木區的某街地下。地下街都充滿着電子程序塗鴉，一堆新科技朋克的男女叼着電子香煙掃視着穿銀灰西服的黒木淩。

“喂，掏出手機借點錢來。”一個半光頭染上藍色頭發的混混上前抓着黒木淩的肩膀，黒木淩一下子将他摔倒，折斷他的手臂。

“啊！”男子凄慘地叫了一聲，其他人立即上前圍毆去黒木淩。黒木淩立即飛腿踢去他們，還不等他們發現自己給踢歪了下巴，他們的頭部都給重重拳擊，登時癱倒在地上。

“愚蠢。”

黒木淩小聲說。

在地下墨綠色油漆的通道，他直走拐左邊，一個老式通風口櫃門露出一條間隙。黒木淩打開了大門，再走了一道幽暗的樓梯，一個拱圓的木門就在左手邊，上方還吊着一個射手座星陣的木招牌。

“咿呀。”

大門打開，坐在門邊的奇怪男女只是瞪了他一眼，繼續談天又摸着筆記計算機。

黒木淩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到遠遠角落裏三井靜江正在低頭看着薄若紙張的筆記計算機，藍綠光芒映着她的瓜子臉。

“嗖。”

木椅拉開，黒木淩謹慎地坐下，一個服務員邊咀嚼着口香糖，邊問：“喝什麽？”

“熱黑咖啡。”

三井這時取出一個掃描數碼的儀器掃射着黒木淩，見到亮了綠燈後說：“關了手機嗎？”

“你說要改地址時，關了，在車上。為什麽改在這裏？因為跟蹤？”黒木淩問。

“嗯嗯。”三井點頭了下，然後說：“是總部一些拍馬屁的人擅自派人跟蹤。我們的電話、車上的鏡頭裝置和家裏都給監視着。你知道吧？什麽時候，你的車能反控他們的裝置？”

“我不懂。”

三井靜江翻白眼了一下，說：“你能不能學習一下使用的計算機？”

“我不知怎麽學。我不像你。”

“我推測到。我幫你安裝了，适當時候，我會幫你遙控的，到時你用這個裝置呼喚我。”三井靜江推了一個拇指長寬的平板計算機和耳塞。

“為什麽幫助我反監控？”黒木淩問。

三井靜江聳肩了下，黒木淩問：“你不怕一直有人知道你這樣，其實一直也在監控你嗎？”

“哈。”三井靜江說，然後說：“所以我約你在這裏。即便死了也沒辦法，起碼證明我掙紮過。”然後又問：“什麽公事？”

黒木淩在消化她的說話。

“我連續刺殺首相兩次都失敗了。”

聽到有人靠近來，黒木淩閉嘴，那個服務員放下杯子後，低着頭玩手機，黒木淩的聲音細得只有三井靜江能聽。

“我知道。”

“然後，差點給判處死刑。當下只有半個月期限殺死首相，我想你駭入首相的行程。這些事我不會上報，再次失敗的話，不會連累你的。”黒木淩說。

三井靜江詫異地說：“你會憂慮。”

“嗯？”

“你也有意識了。”三井小聲說。

“我不懂。”

“我們的情緒從來只有溫馴和憤怒。不能有其他思慮和情緒的，只有服從。你卻擔憂我。”三井靜江好像發現了一個小行星。

“原來如此。”黒木淩低頭了一陣，又摸着後頸說：“我給清水教授他們打開過腦袋，他們清理了我很多記憶。”

“你生前叫櫻，你說我生前認識你。”

“謝謝。”

“不客氣。你想要的，明天就能給你。你要我去找豐田和小田嗎？”

“不用了。本來是我的任務，我搞砸了，我要承擔的。”

“對不起，我一直找不到是誰在破壞你的任務。”

“審判處皺眉，認為我們有內奸。”

“不出奇。什麽機構也有內鬼。或許，還有很多天羽會想象不到的勢力。言歸正傳，你第二次在休息室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帶着面具的黑衣人來襲。他說明要破壞我的任務，但不是殺死我。”

“是上井集團的人吧。”三井托着頭說。

“這次他再阻攔我，我一定要殺死他，玉石俱焚也要。”

三井皺眉一陣後，又說：“可是，他如果是為了救首相，又不會丢他給傳媒啊。”

“管黑衣人在想什麽。”

“他還說什麽？”

“想我見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不知道。”黒木淩皺眉地說，“他還緊握過我的手心。在樹林的時，他握着我的手心。”

三井掏出一個紫外燈管出來說：“伸出手來。”

“你的背包還有多少東西？”

“足以炸壞一幢六十層大廈的□□。”

“好的。”黒木淩沒有驚訝贊嘆，還是平穩地表達。

紫外燈光管照了照他的手心，這時赫然見到一個符號在他手心內。三井立即複制這個模樣，然後輸入電腦內，卻發現只是一堆無聊的圖片。

“什麽來的？”

“不知道。”

“他在招募你。”三井靜江說。

“有找過你嗎？”黒木淩問。

“有這個跡象。”三井說，二人靜了一陣。

“再見他時，不要殺他吧。”

“他不死，便是我死。”

“你有自主意識了。是他令你有自主意識的，黒木。”

黒木淩一聽，整個人呆了，他從來沒有思考這些事情。

“你的腦子真好。”

“你的腦子不好，是受損太嚴重吧。”三井靜江再次挑明了事實。

黒木淩這時輕輕地“啊”了一聲說：“我付款的手機在車內。”

“你是在岔開話題嗎？你出現了自我保護機制，黒木。（黒木淩依舊沒什麽表情。）這裏用現金的。手機付款不就是告訴他們我們去哪裏了嗎？”

“現金？”黒木淩總算露出一些錯愕的神色。

三井說：“我來支付，我有我的方法使用現金。”

這個時代的現金，變成了代幣的意思，即便是黒木淩沒有死去的時代，也沒有人再用現金。民衆依靠腦力換來的是虛拟數值，繼而依靠虛拟數值換來生活，出入都是拍卡預繳或者賬號扣除，跟電子游戲儲數值無兩樣。

黒木淩依舊好奇地看着一切的細微事情，三井靜江見他這張好奇臉，就将手心的藍色邊邊硬幣放在他手心說：“紀念品。不要給任何人見到。”

“謝。”黒木淩拈起硬幣在僅有的燈光下，照着金屬部分，見到硬幣還有個側面俏像。

“這是荷蘭以前的硬幣，是個女皇的側面。”

三井靜江背着背包先行離開。

黒木淩坐在原位，看着側邊的走馬燈不斷來回着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