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謊言：灰色天使

第2章 蛋糕

【 {活著還是茍活，夢裡還是醒著，人真的能分辨得到？}】

2017年 8月14日

東京的8月正值暑熱的天氣，然而各大公務機構響應政府省電，都選擇不開空調。能幸運在私營大企業工作的人，享受的空調溫度也不過是26°左右。走在石磚行人路時，都能見到一陣又一陣熱騰騰的蒸汽在地上鑽出。

偶爾，黒木淩會在想東京地下其實是一座火山，所以地上才能來了一波又一波的熱浪。

今天是周六，黒木淩為了将手上的派遣合同轉成正式會社員工，他一直努力地加班，希望上司能将他轉正。不同是，今日的周六是他的生日，他提早下班為自己慶祝生日。

下午的車廂萦繞着淡淡酸臭味道，黒木淩不禁聞了聞自己肩膀，希望自己不會太臭。還好，身上的淡淡橘子調香氣還在。黒木淩起碼要坐半小時才能到自己的住宅區，他無聊地望着窗外風景，又擡頭看着車廂周邊的人和物。

黒木淩見到車廂的人算多，不乏是母親帶着子女郊游，或者是三五成群的女子會，幾雙情侶。孤身一人的，像他那樣，都擠在角落看着手機。黒木淩盯公司計算機的屏幕都眼睛酸痛了，他才不願意掏出手機。

他擡頭見到廣告海報更新了，這次是賣提升腦力的産品，好方便加班和溫習用。這種産品他喝過不同類型了，不過是增加血液流通，加大了□□之類的飲品。

出了車站，經過一列又一列玻璃箱廣告，他要走幾條街才到自己租住的樓宇。

走過斜坡時，他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買蛋糕給自己。想到如此，他有點害羞，作為一個快三十的男生，怎麽還有給自己過生日的觀念呢？只是，獨愛海鹽牛奶蛋糕的味道許久沒在他的舌頭上綻放。

黒木淩轉身看向路口的咖啡店時，剛好跟一個男子對視。他記得有一次也在這裏瞥到他。男子一頭淩亂的黑發，那些黑發微微卷着，有點慵懶，也有幾绺嚣張地豎起。男子見大家不小心對視，就無辜地眨眼了下，又展出一抹笑意。

“當啷。”

咖啡店門邊的風鈴響起，黒木淩一直示意自己別看男子，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下對方。對方坐在窗邊，執着馬克杯，好像在聆聽周邊幾個男女交談，視線卻追尋着黒木淩的身影。那男子捕捉到黒木淩的偷瞄，雙眼在裝飾眼鏡鏡片後閃爍了下，光芒随同鏡片的反光亮了下，黒木淩扯了下嘴角，望向吧臺。

吧臺有一大個玻璃櫃，展示着新烤出來的栗子蛋糕、巧克力蛋糕、草莓蛋糕、抹茶千層、蜂蜜蛋糕、奶油瑞士卷、芝士塔、泡芙……就是沒有他最愛的海鹽牛奶蛋糕。

“這個，請問經常出的海鹽牛奶蛋糕在哪裏？即便是切餅我也想要。”

忙碌的職員正在包着蛋糕盒子，這時才見到平平無奇的白領男子正無聲無色站在吧臺前。

“歡迎光臨！啊，對不起。今日的海鹽牛奶蛋糕都賣光了。”新來的職員點頭道歉，畢竟這款蛋糕在東京還是打出名堂，五年前這裏一度排了一條長龍等着一口美味的蛋糕。

“是嗎？”黒木淩由心而發小聲失望說，活像一個溫順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被大人否定的模樣。這時，一股清新香味傳到黒木淩的鼻子下，他看玻璃倒影就知道是那個男子靠近。男子很高，一米九左右，黒木淩一直引以為傲的一米八身高登時比下去。

“這個，是你生日嗎？”男子問，他的聲音很磁性。男子見到黒木淩回過頭來，果真長着一張清秀又低調的臉，他又忍不住微笑。

“啊？”

“你說切餅也要，那即是原本想吃一整個。吃一整個是生日吧？”男子恍惚看穿一切。黒木淩登時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說：“啊，原來如此。是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來買最喜歡的口味。”他見到男子的五官深邃，雙眼是橄榄棕，該是混血，怪不得遠遠一看就覺得很俊。

男子将插着休閑褲的左手抽出來，雙手接過職員的蛋糕禮盒，然後說：“勞煩了。”轉身見到黒木淩邁向店門，他急着說：“等一等。”

黒木淩不确定他在喊什麽，還是轉身過去，見到男子端着蛋糕盒遞前來，說：“生日快樂。”

“啊？”

“你今天生日嘛。這是海鹽牛奶蛋糕，請好好慢用。”他話語一出，男子的朋友立即說：“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多謝……多謝……”黒木淩覺得自己耳根紅了，長得這麽大，不是沒有人對他說‘生日快樂’，只是沒有陌生人對他祝福過。他在大衣內取出錢包時，男子搖頭示意說：“這是我送給你的，請笑納。”

“不太好吧……”

“也不是貴重的禮物，請收下吧。”

“謝謝你了。”

“你叫什麽？”

“姓黒木。”

“哦，我姓宇田。”

黒木淩點頭了下，抱着蛋糕盒轉身離去，他的腳步變得輕松，緩緩離開了宇田優的視線。

下一個周六，黒木淩并沒有提早下班。他在五點多才離開，離開的原因是公司省電，他必須走。黒木淩走着走着，看到天上灰雲一遍，才想起沒有帶傘子。

傘子不便宜，而且他經常忘記帶雨具而滿屋都是黑色、藏藍色或墨綠色的雨傘。他決定不買了，明日公司也不願意開門，病了還能好好深睡一頓。

黒木淩盯着車窗的玻璃，見到一粒又一粒豆大的雨點沾上，心中想不過是幸運的事情，不用落湯雞那般跑回家。

事與願違，黒木淩就是電視劇裏面的男主角，永遠最戲劇性的事情，最倒黴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黒木淩步出車站，雨勢突然變大，這也難怪老天不是嗎？

老天在地面吸收了那麽多水分，憋了七天，總算要排洩一下。

滂沱大雨驟然而出，黒木淩舉起公文包跑過行人路，他見到身旁一個男子給大風大雨吹得腳步不穩，想上前扶一把對方時，發現自己也差點摔倒。

黒木淩的家距離車站不遠，在大雨下就變得寸步艱巨。他想轉身返回車站時，發現雨勢大得見不着路，只好繼續前行。

走到那個斜坡，斜坡有一個能站人躲雨的位置。黒木淩背着大雨，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面壁，他心內唯有求神拜佛沒有人見到他這狼狽樣子。

背部突然少了風雨鞭撻，牆上有一道黑影，黒木淩轉身就見到是宇田優。

見到黒木淩吓得縮了下肩膀，宇田優忍着笑意說：“這麽大雨，怎麽不進店避一避呢？”

“不太好吧，弄髒人家的店多不好。”

“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宇田優說，他陪着對方站在避雨位置。黒木淩眼看他本是沾了點水濕的寬大松身淺色上衣成深色，就拉着他說：“走遠點是我的家……”說畢，天上一陣響雷，風雨又來。宇田優聽不到他的話，就拉着他跑回咖啡店去。

那職員見到他們來到，也沒有嫌棄，就取出毛巾說：“請抹一抹，不然生病了。”

二人道謝後，黒木淩随着宇田優返回他上周坐過的位置。

店員給他們端上了熱紅茶，宇田優笑着跟職員說：“來兩份海鹽牛奶蛋糕。”

“啊……”

“嗯？吃膩了？”宇田優的手垂下一半問，黒木淩搖頭說：“不。”

蛋糕很快端過來，黒木淩就點頭說：“開動了。”

“開動了。”宇田優也說，他吃了口就問：“你住在附近？”

“嗯。你呢？你很臉熟。”

“我不是住在附近，我只是喜歡這家店的蛋糕。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宇田優忽然故作神秘地靠近，黒木淩表情雖是驚訝，還是靠近來。宇田優說：“這家店呢，其實是我的朋友開，不過最近她忙着分店，我就來坐一坐。我偶爾在這裏坐大半日閱讀，偶爾擡頭見到你的身影。”

“是嗎……”

“騙你幹嘛呢？”宇田優笑着問。

“啊……”黒木淩聲音提高了點，宇田優望着他。黒木淩說：“我知道在哪裏見過你了。你是模特兒吧？宇田優先生是嗎？”

“嗯，被發現了。模特兒本身很少人認出來的，今日給發現，有點受寵若驚了。”

“宇田先生真會說笑。你的Ins【ta】gram 被追蹤數量破百萬了，又是好幾期的雜志封面人物，十分知名啊。”黒木淩笑着說，這時他自然了許多，他是一個慢熱的人。

見到黒木淩笑，宇田優也笑，他問：“那請問能知道的你名字嗎？”

黒木淩點頭說：“對不起呢，忘了介紹自己。我是在電通公司工作的小職員，姓黒木，叫淩。”

“嘩！能在電通工作很棒啊。加班辛苦吧？”

“還好。”

“不要太操勞，我看你的黑眼圈比上周深色了點兒。”

“是嗎？不好意思了。最近熬夜厲害，不過話說回來，宇田先生的皮膚真的好。”

“因為我保養得還不錯吧？黒木先生長得這麽悅目，好好保養會更加出彩。啊，我說得很過分了吧？”

“啊哈。”黒木淩笑了下，對方是在不經意地撩動？“我哪裏悅目了。”

“這麽舒心，一定很受女孩歡迎。”宇田優低聲地說，黒木淩低頭吞了口蛋糕。宇田優若無其事地轉移聊附近的環境和餐廳。

“附近的荞麥面真的不錯，想不到這裏的民居隐藏了不少優秀的餐廳。”

“你說馬首家荞麥面嗎？”

“是的呢。不知下次能不能跟你去再吃一遍？他那裏還有一款的口味想試一試。”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奇怪的作息時間。”

“怎麽會呢？我這個職業工作時間和作息時間也比別人不一樣呢。就這樣預定了哦。”宇田優在餐巾上寫字。

“這是？”

“我的Line ID 和郵箱地址。如果你有Line的話，可以用Line 跟我溝通。”

“嗯。我現在加入你。”黒木淩低頭時，才想起自己頭發滴着水珠。對方明明也給風雨來襲一身，氣場卻絲毫不減，倒是他取起手機時候，才在黑色的屏幕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黒木淩裝着若無其事地打開了電話，将對方的數據都輸入後，說：“請你看一看。”

宇田優取起手機，讀到對方發了一則：“你好”的訊息後，随即回複一個卡通回複：你好。

黒木淩見到雨勢變小，就說：“今天謝謝你了。”他一邊執着錢包，一邊招手。職員來到，黒木淩說：“請讓我請你，以示答謝。”

“喔。那我下次請你。”

“下次的話，我們AA好了，請來請去，太奇怪……”黒木淩越說越小聲，将鈔票放在對方的小盤子後，他就站起。

宇田優問：“你就這樣跑回去嗎？”

“很近，不用擔心。”黒木淩害怕他說跟着自己回去，語音剛落，頭也不回地跑了。

宇田優小聲說：“真狡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