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上青樓
且歌與清淺随着前面的仆人進了一間書房, 裏面早有一女子等候多時,聽到了腳步聲,女子轉過身來面向且歌,待仆人退出去後, 女子向且歌福了福身道:“柳莺見過主子。”
且歌颔首走至桌案前坐下,柳莺拿出十許本賬本呈了上去,“主子, 這是近兩月莊內的賬本。”
且歌随手翻了翻,“怎麽收益比前些日子少了許多?”
“因穆家繡莊的時常用低價與咱們搶生意,百姓都跑到他們那兒去了,若咱們也用低價, 怕是會得不償失, 便也未跟他們比。”
且歌颔首,“往年穆家繡莊也是對我們虎視眈眈,今年怎麽敢明目張膽搶我們生意了?”
“這事柳莺早已派人查過了, 本想禀報主子, 沒想到主子親自來了蘇州,早在三月前,穆博安就将其四女兒送給知府許耀做了第十七房小妾, 許是怕丢臉惹人說閑話,只在夜裏偷偷将人送了過去, 并未驚動什麽人。”
且歌的指腹在白玉镯上流轉, 漫不經心道:“怪不得, 原是攀上了許耀。”
柳莺道:“許耀也時常派人到鋪子裏, 明裏暗裏地讨銀子,都讓我給打發了去,其明面上倒也不敢與咱們鬥,只暗中使了些絆子,但好在也未造成多大的損失。”
繡莊怎麽說也與皇家有生意往來,而許耀不過是一小小的蘇州知府,竟打起了繡莊的主意,當真是膽大包天!
“許耀可有何異動?”
“許耀這人貪財好色,蘇州有不少商人巴結他,其常去春花樓,夜夜留宿一花魁的房中,旁的倒也沒發現什麽。”
滄藍律例中,可有明确規定,凡在朝為官者,不許留宿煙花之地,更不許與商人往來,這許耀竟明知故犯,還如此明目張膽。
且歌道:“我吩咐的那件事,可有查到?”
“查到了,那女子被安頓在了一偏遠的院子中,每逢月初他便會去探望,柳莺已派人守在四周,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都會得知,主子若是要去瞧瞧,柳莺可立即派人備轎。”
柳莺雖不知主子為何命她查那人,還讓她盯着,但她也知主子做什麽都是有道理的。
且歌擺手道:“不必了,許耀和穆家你多派些人盯着便是。”
“是,主子。”
且歌起身往門外走,“今日我也乏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柳莺恭送主子!”
出了蘇繡繡莊,且歌與清淺便回了客棧,又去了穆絮房裏探望,可左右不見人,詢問小二才得知穆絮已出去了,穆絮本就是蘇州人氏,也非人生地不熟,有桃花翠竹跟着,更有暗衛暗中保護,應是出不了多大的亂子,且歌便也回房梳洗打算歇息了。
徐慕河帶着穆絮來到了一條街,街上都挂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燈籠,一眼望去,整條街都散布着各個小販,聽着這叫賣聲,倒也熱鬧得很。
穆絮雖生在蘇州,長在蘇州,但這條街,她可還從未來過。
“我竟不知蘇州還有這等熱鬧的街巷。”
許是穆絮太過詫異,她竟沒發覺自己已将心中所想都脫口而出了。
“賢弟非此地的人,不知也不奇怪,愚兄知道還有一處地方,可比這兒熱鬧。”
穆絮聞聲冷汗驚出稍許,方才她差點露餡了,又忙道:“徐大哥,咱們要去哪兒呀?”
徐慕河還是一臉神秘道:“賢弟莫急,馬上就快到了。”
穆絮心裏雖犯嘀咕,也不知徐慕河到底要帶她去什麽熱鬧地方,可也還是緊跟他的腳步,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們到了。
穆絮駐足擡首,看着上面的牌匾,“春花樓?”
兩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娘早已将徐慕河給圍住,又勾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向廳裏走去。
這走到一半,徐慕河察覺穆絮還未跟過來,一回頭,果真見她還站在門口,便催促道:“賢弟,你站在那兒做什麽,還不快進來。”
穆絮眨了眨眼,這地方她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呢,倒不像是她該來的。
凡出身青樓,皆有顆八面玲珑之心,勾着徐慕河左胳膊的花娘一眼就瞧出了穆絮不曾來過春花樓,看起來其年歲也不小了,想來應是家中管教甚嚴,便瞬間得出了此人非富即貴的結論,即便她猜錯了,那身邊的這位公子也是個有錢的,“那位公子原是令弟呀,奴家這就将他帶來。”
徐慕河拿出一錠銀子給了那花娘,“有勞姑娘了,去吧。”
花娘接過後笑得更是歡喜了,她道:“多謝公子賞賜。”
花娘小跑至穆絮跟前,一把挽過她的手,身子不僅緊貼着她,還往她這邊傾斜,就跟渾身沒骨頭似的,近乎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在往她這邊壓。
這擱哪個女子身上那也承受不了,穆絮本就出神,更是險些被壓倒。
花娘也是一驚,忙站直了身子,看向穆絮的眼神卻不似方才那般熱情,在各個姐妹中她也不重呀,這公子怎麽一壓就要倒了?
身子如此羸弱,難不成是得了什麽病?
幹她們這行的,最怕的便是突然暴斃的,髒了眼是次要,最主要便是壞了聲譽,陪過死人的人,還怎麽接客呀?!
花娘挽着的手有些松動,似有要離開的架勢,可可想想又作了罷,總之将人帶進去她就不管了,至于是誰接,那就只能怪那人的命不好了。
“公子~”
這聲媚叫聽得穆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胃裏更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翻滾,她忙扒拉開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花娘也沒再堅持,只貼着穆絮,笑道:“奴家瞧公子面生得很,今日可是初次來這春花樓?”
這一聲“奴家”,穆絮再怎麽樣也懂一些了,原是煙花之地,她就說怎麽那麽多搔首弄姿的女子。
她得趕緊走!
穆絮忙擺手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這一邊說還一邊往外走,花娘又豈能讓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走了,雖不是她接客,但好歹将穆絮拖進去後,那位公子說不定還會給她些打賞。
花娘忙拉住穆絮,“诶,公子,這到都到了,豈有離開的道理,咱們這兒的姑娘啊,可是蘇州城最好的姑娘,保管公子來了一次還想來!”
穆絮哪兒管什麽三七二十一,有理由能讓她脫身便成,“我走錯了,走錯了。”
花娘噗呲一笑,她可未曾見過這樣的人,愣頭愣腦的,連個謊都不會撒,倒真是可愛得緊,相貌倒是一等一的,只可惜身子弱,不然就算不要銀子,她都得伺候她一晚。
花娘倒也不至于打客人的臉,只提醒道:“公子,您家大哥還在裏面等着公子呢。”
“那勞煩姑娘去跟徐大哥說一聲,在下有事須得先行離開。”
穆絮說罷就要離開,不想卻被花娘拽住,她又将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公子,您家大哥還在裏面等着公子呢!”
穆絮急得漲紅了臉,“姑娘,在下真的有事須得先走一步。”
本欲發火的花娘見穆絮紅了臉,倒也是愣了,這位公子不會還真是初次來青樓這地方吧?
“有什麽事,等公子進去之後,親自和您家大哥說一聲,也不遲呀。”
這公子怎麽磨磨唧唧跟個娘們兒似的,不知耽誤了她多少工夫,花娘也不給穆絮開口的機會,就直接将其拽入了廳內。
正和姑娘喝花酒的徐慕河見穆絮進來了,便放下了酒,本坐在他腿上的花娘也自覺起身。
徐慕河打趣道:“賢弟,你怎麽才來呀?莫不是方才的姑娘太過貌美,讓賢弟舍不得離開她?”
穆絮忙搖了搖頭,“徐大哥誤會了。”
那花娘聽後明顯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好在穆絮沒說些什麽,不然她可就毀了。
徐慕河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那花娘,他道:“多謝姑娘将舍弟帶進來。”
得了銀子的花娘心裏倒也舒坦了些,“公子客氣了,都是奴家應該做的。”說罷又向徐慕河福了福身,她得趕緊溜,不然突然點名讓她作陪怎麽辦,便一步并兩步地往門口走。
穆絮向徐慕河拱手道:“徐大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正給穆絮倒酒的徐慕河一怔,“賢弟,來都來了,就別找借口離開了,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你娘子又豈會知道?!”
徐慕河已篤定穆絮是怕其家中的那母老虎知道,這溫柔鄉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輕易抗拒的,至少凡人都不能。
穆絮也不知她該如何向其解釋,總不能說她實則也是女子吧?
“徐大哥,我還是先走了。”
徐慕河沖旁邊的幾位花娘使了個眼色,她們見狀拿着酒,将穆絮給團團圍住。
“公子,您走什麽呀?”
“是不是嫌奴家伺候不好呀?”
“公子,就留下來讓奴家伺候伺候公子吧!”
這一杯杯酒往穆絮嘴邊湊,吓得穆絮連連逃竄,又百般推脫,各種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熏得穆絮着實難受。
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徐慕河心頭,“賢弟,你不會是沒來過青樓吧?”
穆絮雖無暇回答他,可她的言行舉止都通通在向他說明,她從未來過青樓。
徐慕河忙阻止那些個花娘繼續追趕穆絮,“姑娘們且慢,舍弟初次來,還望姑娘們手下留情呀!”說罷又給了她們一人一錠銀子。
初次來青樓的男子不常見,這麽單純的男子,相貌又是極佳,那更是少之又少,一花娘輕咬唇瓣,又舔了舔舌頭,沖穆絮抛了個媚眼,“公子,若有需要,可要找人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