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強行收徒
福來客棧的某間上房內, 一人緩緩睜開眼。
“呲——”
穆絮晃了晃有些微疼的腦袋,她艱難地坐起身,卻突然一個激靈,她慌忙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見整潔完好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只記得她喝了一杯酒後, 就開始迷迷糊糊的,等她一睜眼,便躺在床上了,想來也是桃花翠竹二人将她帶回房的。
穆絮覺得喉嚨異常幹澀,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
飲盡後又覺得不解渴,便倒了第二杯,正準備喝時, 一個帶有磁性的男聲傳入她的耳中, “醒了?”
穆絮吓得一哆嗦,一個沒拿穩,不慎将手裏的杯子打翻, 水也灑了一桌,她猛地回頭, 想看其是誰, 可面前的這人卻讓她尤為詫異。
“國舅爺?”
南宮淳背着手站在窗前, 神情淡然, “穆絮,你可願跟我走?”
穆絮不解,“走?”
南宮淳鄭重地點了點頭,“離開這裏,離開皇家的争鬥,離開官場,離開是非。”
穆絮頓時心生警惕,也清醒了,卻故作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穆絮不明白國舅爺的意思。”
南宮淳不想跟穆絮拐彎抹角,也沒有工夫跟她周旋,直接了當道:“離開柳兒。”
離開且歌?
穆絮是想過,也曾無數次在夢裏夢見過她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她竊喜,她終于可以不用再裝了,不用再受制于人,不用再抑制住自己,不用處處提防,她可以活得肆意,活得簡單,像從前一樣,不用去理會什麽勾心鬥角、小人陷害,可等她睜眼,她醒了,她發現她還是在這兒,還是被牢牢地困在牢籠裏沒有逃脫。
漸漸的,她開始說服自己認命,是她為人懦弱也好,膽小也罷,只要別人不傷害她身邊的人,能忍的,她便都忍了。
可別人卻不這麽想,只要她一示弱,就會得寸進尺,于是她适當予以回擊,雖都是口舌之快,并未傷人性命,但還是成了她往日不喜歡的自己。
她沒有一刻不想離開,可她真的就能離開得了嗎?
皇帝和且歌的威逼利誘,江懷盛的生死,以及這欽差的身份,還有百姓的公道,都使她不得不繼續呆在這牢籠之中。
再者,即便她真的能抛下一切離開,她又能相信南宮淳麽?
他到底也是且歌的舅舅呀!
“穆絮為何要離開殿下?”
“你無需提防我,我與你娘是.....舊友,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既問你,就一定能讓你離開,不必擔心會不會被開罪。”
南宮淳說得尤為誠懇,這也令穆絮開始暗暗琢磨,她娘與她說起南宮淳時,不止一次說過其最講義氣,常為人打抱不平,若遇上朋友的事,那更是竭盡全力幫助,想來其也是深得她娘信任。
穆絮眼裏的提防放下了稍許,可依舊是不解,“為什麽?”
“你不該被困在這牢籠之中,更不該與虎為伴。”他已經錯了一次了,不想再錯第二次,更不想看他深愛的女人的血親跌入那無盡的深淵,且歌是個好政治家,也是滄藍的好公主,更是先帝的好女兒,但她絕對不會是穆絮的好伴侶。
試想若且歌真的看重穆絮,那日怎會以她為餌,讓其陷入危險之中呢?
他太了解且歌了,簡直跟先帝一模一樣,事事都以國事為重,仿佛就是為了承擔天下重任而生的,小情小愛在這些面前,就顯得不值一提了,而穆絮不同,她本該被人呵護在手心,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絕不是像如今這樣深陷泥潭。
南宮淳之言,令穆絮萬萬沒想到,他可是且歌的舅舅呀!
南宮淳又道:“趁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去你想去的地方,去過你想過的日子。”
不得不說,單指離開,就已經足夠令穆絮心動了,更別說去她想去的地方,過她想過的日子,可随即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顧慮。
“若我走了,蘇州的百姓怎麽辦?”
“你能做到的,柳兒也能做到,你不能做到的,柳兒會做得比你更好。”
做得比她更好嗎?
她的腦中又浮現出那日且歌孤寂落寞的背影,她走了,毫無疑問,那份責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且歌身上。
本不是且歌的擔子,且歌卻要擔着。
“那我身邊的人怎麽辦?”
且歌怎麽辦,桃花翠竹怎麽辦,她的家人怎麽辦,江懷盛又怎麽辦?
穆絮心中已滿是苦澀,她早就逃不了了!
南宮淳看着穆絮,又像是看到了當年那個沈小小,不禁輕笑一聲,倒也真是和她娘一樣,總是為別人着想,卻獨獨忽略了自己。
“好,我還會在蘇州停留幾日,若你改變了心意,可随時來找我。”
穆絮颔首,“多謝.....”
話還沒說完,不知哪兒來的東西直撞她的膝關節內側,她撲通一聲,雙膝磕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她的手臂被南宮淳拉直,手中更多了一個杯子。
南宮淳拿過桌上的茶壺,往杯子裏倒水。
此舉動令穆絮不解,她想開口,卻說不了話,雙膝也跟黏在了地上一樣。
倒滿後,南宮淳拿過杯子,一飲而盡,“我既已喝了你的茶,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師父了。”
南宮淳一擡手,将穆絮的穴道一并解了,後又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我知你不喜動武,這武藝我便不傳你了,想來也唯有醫術适合你,此書記載了世間疑難雜症,你可細細翻閱。”
說罷,也不給穆絮留半點機會詢問,便跳窗而出,留下穆絮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穆絮瞧了瞧桌上的那本醫術,陷入了沉思,南宮淳到底是何意?
為何要突然帶她離開,又是為何要強收她為徒?
南宮淳的種種行徑都讓穆絮不解,可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解答。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扣扣扣——”
穆絮忙将桌上的那本書收入懷中,又迅速脫了鞋躺上床,閉眼裝睡。
翠竹連敲了幾下門也沒見人應答,便推門而入了,又見穆絮還躺在床上未醒來,便回頭遞給了桃花一個眼神,令其将步子放輕些。
翠竹小心翼翼地将裝了水的盆子放在木架上,正要和桃花出去,床上的穆絮卻睜眼了。
翠竹趕緊上前将穆絮扶起,“老爺,可是奴婢們吵醒您了?”
穆絮擺了擺手,又故作疼痛地扶着額頭,“我這是在哪兒?”
“老爺今日不勝酒力喝多了,奴婢們便将老爺帶回房了。”
穆絮接過桃花遞來的手巾擦了擦臉,“現下是什麽時辰了?”
翠竹道:“已是戌時了。”
“我竟睡了這麽久。”穆絮又想起她喝酒之前且歌惱了,“夫人呢?”
“夫人出去了,臨走時還特地吩咐奴婢,說等老爺醒了,讓老爺喝點清粥緩緩胃。”翠竹說完又道:“奴婢這就去廚房端清粥來。”
翠竹出了房門後,穆絮問桃花道:“桃花,夫人走時,你可看出她惱了?”
正在清洗手巾的桃花聽後想了想,搖頭道:“桃花眼拙,未看出夫人惱了。”
這就奇怪了,她那時明明就感覺到且歌是惱了呀,難道是且歌僞裝得太好了?
想等她醒來,給她來個秋後算賬?
想想也未必不可能!
可穆絮還是不知她到底是因何才惹惱了且歌,不可能是因她飲酒吧,畢竟那是且歌親自給她倒的,莫非是徐慕河的言辭?
過了沒多久,翠竹将那清粥端來了。
穆絮喝着粥,又想起且歌初到蘇州,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查什麽也用不着大晚上出去吧,“夫人可有說她去哪兒了?”
翠竹搖了搖頭道:“未曾說過。”
穆絮還想開口問些什麽,但看二人這模樣,想必也是不知道的,便也專心喝着粥。
這時,一人卻突然出現。
徐慕河拽着穆絮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外走,穆絮忙将勺子放回碗中,這才避免了打翻碗。
“徐大哥,你這是要拉着我去哪兒?”
徐慕河一臉神秘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穆絮用力掙脫開徐慕河,“到底去哪兒?你若不說,我可不去。”
徐慕河停下腳步,轉身見穆絮一臉嚴肅的樣,解釋道:“賢弟,初來蘇州,自然要出去找找樂子,總不能成日都待在客棧吧,我聽聞蘇州有條街,賣了不少好東西,你可願與我同去?”
徐慕河不用想,都知穆絮猶豫不決了,“你可買來贈與你家娘子呀。”
對呀!
她可以買些東西來贈給且歌呀,這樣且歌的氣多少不也能消了點麽?
再者,她還可以順便瞧瞧這蘇州被許耀治理成什麽樣了,那些商販成日在街上,定也知道不少事。
拿定主意的穆絮便跟着徐慕河下了樓,可身後卻傳來了桃花翠竹的聲音。
“老爺,等等!”
“等等我們,我們也去!”
“我們也要去!”
徐慕河阻止道:“這怎麽行,男人要去的地方,姑娘家怎麽能跟着去!”
翠竹道:“我家老爺初來此地,對周遭都不熟,若是跟丢了,我二人恐我家夫人怪罪。”
都這麽說了,相信是個人都會理解,且不會拒絕。
可沒想到這話卻讓徐慕河鑽了空子,“二位姑娘可放心,在下定會好生照顧賢弟的,保準将她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說罷,便帶着穆絮出了客棧。
上回驸馬爺甩下她們獨自出去都惹了這麽大一件事兒,這回桃花翠竹可學精了,又豈會繼續傻下去,便悄悄尾随在她二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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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馬真挂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