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再度休妻
竹子被吹得沙沙作響, 皎潔的月光透過竹葉之間的縫隙在靜姝身上投下斑駁的光暈,令她平添了幾分不為人所見的溫柔。
靜姝的指腹在杯口打轉,似乎是在等些什麽,不知過了多久, 她緩緩道:“還不打算出來?”
話音剛落,假山後面竟跳出一個人來。
清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被發現了, 雖知師父一定會有所察覺,可沒想到這麽快,她嘿嘿笑道:“師父。”
她走至靜姝身旁坐下,眼睛在靜姝與茶杯之間打轉, 目光小心翼翼, 她伸手試探,見靜姝并未阻止,便将茶杯拿了過來。
得到茶杯的清淺抑制住心裏的激動, 開始裝模作樣地把玩起來, 這是師父用過的杯子,她轉動着杯身,師父向來不擦什麽胭脂水粉唇脂紙一類, 故她一寸一寸地看,格外細心, 終于, 她找到了一處水痕。
“聽到了多少?”
清淺本就做賊心虛, 靜姝的突然問話, 更是讓她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她低眼,老實答道:“從師父讓驸馬爺喚師父的名字開始。”
今日殿下回府後,清淺便聽見侍衛悄悄談論殿下與驸馬爺親吻一事,除了令她詫異之外,她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和師父親吻,這不免讓她胡思亂想,那親上師父的唇是什麽感覺?
故在殿下命她不必守夜,還讓她自行去找人玩鬧後,她迫不及待地跑來了,正好還能将得來的糖人贈給師父,可不巧又遇見師父正與驸馬爺說話,便躲了起來。
“你今夜不在殿下身邊,來我這裏作甚?”
清冷的聲音雖平靜,可細聽之下,卻帶一些責備,責備她有玩忽職守之嫌。
清淺有些委屈,她日日夜夜都想見到師父,和師父在一起,待在師父身邊,可她不能說。
“是殿下心情好,便命清淺今日不必守夜。”
這委屈巴巴的樣讓靜姝心裏有些觸動,原是她錯怪她了,這也到底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可又拉不下臉來,她将聲音放柔和了些,“那你今夜早些歇息吧。”
師父這是在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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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擡首,她心生雀躍,點頭如搗蒜,“嗯!”
清淺又想起什麽,忙将用油紙包裹着的糖人拿出,“師父,給!”
靜姝看了看清淺手裏的東西,她沒有接。
“這本是驸馬爺賞賜的,清淺也知不應将它贈給旁人,可師父不一樣。”
對她來說是不一樣,因為不知從何時起,自幼教導她,教她武藝的師父在她心裏的位置變了,變得比她的命還重要,不僅如此,她還對師父生起了不該有的情愫。
清淺知道,若是她說了,或是将這份情愫表達出來,師父這輩子都不會再理她,更會與她斷絕師徒關系。
“清淺想将所有好的都給師父!”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絲松動,沉寂已久的心也像是流入了一股暖流,這是近幾年來清淺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自清淺大了後,便再也不願在靜姝面前表達自己了,而她本就性子冷淡,也沒去追究,于是二人之間便生出了許多生疏感。
靜姝看向清淺的眼神中帶着慈愛,“你有這份心師父就已經很開心了,這糖人還是你留着吃吧。”
見清淺堅持,靜姝又道:“驸馬爺方才已經送來了一個。”
清淺順着靜姝的目光看向桌上,還真有一個,想來也是,連暖玉閣掃地的丫鬟都有,師父怎會沒有。
可她又有些不甘,她轉念一想,将她手中的糖人與桌上的做了調換,“那清淺的給師父,師父的給清淺。”
這舉動孩子氣十足,令靜姝有些哭笑不得,也由着她了。
清淺笑得合不攏嘴,就好似這糖人是靜姝贈給她的一樣。
她的目光一瞥,瞥到了師父用過的茶杯,又想起殿下與驸馬爺親吻一事,她再看了看師父的唇,心中隐隐有股沖動,她想親上去。
可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敢,十指将糖人捏得緊緊的,油紙包也被捏出了褶皺,那股沖動還是未能在她心中消散。
清淺突然道:“師父,我渴了。”
拿起茶杯時,盡管她努力在控制自己,可她的手還是止不住地微顫,而她的唇貼到那道水印時,她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靜姝阻止道:“別喝!”
可惜為時已晚。
茶杯冰涼,早已沒了該有的溫度,可清淺心中卻異常激動,她将杯中剩下的茶水都一飲而盡。
這是師父用過的茶,這算不算與師父親吻了?
“方才一路跑來渴了,與師父說話還未顧得上。”
靜姝無奈,“以後別再這樣了,喝了涼的茶容易着涼。”
清淺心裏泛起層層暖意,她點頭應道:“嗯,不會了!”
靜姝還想說些什麽,可想了想,又将它收了回去,改口道:“我再給你倒杯新的來。”
靜姝拿過茶壺,便起身回屋。
看着她回屋的背影,清淺松了一口氣,好在師父沒察覺,同時笑得更加歡喜了。
昏暗的密室中亮着一盞燭火,蠟燭已燃燒過半。
滾燙的燭火融化了蠟燭,蠟液沿着燭身一路往下滑,又添上了幾道新的痕跡。
燭光中映出且歌的臉,她低眼看着桌案上的信件,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她的指節彎曲,用指尖上下敲打着桌案,發出“扣扣扣”的聲音,使得本就昏暗的密道,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過了許久,她拿起毛筆,寫了一封書信。
且歌忽然開口,像是在對空氣說話,“速将此信呈于陛下,告訴他五日後便啓程。”
一陣風吹過,桌上的信件也已不見。
相比且歌這邊的平心靜氣,穆絮那邊卻是火冒三丈。
穆絮一路回了暖香小築,途中在心中罵了且歌無數遍“無恥”“下流”“龌龊”。
任憑桃花翠竹如何勸,穆絮只當成耳旁風,就是不搭理。
“驸馬爺,殿下不過是一時興起,這做不得真的,驸馬爺才是殿下的驸馬呀。”桃花勸道。
翠竹剜了桃花一眼,這勸的都是什麽呀,越勸越不靠譜,“驸馬爺莫要再惱了,當心氣壞了身子,若驸馬爺因此傷心難過,或是再也不理殿下,那豈不是把殿下往別人的懷裏推麽,驸馬爺萬萬不能中計呀。”
“驸....”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了,勸說也戛然而止。
穆絮用背抵着房門,可算是安靜了,但很快,門外不僅又出現了二人的聲音,與此同時還響起了焦急的敲門聲。
桃花急得用力拍着門,勸道:“驸馬爺,快将門開開,驸馬爺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呀!”
翠竹亦拍着門,“驸馬爺,千萬不能中旁人的奸計呀,萬萬不能尋死,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驸馬爺,您要是尋了短見,奴婢們可怎麽活呀!”
“驸馬爺,千萬不能尋短見,日子還長,殿下定會回心轉意,再回到您身邊的。”
門外的倆人越說越離譜,這拍門的力道更是不小,震得穆絮的後背生疼。
穆絮推開門,二人沒注意,一個踉跄撲倒在地。
“誰說我要尋短見?”
趴在地上的倆人同時擡頭,望着穆絮,見她臉上除了惱怒之外,便再無其他,就連一滴淚都沒有,倒還真沒尋死的意思。
桃花吸了吸鼻子,她擦掉臉上的淚痕,爬起來湊上前仔細在穆絮身上打轉,“沒尋短見就好,沒尋短見就好,可擔心死奴婢們了。”
而一旁的翠竹的目光則在房梁上打轉,找找有沒有什麽白绫之類的,生怕穆絮是在騙她們。
翠竹也勸道:“驸馬爺,殿下對您是有情的,要怪都怪那個狐媚子,定是他勾.引的殿下。”
有情?
這穆絮倒是沒看出來過,以捉弄她為趣,她倒是看出來了。
“驸馬爺,當務之急不是氣惱,而将殿下搶回來....”
也不知是惱的,還是讓她二人給吵的,穆絮竟有些頭疼,她本就不想争寵奪愛,更不想用什麽陰謀詭計,只想讓耳根子清淨些,“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了。”
“可是驸....”
桃花還想說什麽,便被翠竹給攔下了。
“你二人也早些歇息吧。”說罷,穆絮便進屋關上了房門。
桃花現下就像是有一口氣在心裏怎麽都出不來,憋得她難受,她滿目憂愁,嘆了一口氣。
翠竹責備道:“我都跟你說過讓你打點打點,現在好了,讓驸馬爺撞見了,這還沒跟殿下好呢,就有了這麽一出。”
桃花也是委屈,這能全怪她麽?!
“這個時辰殿下向來都會在書房看書,誰知道能出這檔子事兒,還好巧不巧被驸馬爺撞見。”
翠竹看着屋內還亮着的燭光,她也嘆了一口氣,道:“這下完了,驸馬爺是真的惱了。”
“說是乏了,可又不滅燈,定是還在惱,慘了!”
她二人想的不錯,穆絮确實是惱了,只惱怒于且歌邀她一起行那檔子事,這不僅侮辱了她,也看低了她,更是颠覆了她以往的認知,且歌竟能這麽無恥,僅是如此,并無其他。
穆絮越想越惱,大有怎麽都惱不過的趨勢。
她性子軟是不錯,不會做有失體統之事,但有一事她卻是做得的。
她走至桌前,着手研磨,後又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汁,開始在宣紙上寫着。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她竟洋洋灑灑寫了三張宣紙。
看着這上面的內容,她竟也不那麽惱了,反倒還覺得這正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擺脫且歌的機會。
既然她都親眼撞見了,那給且歌休書一封,休了她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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