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集市之行
“啪——”
楊灏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 怒道:“你說什麽?”
語氣中夾雜着難以相信。
小樂子額前冷汗直冒,早知道他就不傳這話了,可這傳都傳了,陛下還在問,只得硬着頭皮又将那探子的話重複了一遍,“那探子來報說,且歌殿下與驸馬爺出了蔡府後便去了集市, 同騎一匹馬,舉止親昵,且歌殿下更是...更是...”
小樂子止住了, 因為他感受到了楊灏愈發明顯的怒火。
即便楊灏心裏很清楚小樂子要說什麽,但他還抱着僥幸,興許小樂子方才所述是他聽錯了呢, 又怎會容許小樂子只将話說到一半,“說!”
“且歌殿下...情難自禁, 當衆親吻了驸馬爺。”話一說完, 小樂子只覺得自己後背的衣衫已經濕了一大半。
楊灏劍眉擰到一處,怎麽都不敢相信皇姐竟然會主動親吻穆絮, 皇姐雖無心儀之人,可怎麽也不會心悅女人呀,與穆絮雖然相識, 但那也是他趁人之危才讓皇姐答應的這門親事, 說明皇姐對穆絮并無意, 難道是他弄巧成拙了?讓二人在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
可這才過了多久呀, 怎麽會這麽快?皇姐與穆絮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
在大庭廣衆之下都敢親吻,莫非...她二人已經...已經...圓房了?
楊灏越想越覺得可怕,皇姐若是真的心悅穆絮,那安将軍怎麽辦?
小樂子擦了擦額前的冷汗,這別說陛下不敢相信,就連他小樂子也不敢相信,可這有什麽法子,探子都親眼看見了。
楊灏還是無法相信,他道:“小樂子,你速将那探子帶進來,朕要親自問話!”
“是,陛下!”
小樂子去殿外将那探子喚了過來,那探子雖滿心疑惑,但還是跟上了小樂子的步伐,見到楊灏後,他跪下行禮道:“卑職參見陛下!”
楊灏看着跪于地低着頭的探子,沉聲問道:“你可知欺君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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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探子整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已将今日所看全都告訴了小樂子公公,并無半點摻假的成分,陛下為何會這麽問?
“回陛下,卑職知道,欺君當斬。”
“很好,朕問你幾個問題,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你若是敢說半句假話,朕誅你九族!”
那探子吓破了膽,一個勁兒地磕頭,“請陛下明鑒,請陛下明鑒,請陛下明鑒,就算是給卑職一萬個膽子,卑職也絕不敢欺瞞陛下!”
“今日皇姐與驸馬出了蔡府後,可是去了集市?”
“是。”
“可是同騎一匹馬?”楊灏頓了下,又道:“你可有看錯?”
“确是同騎一匹馬,卑職絕不會看錯,且歌殿下與驸馬所騎坐騎全身雪白,無半點雜色,又是千裏良駒,必是踏雪無疑。”
楊灏的臉色愈發沉重起來,“皇姐可是情難自禁,還當衆...親吻了驸馬?”
那探子聽後一愣,他跟小樂子公公明明說的是驸馬爺親了且歌殿下。
他又仔細回想了一遍,非常确信他當時沒說錯,怎麽現在成了且歌殿下情難自禁親了驸馬爺?
楊灏有些不耐,他将聲音提高了些,“朕在問你話!”
那探子吓破了膽,帝王的威嚴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唯恐楊灏接下來說出一句砍他腦袋的話,哪兒還顧得上想什麽,反正都是親了,誰親誰都不重要,現在保住腦袋才是最緊要的,“是,卑職親眼看見的!”
楊灏心下一沉,探子的話萦繞在他耳畔,他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
即便他還是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皇姐真的喜歡上了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他親自推給皇姐的!!!
楊灏心裏那個悔呀,早知道如此,當初說什麽都不會讓穆絮跟皇姐成親。
那探子退下後,小樂子心驚膽戰,目光一直跟在楊灏身上,直到楊灏背着手繞了大殿走過好幾圈也沒拔劍後,他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陛下沒惱得殺驸馬爺,那就代表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大事兒。
楊灏的步子時快時慢,皇姐怎麽會喜歡穆絮!
不行,他絕不能坐以待斃,絕對不能容許二人的感情繼續發酵,就算是已經圓房了,他也要斬斷這段情!
可又有什麽法子才能破壞她二人之間的感情呢?
皇姐與他是一母同胞,所以他的那些小把戲,皇姐肯定是一眼就能看破,皇姐這邊不行,那麽就只有穆絮了。
而對付穆絮....
楊灏腦中靈光一現,他激動得拍手,“有了!”
這一下可把小樂子給吓了一跳,“有了?誰有了?”
這後宮連半個妃子都沒有,誰能有?
已經想好解決辦法的楊灏大喜,他并不搭理小樂子的問題,“小樂子,将那道封驸馬為欽差的聖旨找出來,明日宣驸馬進宮!”
封驸馬爺為欽差的聖旨不是讓且歌殿下壓下了麽?
且歌殿下本意是在驸馬爺臨行前一天再宣的,為的是打其一個措手不及,令驸馬來不及推脫,此事也經過了陛下的同意,怎麽今個兒竟反悔了?
小樂子雖有疑問,但他也不傻,犯不着冒着殺頭的危險去問,畢竟陛下要做的事,旁的人無需也無權過問,“是,陛下!”
集市。
且歌牽着馬走在了前面,穆絮緊跟其後,她看着且歌臉上戴的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明明沒有百姓見過且歌的樣子,這樣不覺得礙事?
這一路上,且歌自是瞧見了穆絮時不時地偷看她,她也沒有開口去問,只是将步子放慢了些,好讓穆絮跟上。
許是穆絮想得太過認真,又或許是且歌将步子突然放得太慢,穆絮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且歌的後背,還不慎一腳踩在了她的腳後跟。
“呲——”
且歌吃痛,她眉頭緊皺,扭頭看着穆絮,眼神中夾雜着不悅,若不是她步子穩,早就被穆絮撞得跌倒了。
這傻人究竟是真沒看到,還是因為她說的那些氣話積怨在心,所以故意這樣撞她?踩她?
穆絮自知糟了,忙縮回腳,“穆絮并非有意,求殿....”,邊說還邊有跪下之舉,因為她瞧見且歌眼神中除了不悅之外,并無玩味。
且歌驚得忙伸手捂住了穆絮的嘴,生怕擾了周圍的百姓,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呵斥道:“閉嘴!”
穆絮低眼瞧了瞧捂在她臉上的那只手,後愣愣地看着且歌,等着且歌接下來的話。
且歌壓低了聲音,“不許下跪,更不許叫我殿下!”
穆絮眨了眨眼,不叫殿下,那叫什麽?
且歌拿開了手,她轉身牽着馬,邊走邊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叫且歌的名字?
楊柳?且歌?
穆絮想想就是一哆嗦,且歌這人壞得很,若是她叫了,且歌秋後算賬怎麽辦。
穆絮低着頭,時刻盯着且歌的腳,唯恐再撞了且歌,且歌這一次饒了她,那保不準下一次不會罰她,所以她要加倍小心才是。
且歌七拐八拐走進了一個小巷,見前方有個小攤,一老者正坐在攤前擺弄着糖人,她的嘴角勾起笑意,找到了,就是這兒了!
且歌正要與穆絮說話,這剛一轉身,迎面便撞來一個人。
“啊——”
“啊——”
且歌被撞得眼冒金星,她捂着額頭,看着眼前的罪魁禍首,氣得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穆絮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同樣捂着額頭揉了揉,可疼死她了。
先帝自幼教導且歌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做了,可穆絮卻将這些輕易打破。
且歌咬牙,一字一句斥問道:“穆絮!你是不是故意的!”
幾次三番地撞她,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呀!
即便且歌戴着面紗,穆絮也能想象到面紗下且歌咬牙切齒的樣,她冤呀,她哪兒知道且歌會突然轉身,這能怪她麽,明明她已經很小心了。
可這撞都撞了,且歌還如此惱,只怕此番兇多吉少,她忙解釋道:“穆絮方才未瞧見,并非有意撞....”
且歌何等眼尖,穆絮的腿稍稍一彎,她便道:“你敢跪下試試!本宮會讓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穆絮的腿就這麽彎着,一時間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且歌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後,面紗下的嘴角又挂着淡淡的笑,哪兒還有方才的那副惱怒樣。
且歌的雙眸掃過四周,就是不将目光落在穆絮身上,她的語氣如往常無異,“跟着我。”說完又補了一句,“不許跟在我身後!”
若再讓穆絮跟在她身後,誰知道她還會不會撞她。
“是。”
穆絮踩着小步子走到且歌身邊,她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瞧了瞧且歌,相比之前顯而易見的怒火,現下卻讓人看不出喜怒,且歌變臉變得太快,竟給了穆絮一種方才什麽事都不曾發生的錯覺。
且歌問面前的老者道:“老人家,這糖人要多少銀子?”
那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又指了指面前的兩個糖人,努力憋了半天才發出幾聲啊,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老者恐且歌與穆絮不明白,又用雙手跟二人比劃着。
穆絮了然,原是個啞巴,頓時生起憐憫之心。
她正要拿銀子,便瞧見且歌已經将銀票拿了出來。
那老者雖不識得字,但也知道那是銀票,何況二人身着打扮非富即貴,給的銀票定比他要的多得多,他驚得忙擺手搖頭。
且歌道:“這些糖人我都要。”
那老者聽後又是擺手搖頭,一直跟且歌比劃,即便都要,那也要不了那麽多銀子。
于是一個堅持給,一個怎麽都不肯收。
穆絮抿嘴輕笑,她拉着且歌的手,讓她将銀票收回,又将碎銀子拿出來遞給老者,“我想老人家只想要他該得的。”
那老者聽後忙點頭,後接過穆絮的銀子,開始包起糖人。
且歌看着嘴角帶笑的穆絮,神色嚴肅,不知是在想什麽,也不管穆絮接不接受,都将手中的銀票塞到她懷中。
穆絮不解,“殿下?”
“這是你應得的。”
穆絮聽得雲裏霧裏,全然不懂且歌話裏的意思。
“既是你給了銀子,那這銀票也應當是你的。”
這時,老者已包好了糖人,且歌接過後又将它塞到穆絮懷中。
沉甸甸的糖人突入懷中,讓穆絮險些一個沒站穩。
看着穆絮愈發疑惑,且歌解釋道:“我說過給你買糖吃。”
且歌的表情和這話,在穆絮看來,怎麽看都怎麽別扭。
且歌說罷,便牽着踏雪往長公主府走去,穆絮站在原地,看着且歌漸漸遠去的背影,竟有種不真實感。
她伸手,輕點額頭,那份疼痛卻告訴她,她真真切切與且歌相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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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悲涼湧上心頭,還是沒趕上12點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