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半年前的車禍？”章天辰插嘴問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警察說小影酒後駕車。對方是一對快要結婚的人，男的說是沒啥大事，只是那個女的好像傷的很重…”
再往後老太太又說了什麽章天辰已經聽不清了，剛剛從她嘴裏說出的話已經在章天辰的腦中一點點的爆炸，所有的線索再一次被打得混亂。腦子裏亂作一團，章天辰只好放棄深想，站起身叫上小秦将兩位老人送到了殡儀館。
老太太一看到曲新梅的骨灰就失聲痛哭了出來，整個大廳裏都回蕩着她那年邁滄桑的悲哀哭聲。而她身旁一直梗着脖子的老頭，眼圈也紅了，眼角閃着些許淚花。
章天辰和小秦連哄帶騙，終于将兩位老人送走以後，虛脫一般的回到了章天辰家中。
跌坐在沙發上，章天辰一動也不想動。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看着靜靜坐在一旁的小西。他再一次的陷入了深思。十年前的葉子寧和小影也就是十三，四歲。跟小西現在的年紀差不多，縱然兩個人都有着痛苦悲哀的童年，也都只是兩個孩子而已。他們又能做什麽呢。第一次的，章天辰懷疑着自己的推斷。心裏好像有兩個對立的聲音在不斷叫嚣，一個是自己對于案件的直覺，一個是對于兩個不幸孩子本能的憐惜，兩個聲音互相叫嚣着毫不退讓，吵得章天辰頭痛欲裂。他自暴自棄似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向後将自己狠狠的砸在沙發上。
小秦依舊大咧咧的把章天辰家當做自己家，像緝毒警犬那樣極為認真的一點點掃蕩着他家的冰箱。聽到了身後的聲音，轉過頭來。
“頭兒，你看看，我就說你的推斷将整個案子複雜化了吧，我覺得吳偉那個案子真是不關葉子寧什麽事。這個葉子寧也就是倒黴點，什麽都讓她遇着了。”
章天辰看着天花板沒有接小秦的話，看到自己被冷落，小秦縮了縮脖子，轉過頭繼續的翻找着冰箱。
聽到了他們的話，小西将頭從書中擡起來，看向倒在沙發上緊鎖眉頭的章天辰。歪了歪頭，小西拿出紙筆寫了兩句話遞給了章天辰。
“你們說的葉子寧是那天我們遇到的人嗎？”
章天辰看着他點點頭，“就是那個在醫院裏給你講美術的女人。小西你還記得她啊？”
小西頓了頓，又在紙上寫着，“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很不安也很害怕，還有将她帶走的那個男人，說不清哪裏，總之很奇怪的感覺。”
小西從來沒有一次寫過這麽多的字，即使是主動的寫也就是幾個字，章天辰有些吃驚的看着他。而更讓章天辰吃驚的是小西第一次寫這麽多居然是對于葉子寧夫婦的感想。
“奇怪？是語言動作奇怪？”章天辰繼續問着。
“眼神，很複雜又很矛盾，就是奇怪。”小西似乎沒有找到合适的詞去形容，只是說着奇怪。
章天辰看着紙上的字，心中一動。
“小秦，明天我們去查查葉子寧丈夫的事情吧。”
“嗯？不是吧頭兒，我說你這怎麽越查越離譜啊，這跟她丈夫又有什麽關系？我怎麽感覺你就是揪住了葉子寧不放，只要是沾上葉子寧邊的你都不放過啊？”小秦叼着一個黃瓜滿臉的不情願。
“哪來那麽多話，讓你查就查。”章天辰翻着白眼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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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沒有意想之中的感覺，他身旁的位置早就沒有溫度。他一激靈，坐起了身體。
喊了兩聲卻沒有人回應，莫寒翻身下床，撿起兩件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他急匆匆的向外走着，還沒等走出幾步，就聽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音。葉子寧帶着一身朝露的濕氣站在門口，走進了房間裏。
“寧寧…”莫寒看着她輕輕喊了一句。
葉子寧擡起頭，微笑着，舉起了手中打包的食物，“你醒了啊，這裏是樓下的小吃，我打包上來，快趁熱吃吧。”
陽光斜打在葉子寧的側面，帶着絲絲的柔和，莫寒走上前去緊緊的抱住葉子寧。
“寧寧…”莫寒将臉埋在她的頸窩，貪婪的嗅着葉子寧身上特有的清香和朝露氣息“怎麽起這麽早？”
伸出手環住莫寒的腰，葉子寧面無表情。
“快來吃飯吧，待會兒就涼了。”與臉上表情不相符的溫柔語言從口中輕吐着，葉子寧不着痕跡的掙脫出莫寒的懷抱。
莫寒接過她手中的食品袋，愣了一下，“這麽少？”
“我在樓下吃過了，這是你的份。我再補會兒眠，起的太早了，有些困了。”
莫寒擡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子寧，點點頭，“寧寧，先把藥吃了，然後再睡。”
葉子寧順從的點點頭，在他的注視下，拿出包裏的藥片，用水順了進去。緩緩的走進卧室，葉子寧關好門以後，立刻捂住了嘴。
她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張紙巾，把吐在手心裏的白色藥片放在了裏面包住。臉上的表情是帶着痛苦的決絕，葉子寧緊緊握住雙手，試圖給自己力量。眼前是永無止境的黑暗，葉子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找到光明，只是她現在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要弄明白一個真相。就算死她也一定要死得明明白白。
手中的紙巾被她揉做一團，葉子寧四下看了看，将紙巾扔在了床底下。躺在床上，葉子寧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空白。雖然晚上沒怎麽睡，但此刻葉子寧絲毫沒有感覺到困。她細細的回想着醒來以後關于莫寒的所有事情，她和莫寒在一起八年，莫寒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葉子寧都是十分熟悉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她剛醒來的時候才會覺得眼前的人不對勁。
人的眼睛永遠不會說謊，即使有着相同的容顏，眼睛裏透露出來的也一定不會相同。真正的莫寒永遠都是溫柔，包容着的。他的眼神中帶着的是清澈溫暖。而眼前的這個人，眼神中不時透露出來的狂亂與陰郁是真正的莫寒不會有的。
越是回憶着這一段時間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葉子寧越覺得身體發冷。一想到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葉子寧就感覺到了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