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昨夜,落霜了。
清晨,當陽光還沒有開始盛開,我便習慣性的醒來,手機裏設置的鬧鐘,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來得及哼唱,便被我無情的關閉了。房間裏,朦胧的光線還在和殘留下來的暮色打趣,不願彌漫開來。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打了個哈欠。
雖然每天都會自覺醒來,但并非自然。我想,這大概是內心深處存在一種迫切吧,催促着我開始一天的忙碌。天氣冷了,本就不夠的睡眠便顯得更加的珍貴,卻難以珍惜。
我披上外套,拉開窗前那條已然褪成淺白色的簾布,推開了窗。無數股寒氣瞬間一擁而入,将沉悶的昏暗驅逐殆盡,同時也吞噬了所有的溫暖。
沒有陽光摻入的空氣,很清晰,很寧靜,很純潔。只是,我臉上那塊燒傷後結出來的疤,卻被好冷割的刺痛。我急忙轉身,躲避着新的一天不算友好的慰問。
房間裏的另外一張床上,祥伸了一下懶腰,随即便又急忙将身體藏進被子裏。
“早啊,風。這可惡的鬼天氣,真冷……”祥一邊向我打招呼,一邊抱怨着。
“早,祥。不早了,該起來了……”
“我知道,在窩會兒,真舍不得離開自己這溫暖的狗窩。呵……”
狗窩,多麽誠實的自我嘲諷啊。
這間狹小的出租屋,是我和祥兩個人合租的。能擺下兩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方桌。雖然沒什麽裝飾,也顯得陳舊,但至少便宜,光照也好。午時開始,一直到夕陽落山,房間裏都能有陽光的陪伴。
其實,一個人漂泊在外,有個地方能遮風避雨,有張床,累了可以躺下來睡個安穩覺,那便是家了。平常時候,還能有個人可以聽你發發牢騷,說說生活瑣碎,那這個家就已經非常幸福了。
“你吃什麽?我去買早餐。”洗漱完畢後,我問正在往脖子上套他那件深紅色毛衣的祥。
祥跟我說過,他這件毛衣是他母親織給他的。穿着它,他就一個冬天都不會覺得冷。
母親,我頗有感觸,有多久沒有喊過這個稱呼了?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願去想,卻常在心口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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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樣子吧……”祥還在費力的拽着那件毛衣,似乎有些氣喘。我還是沒能明白,究竟是他的母親估計錯了她兒子的身材,還是祥又長胖了,畢竟他本來就比較胖。
“好吧。保溫瓶裏我給你留了熱水,你還是抓緊時間吧。”
“我會盡力的……”祥咬着牙回答我。
我将外套裹緊,戴上口罩,走出了門。
我住的地方,是坐落在一條弄堂邊,和年久失修的巷道一樣陳舊的兩層小樓房。有個圍牆圍繞起來的小院,夏天可以乘涼。我住二樓,對門住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
當我走下“嘎吱”作響,木板搭建起來的樓梯時,我的那位女鄰居正在平常光照最好的院角晾衣服。
她叫顏雪,和我同姓,所以便自然有了一種親切感。
我和雪已經做了一年多的鄰居,所以能算的上是朋友,空閑時,會坐下來聊幾句。
對于雪,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只知道她的家鄉在遙遠的北方,來這座南方城市上學。大學畢業已經好幾個月了,但她似乎一直都沒找到工作,雖然她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但好像只是漫無目的的奔波。
在我看來,雪是一個開朗的女孩兒,每次見到她時,除了她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歡快的飄動外,還有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年輕的她,美麗,善良。
有時,我會很疑惑,像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會有很多朋友才對。但認識她這麽久,從來都沒見過她的朋友,似乎在她的身旁,永遠都是空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孤獨。偶爾我深夜下班回來,能聽見她房間裏正在播放着音樂。每次都是同一首曲子,是琵琶彈奏出來的,曲調輕柔,憂傷。我不知道曲名,但很好聽,仿佛是在述說我深夜歸來時的失落。我無法想象是什麽糾纏着她心情,以致她夜深卻不願入眠。
今天,雪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頭上戴着一個毛茸茸的耳罩。她呼着白氣,被凍得通紅的手在衣架上不停的擺弄着。
她聽到了背後的響聲,轉過了身來。
“早啊,風哥……”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對我親切的稱呼。
她那透着粉色的臉上落了幾粒水水滴,散在額前的劉海已經被清晨的霧氣給打濕了。眼前的她給我第一映像,美麗,動人,讓人不由的産生了幾分憐愛。
“嗯,早。我去買早餐,你要吃什麽?我幫你帶。”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不用了,風哥,我已經吃過了。我習慣自己早上煮點稀飯吃。”她是個勤奮的女孩兒。
“你今天又沒有梳頭哦,風哥。”雪調皮的沖着我笑着。
“呵,忘記了。”我摸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頭發,把口罩往上面提了提,表示慚愧。
走出院子,經過坑坑窪窪陰暗的弄堂,顯于眼前的便是這座城市已經蘇醒的繁華。
早餐店在弄堂的口子上。油條加豆漿,這便是祥一如既往的早餐了。而我則更熱衷于一碗稀飯,加點酸鹹菜,暖胃,暖心。
我想,如果是雪煮的稀飯,應該會更美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