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節
第 5 章節
是惡意地、存心地、心有不甘地,在外人面前,埋汰名字裏都帶“舟”的兩姐弟。
每次吃飯,駱姚同樣帶着惡意和存心,跟他談那個帶他們去宿舍的師兄範有中。談他成績有多好,寫的劇本有多棒。
在這個舔狗一樣跟在自己面前的十七歲的少年面前,駱姚把自己性格裏最惡劣的那一面,放到了無限大。
顧行舟知道原因。
他過完十七歲生日後,姚青雲女士和駱啓東先生糾纏進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企業股權官司。其中商業關系很複雜,但原因很簡單,駱啓東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小太太不但想要拿駱氏名下企業的股份,而且不願意駱啓東的前妻占更多的便宜。
原本就作為股東的姚青雲女士自然不肯就範。
顧棠舟所有的計劃和想法,都會跟他們兩姐弟的奶奶去讨論。
這個小老太太,充滿了市井培育出來的智慧,什麽美人計、什麽卧薪嘗膽、什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故事講得一套一套。
顧棠舟一一執行下來,轉化率很高。
後面的事情顧行舟不大想知道,他開始籌備離開家這件事。
他兼職武替的事情被一個體校的師兄知道了,那人特地過來聘他十八歲畢業以後,就進圈做武行。
顧行舟遇到的第一個導演也這麽建議過,他覺得很好。
他問師兄,“是不是會常駐北京?”
師兄說︰“是啊,我們在酒仙橋附近安排了住處。”
顧行舟挺開心的,把結果告訴了姐姐和奶奶,她們很随意地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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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舟畢業的時候,離十八歲生日還有幾個月。他坐了一天綠皮車,帶着行李先去了南藝校園。
駱姚皺眉看着帶着行李的他,問︰“你不念書了?”
“不念了。我畢業了。”
“哦,那準備做什麽?”她語氣很輕忽。
“進劇組做武行。”
駱姚愣了好一會神。
駱姚是萬萬沒有想到,快要十八歲的顧行舟,這麽千裏迢迢的一腳跨入和自己這麽接近的行業。
就像她沒有想到,駱啓東先生最後膽敢和姚青雲女士重新分配夫妻關系存續期間談好的共同利益。
顧棠舟不過就大她六歲啊,她想,就有這麽穩準狠的手段了啊!
姚青雲女士性格強硬,哭是肯定不會哭的,她直接找了大上海打民事官司沒怎麽輸過的大律師坐鎮。
反正不管是談判還是打官司,都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在拉鋸戰的過程裏,駱姚沒心情再給顧行舟好臉色。
本來折騰他,就是為了自己心裏爽,現在怎麽折騰,心裏都不太可能爽了。
駱姚就缺乏了應付顧行舟的興趣。
但是顧行舟顯然有一層她也了解的心思是鐵了心了。
駱姚看着他和他的行李,頭有點大,有點不太想繼續下去了。
這些天,姚青雲女士找的律師和她通了好多次電話取證,她就覺得,顧氏姐弟,煩是煩的要死要活的。
所以,她有點不太想煩了。
這天她沒把顧行舟帶去食堂吃飯,她說出口的話是。
“哦,挺好的呀,那你自己當心吧。我今晚要陪我男朋友吃飯。我男朋友啊,你見過的呀,就是那個成績很好的師兄。他現在是我們學校的研究生了。”
顧行舟站在她面前沒動,眼楮裏頭的光彩是一點點地暗下去,就像快要落下去的夕陽。
快滿十八歲的他,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了,長得更加挺拔和耀眼。
如果他不姓顧,名字裏沒有那個舟字的話,駱姚心想,講不定自己會真的和他談個戀愛什麽的。
但是沒有這個如果的。
她轉過身的時候,心裏頭有點陰陰的痛的。
顧行舟直接回了酒仙橋那邊師兄安排的住所,和其他武行認識了,然後一起去見了香港的大哥,他們都被那有名的大哥帶進了一個電影劇組。
師兄拍拍顧行舟的肩膀,說︰“你運氣很好啊,我入行五年才跟着大哥拍戲。這次是去國外拍。”
結果去的是尼泊爾,條件艱苦得一塌糊塗。
顧行舟吊着威亞飛上天的時候,心裏想的是駱姚那個女孩。
二十歲的駱姚,比十八歲的駱姚無情多了。
可是不能怪她的啊。他想。
一陣狂風吹過來,威亞的重心偏離了,顧行舟真就像小小一舟,在狂風巨浪裏颠來倒去。他身邊就是大哥,這個威名赫赫身手了得的老行尊,和他一樣,不能對抗大自然。當大哥一頭要往他們身邊的建築牆上撞過去時,顧行舟展開身體擋了一擋,自己撞到了建築上,他低頭一看,腿上已經翻了一大片皮肉。他竟然沒有感覺出痛。
大哥很講義氣也很負責,在尼泊爾找了個醫院,付了全部的醫療費和營養費,讓顧行舟安心養好傷。
本來呢,顧行舟想的是,滿十八歲的這天,他可以再親親駱姚嗎?結果滿十八歲的這一天,他一個人在醫院裏過的。
等到養好傷勢,師兄傳來大哥的話,說認他這個兄弟,他就是他們班底的兄弟了。
師兄說︰“以後挂威亞不能分心,很危險。你那天在想心事嗎?”
他忽而笑了笑,他和師兄說話的語氣語調和在體校時是一樣的,“想女人。”
師兄笑了,“那是要趕緊早點回去,十八歲了,可以辦事情了。”
他突然問︰“她不願意呢?”
師兄問︰“親過沒?”
顧行舟點點頭。
師兄問︰“女人嘛,口是心非的多,親下去,摸一下,濕了,就能繼續幹了。”
顧行舟不至于天真到問什麽叫“繼續幹了”,他轉的念頭是,如果十六歲的那個吻,最後沒有停下來,駱姚會讓他幹到什麽程度?
但現在不行,他沒告訴師兄,那個女人現在有男朋友。
顧行舟養好傷,大哥又給他打了一筆錢,作為額外的獎金。他準備在北京租房,顧棠舟知道了,說幫他安排了個房子,地段很好。
他問︰“是他的房子嗎?”
顧棠舟沒有否認。
于是他說︰“行了,我自己租。”
他在南山藝大附近租了一個一居室,陽臺可以看見學校的校園裏的小園林,經常有大學生情侶在這裏約會。
顧行舟就是在陽臺上,看到那個被駱姚稱為男朋友的師兄,叫什麽範有中的,和駱姚的室友、她的上鋪謝冬芽在一起。
謝冬芽拉着範有中的手,笑嘻嘻地往他臉上親上去。然後範有中托着謝冬芽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這代表什麽關系呢?
顧行舟幾乎是飛奔到校園裏,在女生宿舍門口,等了兩個小時才把駱姚等回來。
駱姚沒有想到隔了大半年,顧行舟又來找自己了。
這大半年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人看上憔悴了很多。
他一見她就問︰“你男朋友和你好嗎?”
駱姚點一點頭,“很好啊。”
“你們還在談戀愛?”
“是啊。”
“我看到他和你室友在一起。”
駱姚眼珠子都快彈出來,看顧行舟這個架勢,如果再不講清楚,那就要連累同學了。
她用小時候不玩游戲的口吻随随便便地說︰“算了算了,小孩,我不跟你開玩笑了,我沒談戀愛。他跟誰在一起不關我的事。”
誰知道這個已經完全長成的小孩,往她面前跨了一步,“我不是小孩了。”
駱姚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一步,“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顧行舟突然緊緊摟住駱姚的腰,兩個人的身體,一下子貼得沒有一絲縫隙。他的吻跟着就落下來了。
原來急切的吻是這樣的,像呼嘯過境的狂風,像一場深入腹地的戰争。他都沒有讓她有換氣的機會。
最後,他在她唇間呢喃,“姚姚,你能不能理理我?理理我好嗎?”
駱姚知道自己完蛋了,她明白自己的身體,他一個吻,她全部的生理反應都上來了。
駱姚和她的小舅舅在女生宿舍門口這一場激吻,引起了一陣小規模圍觀的。
不少人知道那是她小舅舅,這都是她自己介紹的,結果呢,現在因為這個驚動樓下轟動樓上的吻,所有人都明的暗的或打聽或直問,她是不是亂倫了?
藝術院校的學生嘛,都挺放得開的。
但駱姚這個人,不太喜歡搭理無關緊要的人,所以傳聞也就一直傳着了。
知道她和顧行舟真正關系的,只有謝冬芽。
謝冬芽問她,“你準備和他談戀愛?”
駱姚就這個問題,想了有一段時間的,“原則上是不行的。”
“那就是可以吻可以睡的關系?”
“吻過,沒有睡過。”她突然莫名地問謝冬芽一句,“會像傳說中那樣疼嗎?”
謝冬芽先是沒明白她問的是什麽意思,蹙眉想了想才明白,然後一本正經說︰“很難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