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人手一把木鏟, 掘地行動開啓。
說實話,除非有易術高人能借卦象問蔔推測百曉生的藏身地,其他人只能各憑運氣去挖沙。
當然, 衆人也不是沒頭蒼蠅亂竄。還有一些參考判斷, 比如百曉生約等于住在地下室, 那地方不能完全不透風, 否則要憋死。
也就是說, 地下住所的空間比較大。可能通過彎彎繞繞的甬道,有一處靠近地面的縫隙是通風口。
沙海找洞, 考驗耐心。
一開始誰不是幹勁滿滿,挖了半個月後,每一天都有人陸續退出。
精絕舊地的武林人士總數卻不曾減少。
一封在公開場合被讀出的信,它的內容不會是絕對機密。
最初抵達精絕舊地那一批,全都是丐幫洛陽發布會的參與者相關成員。後來陸陸續續又有人來,也是聽聞了一些流言來撞運氣。
好運卻遲遲不來。
很快, 有人指出百曉生要不就是早就轉移, 要不就是死了。
前前後後, 從百曉生最後一次出現在客棧和購買食物算起, 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天。
整整二十五天!
在沙漠腹地不吃不喝還能活着,那可不是百曉生能有的本領。放眼全江湖也找不出幾個來。
左冷禪更提出了一種駭人聽聞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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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會不會是百曉生和某個組織聯手, 故意要攪亂江湖的誘餌?先将他們這一批門派重要力量引到大漠,以而方便某組織去各大門派駐地攪風攪雨?
百曉生真的會與某個組織相關?
這事不好說。但人們早就懷疑百曉生靈通消息的渠道是什麽, 他的背後有沒有一張龐大的網?
不論是哪一種, 繼續挖沙找人是愚蠢行為, 聚到精絕舊地的人潮逐步退去。
最後連帶池藏風在內,只剩當日客棧大堂內的十三人留下了。
沒數錯。
提出陰謀論的左冷禪也留下了。他解釋為假設真的發生了不測,趕回嵩山也遲了。左右都遲了, 必須要挖出百曉生老巢,或許能有對應線索。
但留下的人,并非都在全神貫注繼續找人。
十一月,西域沙漠已是瀚海闌幹百丈冰。
詩句多少有誇張的藝術。
但,真實的氣候環境也已很惡劣。寒風呼呼地吹,飛雪一下就是好幾天,沙漠多處結冰。
司徒靜已經換了三把折斷的木鏟。
木器到底不比鐵器,即便用武功使巧勁去挖地,但損耗率也非常大。
‘ ——’
又一把木鏟報廢了。
司徒靜不悅地把手上的半截鏟柄扔到地上,這見鬼的日子要什麽時候是個頭!
“為什麽要堅持找到百曉生!宮主那麽厲害,神水宮又不缺奇珍異寶,還非要弄清那則不知真假的傳信,這……”
這就害得她必須在這個鬼地方受折磨。
後半句,司徒靜卻連低聲抱怨也不敢。
神水宮之人無一不從水母陰姬的命令。出發前,水母陰姬讓她們都聽左護法宮南燕的安排,現在就必須服從安排。
神水宮,好壓抑。
司徒靜早有這種感覺。
當出宮走了一大圈,從湘水走到了西域,對比外面的世界有多自由,水母陰姬加諸給她壓抑感就越發明顯。
這樣想着,在荒漠挖沙的日子再持續一段時間也好,起碼此處有讓她暗生歡愉的人存在。
那人是誰?
司徒靜不敢對外表露,因為神水宮素來禁止與外男往來。
她從沒見過比無花越更好看更有氣質的人,世間怎麽有如此美好的存在?唯一可惜的是,無花是一個和尚。
“司徒施主。”
無花沒拿木鏟,一手持燈,另一手帶着木魚與犍稚(敲木魚的棍子),想尋一處偏僻的地方打坐。
客棧太小,敲木魚聲勢必影響他人。
雖然已入夜天黑,但還沒到正常入眠時間。原本搞出點動靜也無妨,可是如今留在客棧的人,全都是日夜不分地在找百曉生,說不好誰就在補眠。
依照妙僧在外的表現,應該為他人着想,而外出尋找合适坐禪處。
當下,無花看到司徒靜在發呆,沒想到自己看中的荒僻之地已經有人先來一步。
“啊!無花大師!”
司徒靜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猛地聽見背後傳來喚名聲,她驀然一驚。
那感覺,就是你在想一個人,剛剛好那個人就出現了。
司徒靜微微低頭,忽然緊張地不敢直視來人,心跳的速度卻更快了些。
無花仿佛沒有看出司徒靜對他欲蓋彌彰的特別情愫,哪怕近兩年不少年輕姑娘以相仿的眼神看過他,他都能做到視而不見。
只是,握着犍稚的手指緊了幾分。
“既然木鏟斷了,司徒施主不妨回客棧換一把。”
無花說着就要轉身,沙漠之大,他可以換一個地方打坐,總有地方沒有人。
誰也不能阻止他安安靜靜敲木魚。
并非是每天必做禮佛功課,而是為消減他內心的不忿之火。這次西行,越是無法找到百曉生,他的那股郁氣就越發重了。
“大師……”
司徒靜沒想到無花不聊幾句就走,她腦子一熱說到,“大師,我有事想和你說,是和宮主有關的。”
與水母陰姬有關?
無花停止了腳步,他可以對司徒靜視若無睹,不可能以同樣态度對水母陰姬。“哦?不知司徒施主何意?貧僧與神水宮素無往來,如何能驚動水宮主?”
“您誤會了,不是驚動。我想說宮主摯愛佛理。對,宮主非常欣賞佛法高深之人。”
司徒靜越說越順,想到了能與無花多相處的方法。“七絕妙僧名滿江湖,宮主也曾稱贊大師。大師能不能去神水宮講經啊?”
這個邀請,有點出乎意料。
無花想起他的‘好’母親,石觀音好些年不曾離開西域,絕對不會踏入玉門關半步,只因畏懼水母陰姬。
兩人有何宿怨?
石觀音是絕對不會說的,她更不承認是怕了水母陰姬。卻給大兒子布置了一個任務,讓無花将來要去偷竊天一神水。
至于怎麽偷就看無花自己的本事了。神水宮都是女子,想來以妙僧的本領,诓騙得其中之一主動獻毒并不難。
無花︰當時,他怎麽想來着?
反駁是不能反駁的,石觀音才不會遵守虎毒不食子。但依照石觀音的暗示,讓他勾搭一個女子,此法真是過于折磨他了。
為什麽是折磨?
無花垂眸,掩飾住了萬般情緒。有的苦與恨,石觀音永遠不會懂,而她才是始作俑者。
垂眸只是一瞬,他再去看司徒靜時面無波瀾。“久聞水宮主之名,貧僧如能與之探讨佛理,當然是一件樂事。不過……”
“不過什麽?”
司徒靜心下一急,她好不容易反應迅速找出一個理由,并不想聽什麽但是。
人一急,容易小失誤。
司徒靜下意識向無花靠近一步,擡腳踢到了剛剛斷裂的木鏟。
‘嗖——’一聲響,斷鏟飛了出去。
也沒飛遠,飛到五丈開外,紮入一座半人高的小沙丘。
小沙丘的表面有一層碎冰。
冰面被斷鏟戳裂,發出‘ 嚓— 嚓—’的碎冰聲。
這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荒漠。
司徒靜尴尬得臉頰泛紅,下一刻她卻驚呼出聲。“沙、沙丘,它……”
沙丘怎麽了?
無花看了過去。
只見整個冰化的小沙丘忽而從內部一分為二地裂開,赫然有一雙手從縫隙中伸出。
像是屍體扒開了棺材縫,這雙手扒開了縫隙。
緊接着,借着燈籠火光,依稀看到一只腦袋鑽了出來。
先看見這腦袋頭戴白帽,随之則是可怕的面容沖擊視線。
“啊!是鬼!是白無常來了!”
司徒靜下意識要躲到無花身後,但接下來的聲音讓她腳步僵住了。
“你們聊天就聊天,別亂扔東西可以嗎?”
池藏風徹底碎裂沙丘,從中鑽了出來。抖了抖衣上砂礫,解下罩在腦袋防沙的白毛巾。
一時安靜。
只有寒風在吹,但吹不散現場的尴尬氣氛。
或許,也只有司徒靜覺得尴尬,尴尬到恨不得鑽進那個沙丘把自己埋了。
“你居然鬼鬼祟祟藏在暗處偷聽我們說話,真是沒皮沒臉!”
司徒靜迅速回神,剛剛她自言自語的話被聽去了多少?其實,她的一些想法并未真正說出口,但下意識有了被窺視地惴惴不安,惱羞成怒地責罵也就脫口而出了。
“姑娘,你講點道理,我先到的。”
池藏風指了指已經碎裂的沙丘,“我在上面刻了字,每個字有你腦袋那麽大。「此處有人,正在試驗埋土尋人法,請勿打擾!」”
沙丘已經塌了。
碎冰一地,無法證明池藏風是否說謊,但她的語氣之無奈着實不像撒謊。
司徒靜︰我怎麽能看到!
之前并沒有再認真挖沙,就壓根沒去注意沙丘的情況。
“誰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刻字。沙丘都沒了,你怎麽說都行。”
司徒靜不可能承認失誤,還轉而去問無花,“大師,您一定也沒有看到,對吧?”
無花有點偏頭痛,怎麽找一個安安靜靜敲木魚的地方那麽難?
或許,是該謝謝司徒靜踢了一腳,否則也不知當場有第三個人。有人在身側,但一無所知的感覺确實不好。
“貧僧不是從沙丘方向來的,無法确定沙丘上有無字跡。”
無花客觀回答。如果不曾與司徒靜半途說話,又果真像池藏風所言有事前刻字,在他坐定前勢必會去查看沙丘情況。“司徒施主,你又從何方向來呢?”
潛臺詞︰
司徒靜如果經過沙丘,看沒看到字只有她心裏清楚,這事找不了別的人作證。
司徒靜硬着頭皮,罵也罵了,她絕不能承認自己毫無留意。“我也不是從沙丘方向來的。”
是嗎?地上的足印還沒有完全被風沙掩埋。
池藏風沒有戳破,到底給姑娘家留了面子。也不是給司徒靜,而是給她背後的水母陰姬。
“行吧,你說沒看見就沒看見。司徒姑娘一貫是說真話的,不然也不會刻薄地說我沒皮沒臉。你可不就是瞧好了我這半張臉,是沒完整的皮也就沒完整的臉。敢于說真話,你真是棒棒的呢。”
諷刺!
如果聽不懂這是諷刺,那麽智力水平真的非常低下了。
司徒靜被譏諷地一張俏臉霎白霎紅。
如果換做是宮南燕在此,肯定是二話不說直接拔劍。當然,宮南燕并不會有口不擇言的沖動,那麽後面的拔劍也就不成立。
“你怎麽能咄咄逼人。”
司徒靜眼眶紅了又羞又惱。最氣的是池藏風居然當着無花的面如此說她,這不是毀她形象嗎。
池藏風深呼吸,這算倒打一把吧?司徒靜能罵,不許別人回應了?
江湖上腦回路奇怪的人為何如此之多,她怎麽就不能好運地遇上智力在線?性格或甜或飒的女性友人?
雖然楚留香說等到竊書案了結,請客去江南好好吃一頓美食做慶祝,順帶介紹幾個正常人給她認識,但因為遭遇的奇葩多了,她也不知能不能期待了。
“司徒姑娘,我很講道理了。你剛剛的用詞,遇上一個暴脾氣的會直接廢了你。”
池藏風确定神水宮之人真的過于高傲。江湖人是給水母陰姬面子,對她門下可不好說。
何況,池藏風也沒惡意,最多就是惡趣味挑了個好時候出來。
“假設我真的想偷聽,不會破沙丘而出讓你瞧個正着。我一片好意,身體力行地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隔牆有耳,一些秘密的話,必須好好勘察環境再說。警惕以後莫要因為失誤,而惹上殺身之禍。”
這事本來不複雜。
司徒靜被吓到,罵幾句也在是人之常情,但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地罵得太難聽。
等池藏風解釋了之後,要是會做事的就會借坡下驢,你好我好地客套起來。
畢竟雙方都還在精絕舊地,勉勉強強算合作關系一起找百曉生,鬧僵了可不好。正如左冷禪與池藏風兩人交惡在前,但暫時也沒有再發生沖突。
司徒靜卻受不得。
神水宮人素來得江湖人高看一籌,往日在宮內生活非常無趣,但她也沒受過誰的氣。
除去水母陰姬,即便是嚴苛如宮南燕也沒有劈頭蓋面地指責她,最多也就是板着臉教訓幾句這不能那不能做而已。
“輪不到你教我!”
司徒靜揚起下巴,語氣輕蔑,“我的師父是水母陰姬,你又算什麽東西,一個賣棺材的而已。還敢說藏在沙丘裏找線索,這算什麽下三濫的作法,哪個正常人會這樣做。你要是找得到百曉生的住所,我還能學狗叫呢!”
一串話,說了便跑。
司徒靜不想再呆在這個讓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哎……”
池藏風沒想到司徒靜吵不過就跑,這多沒意思。
“聽沙辯位,不是下三流做法,是借鑒了原随雲的聽風辯位技能。你可悠着點,別在無争山莊少主面前大放厥詞。”
不然,表裏不一的原随雲會做出些什麽事,那真是池藏風也想不到的。
這告誡之話也不知一下司徒靜聽沒聽進去,眼看着她頭也不回地将輕功運用到極致跑遠了。
無花是聽進去了,“阿風,你認識原少莊主?”
“不認識。”
池藏風面不改色說謊,“但久聞其名。原随雲目不能視,他的成名絕技不正是聽風辯位。”
一問一答,結束得很快。
夜色裏,荒涼的沙漠又恢複了安靜。
寒風仍在吹。
吹在兩人身上有些涼。
風很大,如同當年初見時一樣大。
沙漠的風卻與大海的風終究有了不同。
“你……”
池藏風看着無花,真不知能敘什麽舊。問他有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家人,可這人已出家,想來是斷了親緣。
“你在南少林的夥食還行吧?聽說七絕妙僧裏的一絕是素齋做得很好,是不是大鍋飯味道不合适,所以你只能自食其力就練出來了?”
無花︰……
這問得太接地氣,他好久沒聽到如此實誠的提問,上次這樣問的人是楚留香。
池藏風随後又推翻了她的猜測,“不該吧?南北少林的廚房八年多前都好好整治過一番。你出家時,廚房僧人的待遇與業務能力都該受到了高度關注。”
還能不關注嗎!
北少林出了一個竈臺僧火剛,達摩院差點被團滅。經此一事,當然要慎重,給廚房僧人好的待遇,也要求他們有好的燒菜水平。
“做菜,只是業餘愛好。”
無花沒再放任池藏風的腦洞,不然鬼知道她能推演出什麽事情來。索性一下子回答了,“其他的,諸如詩、詞、書、畫、茶道都是業餘愛好,是為閑來有事做。你難道沒有嗎?”
“哦,我有的。”
池藏風以懂了而贊同的口吻說,“幹一行愛一行。我的業餘愛好,閑下來客串出殡奏樂師。吹唢吶,很有感覺。”
是什麽感覺?
也許是一曲終了,活人哭笑不得,死人安心離去。
這個話題卻聊死了。
無花沒吹過唢吶,而那種流氓樂器一吹響就蓋過琴聲,怎麽可能是妙僧會用的。
場面再度安靜。
池藏風瞧着無花手上的木魚,知道他是想找地方打坐瞧木魚。這些日子有時候在外尋人,她也會聽到隐隐木魚聲響。
“每日不斷禮佛,很好啊。看來你是想虔心皈依佛祖,那我就……”
就什麽?
池藏風把‘放心了’三個字吞了回去。此次發現昔日故人出家了,先是驚訝後卻着實松了一口氣。
原因很隐晦,對外說不得。
當年兩人一起看的葵花秘籍,如果無花忍不住練了,後果必和歐陽城相同,會發生體內陰陽相沖。輕則內傷,重則要命,必須找解決之道。
萬一無花找上她,咨詢一種解決之道,她該怎麽辦?
書是一起看的,多少也有幾分香火情,總不能不近人情地一點都不給出主意。
如今無花做了和尚,四大皆空,戒色戒欲反而好。
假設他練了功後體內的真氣也不受控制,池藏風是能咬咬牙給一個一了百了的方法。
——自宮吧。
切一刀,對其他男人非常艱難,但對于高僧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反正是佛前說好要斷了紅塵,和尚留着**也白留,想得很開直接切了。
比起找珍奇草藥,等一個遙不可及的有效藥方,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又要連得絕世武功就自宮吧。
自宮,最簡單又最快捷。
當然,池藏風并不想給出這樣的建議,那是沒辦法的辦法。
最好便是無花誠心問佛,非常有自制力地沒有去練習詭異的武功。否則,也不知無花能否等她搞出治療的藥方。
以上這些話卻不能直言。
池藏風只問,“那本書,就是那本灰飛煙滅的書,你沒有練習吧?“
“沒有。”
無花亦是面不改色,真實情況只有他知道,還能不動聲色反問︰“提它做什麽?不是說好了,既然書都随風散了,就再也不提。”
池藏風從容地說,“沒什麽,我找不到敘舊的話題怪尴尬的,就挑了一個印象深刻的。但看起來又是聊死了。”
無花︰不愧是你。
這把尴尬的事理直氣壯地說出來,難道就能一點都不尴尬了嗎?
沉默再度降臨。
無花被攪得也沒了敲木魚的興致,索性也沒事找事地問,“你對司徒靜說的聽沙辯位,把自己埋在沙地裏找人,荒唐之法真能有結果?”
這懷疑的語氣是怎麽一回事?
池藏風微笑,指向了東邊。
“在大家做了近一個月的排除法之後,我選了幾個地方聽聲音。今天運氣終于來了,那裏有地下異響,去看一看嗎?”
不是吧?
真有結果了?
無花驚訝了。
但細細分析,人埋在沙地之下,五感閉其四,剩下的聽力就很敏銳。越是高手越是敏銳,假設選對了地方,真有可能成功找到通風口。
“貧僧拭目以待。”
無花提着燈籠,和池藏風走了一炷香的路程,看着她拿着木鏟在地上左敲敲右鏟鏟。
很快啊,咚的一聲,就挖出了似井蓋模樣的出入口。
井蓋沒有嚴絲合縫地蓋住。
有一截是斜的,傻子從縫隙流了進去,是有輕微地沙漏聲。
兩人對視一眼。
一個月啊!像是做苦力一般的挖沙終于一絲希望出現了。但并沒有冒然進入,先回客棧,把所有人都叫來,安排一下誰留守上面誰下去探路。
天黑了。
衆人聽聞這個消息卻都來勁。
不,是要排除一個人。
司徒靜臉色很差,像是被抽了一個巴掌。怎麽可能!她剛剛還嘲諷了池藏風如果找到百曉生,那麽她也能學狗叫!
“還不知道是不是百曉生的住處,高興得太早了吧。”
司徒靜堅決不信,這一句話也就順理成章地說了出來。
“住嘴!”
宮南燕冷呵到,“神水宮素來齊心,找人不積極,潑冷水你在行啊!再多話,可別怪我在外以宮規罰你!”
提到宮規,宮南燕神色更冷。
她又想起來了,水母陰姬是對司徒靜搞了特例,別看會叱責司徒靜但沒有動刑罰過她。
是呀,凡事就經不得想。
神水宮上上下下,是不是只有司徒靜沒有以受過皮..肉之刑?
像是左冷禪與岳不群等人的臉色也不好。
沒錯,司徒靜說的是一種可能,這個廢棄被埋的地方并不是百曉生的老巢。但好不容易有一絲希望,誰想要被晦氣地說高興得太早。
其他人看着宮南燕先行出聲叱責,倒也不好再責罵。還是找百曉生重要,商議好怎麽下洞,速速出發。
沒有再遇意外。
這次下洞,一邊清除流沙一邊前行,在經過一段彎彎曲曲的路之後,是進入了沒有砂礫的地下洞窟。
然後就聞到了一股味道。
淡淡的腐臭味。
尋其源頭,推開了一扇沒有上鎖的門,地上平躺着一具屍體。
“是百曉生!”
歐陽鋒見過這人,豈料再見會是這幅場景。
因為沙漠的氣候,屍體腐爛得并不嚴重。
還能出百曉生的面部表情,非常詭異,像是愉悅至極忽然驚醒,随之異常驚恐懼怕。那讓他的半張臉在笑,另外半張臉慌張無比。
這一幕,讓現場陷入短暫沉默。
只有司徒靜比起在意百曉生的死因,更在意另一件事。偷瞄了幾眼池藏風,就怕她故意提起前話要自己學狗叫。
池藏風根本沒看司徒靜,沒去在意那些不着四六的小心思,是迅速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很不大,放着床、書架、書桌、衣櫥等簡單家具。很整潔,書與手劄都是整整齊齊地放着。
岳不群眼眸微垂,此等死相有點面熟,像是那年他偷偷去瞧了一眼的華山血案現場。再擡頭,他卻一臉平靜,有的事絕對不能說。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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