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何時說過……” 劉大夫愣怔了一下,見簡清月摘下帷帽,馬上改了口風,“原來是賀二少夫人,您的确不能生養了,适才您未曾說過您小産過,是以小老二判斷錯誤,虧虛尚可補,體質陰寒再加上小産,即使華佗在世也不可生養了”
簡清月:“我知大夫必有苦衷——”
“二少夫人多慮了,并無苦衷”
“沒有轉圜的餘地?”
“二少夫人的藥方無需再換,接着吃便好”
簡清月不再說什麽,起身回府。
莫冉不太理解兩人打的啞謎,在車上就開始問。
簡清月琢磨了一下:“雖然他不承認,但是看得出是的确有苦衷的”
“再有苦衷也不能如此迫害人的,還什麽醫者仁心,我看狠毒的厲害”
過了午睡時間,莫冉便進來回報,看到二少爺帶着隔壁言卿進了二門,忙不疊跑回海棠苑告訴簡清月。
簡清月想起,賀仲維之前說過讓大都督為她看病的事,她有些糾結。
言卿與賀仲維邊走邊聊:
“讓我為尊夫人看診,會不會對她聲譽有所影響”
“我在場,還怕什麽影響聲譽。實在也是沒辦法了,若能治愈,我們全家都會感激您的,就當是屬下求您了”
“那就冒犯了”
兩人進了院子,賀仲維吩咐随從賀福去喚簡清月出來。
剛去便回來了,賀福回報說:“梅冉說,二少夫人出去了。說是去找劉大夫複診”
賀仲維尴尬:“都督實在抱歉,沒有提前跟夫人說,這還要讓您白跑一趟”
言卿想到一早的事,現在已經下午了,早該回來了,心裏明白怎麽回事:“無妨,左右就住在隔壁,那就先告辭了,若有事可再去找我”
他起身告辭。
賀仲維跟着送了出去。
半途遇到桃之,後者擡眼看了一下言卿,便挪不開眼神,被賀仲維呵斥之後,才又低下了頭。
桃之目送言卿的背影,總覺得很眼熟,尤其是冷漠看她的眼神。想想又對不上哪個人,便不再想了。
言卿回去後便在自家院子西北角的涼亭裏喝酒。
聽見隔壁不斷傳來小丫鬟們讨論的‘二少夫人讓做什麽’的話,每聽到一次‘夫人’他就喝一杯酒。
小厮明亮跑過來說:“大人,又有媒婆上門了,您要不要見一見,萬一有好的呢?”
言卿把手裏的酒壇一飲而盡,有種借酒澆愁的感覺,喝完站起來:“我不在”
“您這不在呢嗎?”明亮小聲嘀咕,“你到底想找什麽樣的,說個标準也好篩掉一部分,這樣下去,把人都得罪完了”
言卿回過頭:“這涼亭拆掉吧”
明亮更納悶了:“這是為何,您搬來之前不是特意蓋得這涼亭嗎?您看您起的名字——心之歸處,這要拆了,您的心上哪去?”
言卿沒回頭:“讓你拆就拆,再話多就把你拆了”
明亮一縮脖子:“拆、拆,我這就拆”
這邊莫冉也在責怪簡清月:
“夫人,您其實不該躲起來,那是自己人,肯定會盡心盡力給您治病,既然你們之間清白,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麽說”
“別人可以,可我的處境不允許再出現絲毫大意,以後不必再提這樣的事”
“唉,好吧。”
暫且放下這心裏的許多事,她放空自己,除了吃好喝好保養身體,就是專心的侍弄院子裏的花草,沒有什麽比身體好更重要的了。
次日一早,簡清月二人想到花園轉轉,沒走出多遠,有人在簡清月肩膀上拍了一下:“二少夫人,老夫人讓您過去伺候早飯”
回頭去看的時候,小菊已經扭身要回去了。
簡清月淡淡說了句:“是老夫人讓你來傳話的?”
小菊沒想到二少夫人會叫住她,停住回頭:“是啊”
簡清月聲音略提高一些:“你說準确些,是老夫人親□□代你過來傳話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菊,後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說:“不……是蘭菊、蘭菊姐姐讓我來的”
“她讓你拍着我肩膀傳話的?”
語氣已經有些嚴厲了。
“沒有,對不起二少夫人,是我自己……”
見小菊有些怕了,簡清月輕笑着不說話。
小菊越看越怕,噗通就跪下了:“二少夫人息怒,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沒事,你回去就說告訴我了就行了,其餘的不必說”
說完就走了,留下小菊緩緩擦汗,二少夫人什麽時候變這麽兇了,雖然沒打沒罵,但比那些還要吓人。
莫冉瞧簡清月臉色如常:“那咱們還去花園嗎?”
“去”
莫冉聽了覺得心氣兒前所未有的高,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吃早飯,外面的人很少,在沒有小産之前她每天早上都要伺候老夫人吃早飯,每逢初一十五全家老小一起吃早飯,今日便是初一。
她們随便轉了轉就回去了,剛回到門前,老夫人的大丫鬟蘭菊匆匆跑出來:“二少夫人,老夫人喚你去吃早飯怎麽不去呢?老夫人都要發火了,今日侯爺也在”
簡清月肅容道:“你剛來傳話,怎麽能說我不去?”
“二少夫人,剛才小菊都來兩回了,第一回就跟你說過了,第二回你又不在,不承認就沒意思了” 蘭菊不屑。
“小菊?”
蘭菊有些不自在:“總之,你趕緊去吧,做好心理準備,老夫人肯定要懲罰你的”
說完就不理會簡清月,擡腳走了。
簡清月微微一笑:“走吧,咱們去吃飯”
到了松鶴堂,大家基本上都吃完了。
簡清月給永安候、老夫人行了禮,跟大少爺、大少夫人打了招呼,正要入座,老夫人一摔筷子:“讓你吃個飯還要三顧茅廬,你的架子可真夠大的”
簡清月趕忙又蹲身:“母親,這可冤枉死兒媳了,兒媳剛剛見到蘭菊,說是讓過來吃飯,我就馬上來了,絲毫沒耽誤時間,怎麽說是三回呢?”
老夫人一板臉:“蘭菊”
蘭菊傲慢的把剛才的話加重語氣又講了一遍。
簡清月依舊是納悶:“小菊是誰?”
蘭菊:“小菊是——”
說了一半忽然不敢說了,小菊是他們院裏負責每日打掃茅廁的,這老夫人的房間都不讓她進,卻長期讓她去給二少夫人傳話簡直是故意侮辱二少夫人,平日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偷懶讓小菊去傳話,但是今日永安候也在,他可是個剛直不阿的人,她琢磨一會兒又拐了個彎:“是奴婢有些忙,所以讓別人去傳的話”
簡清月不卑不亢道:“是誰,就讓她進來說明一下,不然兒媳這冤可洗不清了”
蘭菊:“這……”
永安候賀庭詹皺了皺眉,老夫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沖蘭菊使了個眼色。
蘭菊可為難壞了,到底要不要讓小菊進來說,進來的話,這偷懶、對二少夫人不敬的帽子就扣上了,況且老夫人也不讓小菊進這屋子。若是不讓她進來,那總不能推給老夫人吧,她一咬牙:“是奴婢偷懶,剛剛才去通知的”
老夫人也是沒想到簡清月今日突然糾結這個問題,見蘭菊扛下,就想大事化小:“偷懶耍滑,回去面壁一天”
簡清月認真的分析:“母親,這可不是偷懶的問題,她說跟我說了三回,可只有一回,這可是明目張膽的陷害主上,想離間咱們婆媳的關系,如不嚴懲,以後下人們有樣學樣兒,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