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是我的爹爹嗎?
時望被男人掐着脖子,很不舒服。
他皺起眉,眼中被激起怒氣,眼神兇狠,龇牙咧嘴,看着似乎很不好惹。
謝聞衍面無表情盯着男孩的臉,見着他被激怒的模樣,無端哂笑,面露嘲諷
這年頭,已經很少有半妖出現。
男孩的模樣生的倒是俊俏,小臉白白淨淨,身上的衣裳也很幹淨,胸前似乎還戴着長命鎖,衣服料子不俗。
謝聞衍無意殺他,但是對驚擾了自己的人,也沒個好臉色,壞脾氣發作,便要吓唬吓唬這個孩子。
他松開手,被提到半空中的時望一屁股跌坐在地。
時望的耳朵一抖一抖的露了出來,他目光兇悍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很想吃掉他。
謝聞衍十分看不起連自己耳朵都管不好的小狐貍,冷聲出言嘲諷:“丢人現眼。”
原本就很生氣的時望,就更生氣了,這下不僅耳朵收不回去,尾巴也跟着冒了出來,雪白毛絨的小尾巴看着十分可愛。
謝聞衍手指輕輕一動,先是把他的耳朵按了回去,然後羞辱似的用自己那條比他大十倍不止的雪白尾巴将他抽倒在地,非常不客氣地說:“滾開。”
時望被他打到一邊,小小的人兒被撞的眼冒金星。
謝聞衍看都不看他,收起尾巴,穿過長廊,去了比試大會的正殿。
這幾年,幾乎沒有他的消息。
有些人都快以為他也死了。
是以,謝聞衍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認得出他的人也都愣了好一會兒。
原本他們都争先一睹新殺出來的天才選手的風采,一秒靜默。
謝聞衍嘴角笑容偏冷,目光漠然望着高臺正中間的少年。
他今日得勝,意氣風發。
少年額前綁着黑色發帶,五官清晰,眼仁烏黑,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長劍,劍穗順風搖擺。
随辜察覺到這道殺氣騰騰的目光,愣了愣,擡眸朝他看了過去,心中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裏撞到他。
比試大會興師動衆。
各門各派的長老、有分量的前輩都參加了此等盛事。
其中認識的謝聞衍、知曉他行事作風的不在少數。
這個男人出現,準沒好事。
烏玄派吃過他的虧,率先開腔:“謝聞衍,你今天是來搗亂的嗎?”
謝聞衍沒有作聲。
他們繼續說:“你莫要胡來。”
謝聞衍的眼睛盯着随辜的臉,目光冷冷,“我只是路過,本來沒打算做什麽,現在卻不得不做點什麽。”
那天夜裏,沒什麽夜色。
崖邊視線昏黑,但即便如此,那個橫刀擺在時翹脖子上,拿她的性命威脅他的少年的那張臉,謝聞衍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謝聞衍在崖底搜尋了整整三個月,除了衣服鞋子之外,別無所獲。
每一片草地都被他翻找了一遍,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他明知她沒有金丹,那麽高的地方掉落肯定活不下來,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謝聞衍找的精疲力盡之後躺在地上,那一刻是真的後悔了。
不該那麽自信的強行留住她。
握的越緊。
她離開的越快。
随辜扯起嘴角,苦笑了聲。
他這人果然運氣不太好,這就撞上了他。
謝聞衍忽然動手,輕而易舉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口喘息的空隙都不給他留,是真的要他死。
“時翹人呢?”
既然他還活着。
那麽時翹應該也還活着。
随辜快要被人掐斷脖子都還表現的鎮定淡然。
時翹寧肯讓世上的人以為她死了,都不願讓謝聞衍找到她。
她根本不想回到他的身邊。
随辜當年認錯人傷了她,欠下她一筆。
今日就當她還她一次。
他勾唇笑笑,“她又沒有金丹,掉下去應該早就摔死了。”
随辜不怕死繼續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屍體都成白骨了。”
謝聞衍手腕用力,近乎要扭斷他的脖子。
時翹還不知道比試臺上這一出戲,她火急火燎在找兒子,滿頭大汗,四處找遍都沒有看見人。
拉着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個五歲的男孩。
說來也巧,正好碰上五師兄。
他似乎還有急事,“好像見過,剛才往比試臺登記處那邊去了。”
時望憑借過人的記憶力找到登記處,扭頭就看見随哥哥被那個死氣沉沉的男人擰着脖子,好像快要斷氣了。
第一宗門的人自然不能見謝聞衍如此濫殺,聲厲內荏道:“謝聞衍,你不要太嚣張了!”
謝聞衍根本不怕他們,啞着嗓子低聲說:“他殺我妻子,我只要他一條命,已經是便宜他了。”
謝聞衍一掌将他拍下比試臺,随辜的身體撞在地面臺階上,壓着嗓子還吐出兩口血,深厚的內力震過他的五髒六腑,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謝聞衍腳踩黑靴,漫不經心走到他跟前,他沒有多餘的耐心,“我再問你一遍,她在哪裏?”
随辜喉嚨裏全是血,聲音嘶啞,雲淡風輕道:“死了。”
這陣動靜太大。
時翹想不注意到都難,她的目光穿越人群,停留在謝聞衍的背影。
時翹沉默地想,自己要不要在随辜快要被謝聞衍打死之前,主動投案自首。
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謝聞衍再有什麽糾纏了。
她必須得承認,曾經她的确是很喜歡謝聞衍。
如果能成為他的道侶,也是件做夢都能笑醒的事情。
但是現在,時翹不想再成為他對上輩子念念不忘的替代品。
她不是他那個死了很多回的妻子。
她是個穿書的,冒牌貨。
時翹握着拳頭,做足心理建設還是邁不開腳步去和謝聞衍坦白時。
她還在糾結,而她找了好半天的兒子,忽然間沖了過去,擋在随辜的面前。
時翹差點忘了,望望有時候還挺粘着随辜的。
謝聞衍居高臨下望着只到他小腿的男孩,挑了挑眉,有深意的目光又投向随辜,只當這個不知死活亂跑的半妖是随辜的兒子。
謝聞衍自認不是好人,殺人全家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時翹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緊張到用指甲掐自己來保持清醒。
面對同類,謝聞衍也下得去手,他望着這個小崽子的眼睛,“怎麽,他是你爹?”
時望皺眉,“這我不知道。”
男孩繃着臉,表情嚴肅,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随哥哥。
只是娘親如果知道他擅自動用體內的真氣,肯定要生氣了。
他到時候得好好哄哄娘親也行。
謝聞衍認定這個半妖小狐貍就是随辜和不知道哪個女人生的野種,長得一脈相承,臉又小又白,非常好看。
謝聞衍留随辜一口氣,是還想從他嘴裏挖出時翹的下落,這個小崽子,他看不順眼殺了就是。
他正準備動手,比試臺兩側的門派看客又開始叽叽歪歪:“謝聞衍,你怎能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你今日也太猖狂了。”
“視我們與無物。”
第一宗的人憤憤不平:“時姑娘當初是自己跳崖而死,你憑什麽推到我師弟身上!?”
謝聞衍難道還怕他們罵?
這些斥責在他聽來不足挂齒,他蓄足真氣又是一掌,随辜被拍到牆上而後落地滾了兩圈,之後便沒了動靜,趴在地上像死了一樣。
剎那間,有的沒的聲音都停了下來,這些人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随辜。
謝聞衍還給随辜留了一口氣,收拾完大的,就該輪到小的。
時望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不怕你。”
娘親說過,他有九條尾巴,有九條命。
他不怕死,只怕娘親見了會難過。
時翹站不住,借了一頂帽子,然後推開擋在身前的人潮,硬生生擠了出去,挂在兩耳的面紗随風飛舞,她的臉藏在面紗之下,眉眼被帽子擋住,看着似乎很神秘。
時翹壓低了嗓子,特意改變說話的聲線,“謝公子,手下留情。”
時望瞧見她,立馬跑了過去,握緊她的手指,聲音很小:“娘親。”
時翹手心緊張冒汗,死命抓緊兒子的手,“謝公子,人活着你才能問到想知道的,對吧?”
謝聞衍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時翹當然很緊張,她可太害怕自己掉馬露餡了。
但是她都把自己捂成這幅樣子,連眼睛都沒露,她就不信謝聞衍還能認出來。
謝聞衍的掌風冷厲霸道,沖着她的帷帽掃過來,幸虧時翹反應快,側身躲了過去。
時翹說:“謝公子,何必如此。”
她裝無所謂:“我只是好心提議,謝公子若是不願意聽,我也無法阻攔。”
說罷。
時翹牽着兒子的手轉身就要走。
謝聞衍真的就放她走了,然後順着地面血跡走到随辜跟前,“她說得有理,我留你一命,慢慢地問,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若還不肯說實話,這回的比試大會,你來了多少師兄弟,連你帶他們,我全都殺光。”
随辜咳着血,有氣無力,他還是那句話:“她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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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到謝聞衍看不見的地方,時翹發現自己的後背全是冷汗,手指輕顫,還在後怕。
時翹蹲下來,摸了摸兒子的臉,她說:“望望,娘親先讓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待在這裏太危險了。
時望說不好。
時翹絞盡腦汁開始找借口,時望卻非常聰明,直接戳破了她的打算:“娘親,那個兇巴巴的想要掐死我的人是不是我爹爹?”
時翹:“.......”
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時望抿嘴,“他也有狐貍,還拿狐貍尾巴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