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斷根骨毀金丹
時翹不信淮風能對宋茵絕情至此。
其他人也不信。
這些年。
師尊待宋茵如何。
他們都看在眼裏。
嬌寵無度。
淮風給了宋茵三天的時間。
是自己動手還是他親自動手。
青門宗無人來管,倒是幾位偏向宋茵的師叔們頗有微詞。
淮風心意不改,冷冷地說:“她騙了我。”
不知內情的三師叔便問:“她到底騙你什麽了,以至于你發這麽大的脾氣?毀去根骨滅去金丹于修真之人是滅頂之災啊。”
淮風冷眼看着泫然欲泣的宋茵,冷笑兩聲:“她搶了我妹妹的機緣。”
其他人哪裏知道那麽多的繞繞彎彎,
宋茵覺着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
淮風心狠手辣,是不會聽她的辯解的。
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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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門宗不留她。
她還有烏玄派這一退路。
宋茵此時才開始慶幸祁州提的這一門親事。
她抿唇不語,只需裝無辜博同情。
青門宗的人勸不動他,也就算了。
淮風做的決定,輕易不會更改。
沒必要因為一個宋茵,傷了師兄弟的情分。
而其他前來觀望的弟子們,就是單純的看個熱鬧。
宋茵人緣普普通通,青門宗裏沒有能推心置腹的好友,也就沒有願意站出來替她說幾句好話的人。
烏玄派的幾位長老看不過去。
親事已定。
淮風此舉簡直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赤裸裸在打他們的臉。
烏玄派的子弟接受的都是最正派的教育。
自小就将拔刀相助四個字刻在腦門上。
個個的內心都無比的正直。
太玄真人站出來說:“不日宋茵姑娘便要同我的徒兒大婚,你此舉頗為不妥。”
“又不是犯了什麽滔天的大錯,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況且,這種陰差陽錯的事,也并非是宋茵姑娘一人的責任。”
烏玄派的後生極富正義感。
義憤填膺的替宋茵打抱不平。
“養只貓養條狗養久了都有感情,淮風真人與宋茵師姐多年來的感情,竟是抵不過一個小錯嗎?”
“是啊,莫不是淮風真人如外界所傳,是要給時小師妹鋪路嗎?”
“即便如此,也不該厚此薄彼,這般犧牲宋茵師姐,我們這些看客見了都覺着難過。”
有人用胳膊肘戳了下祁州,“師兄,你怎麽也不幫宋茵師姐說兩句話啊。”
祁州心不在焉,還在想退婚的事。
淮風不在乎他們怎麽議論自己的。
但是他如今卻不能忍受有人給時翹潑髒水。
淮風用力掐着宋茵的下巴,問:“我要殺你,是為了給時翹鋪路?”
他笑了起來,冷冷甩開手,淡聲道:“對,沒錯,我就是在給時翹鋪路。”
時翹和二師姐猥瑣的從殿門口茍進來時,恰好就聽見淮風說的這句話。
她在心裏罵人。
天降大鍋?
專業背鍋俠時翹翹?
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沒死在淮風的手裏,都是她命大好嗎?
時翹萬萬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謝聞衍更不要臉的人。
淮風竟然能說出給她鋪路這種話。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二師姐問:“小師妹,你何時這麽受師尊青睐了?”
時翹:“我也想知道。”
太玄真人聽了淮風的話後痛心疾首。
“淮風,我記得你從前并不喜歡她,你現在也是被她迷了眼睛嗎!?此人真是個禍害。”
“與魔尊不清不楚,說不定還是魔域派來的卧底。”
“修煉上走旁門左道,素來又陷害同門。”
時翹知道自己名聲不好。
但竟然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
可能惡毒女配的惡名一定要遠揚才對得起她的人設。
宋茵慢慢走到淮風面前,用力掐紅了自己的掌心,她邊擠眼淚邊說:“哥哥,我願意離開青門宗,只求你看在這些年的份上,給我一條生路。”
淮風狀似沉思。
他回憶起來的是這些年。
每次幾乎都是他,親手将時翹推進深淵裏。
拿她去換幽冥之花。
從未将她的生死,她的苦痛放在心裏。
淮風每想起來一次。
戾氣就深幾分。
他嘴角的笑帶着鋒芒,一雙桃花眼看上去極端無情,他掐着她的脖頸,“看來是要我親自動手了。”
元嬰期。
大能境界。
一掌拍下去。
宋茵雙膝重重跪在地上,嘴角緩緩溢出鮮血,臉上的血色陡然褪去,體內的根骨被他極深的掌風震的七零八落。
碎成一截又一截的。
這毫無征兆不留餘地的一掌。
将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時翹吓得倒吸冷氣。
她仿佛看見那天被淮風一掌拍的吐血的自己。
看着都好疼。
一旁的師姐吓的也不輕,哆哆嗦嗦的說:“小師妹,我怎麽感覺這比上次還要重啊?”
時翹:“不是感覺,就是的。”
淮風這回用了有五成功力。
宋茵痛到失聲。
渾身的骨頭好像都被震碎了。
她的餘光掃在時翹身上。
想起淮風方才認下的那一句。
宋茵忽然間就想通了很多事。
她以為淮風的親妹妹早就死了,饑寒交迫又被人打了一頓,狼狽的死在那個破廟裏。
難怪。
命格八字和那日不斷閃着血光的玉珠。
淮風卻未就此停手。
渾厚的一掌又狠狠的拍了過去。
徹底将她的根骨震成了粉末。
宋茵以為自己這輩子吃過的苦都在前半生。
修道後她從未這麽痛過,連話都說不出來。
哪怕到這種時候。
宋茵還能算計。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轉身看着時翹,有氣無力:“我想起來了。”
時翹:?
宋茵吐了一大口血,半死不活接着說:“破廟裏,是你把你的玉珠交給我的,是自己說不想要的。”
宋茵這出戲是演給外人看的。
時翹一頭霧水。
她又在給自己加什麽戲?!
宋茵邊咳嗽邊道:“不是我搶的,你明明知道真相,知道是自己的身份,為什麽要趁我失憶,這麽害我?”
宋茵覺得自己的根骨已經被毀去,淮風不會真的要再毀了她的金丹。
她不好過。
時翹從今往後,也別想順當。
面對殿內幾十雙眼睛。
時翹實話道:“宋茵師姐,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麽。”
有人聽明白了。
弄懂了前因後果。
淮風的親妹妹竟是不起眼的時翹。
并且她早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隐瞞不說,就是為了陷害宋茵。
好毒的心機。
二師姐咽咽喉嚨,“小師妹,原來你才是師尊的妹妹嗎?”
時翹擺手,“你別咒我。”
淮風不太有臉去面對時翹。
他忘不掉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淮風走上前掐着宋茵的脖子,面無表情,“那你欠了她的都一并還了吧。”
說罷,淮風便将她的金丹給挖了出來。
一顆不大不小的泛着璀璨明光的金丹,被淮風握在手中,而後用力捏碎了。
宋茵瞪圓了眼珠,不敢信又不得不信。
“師尊此舉也太過冷酷無情了吧。”
“你沒聽見?是宋茵自個兒要冒名頂替的,被發現了能怪誰?”
“她自己不也說了她失憶了嗎?是時翹給她的。”
“她說失憶就失憶,說想起來就想起來,編誰不會編啊。”
“也是。”
“這叫報應。以前她仗勢欺人耀武揚威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小師妹才是真的慘吧,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啊。”
宋茵最後被烏玄派的人擡出去之前,淮風淡淡的說:“從今往後,你與青門宗一刀兩斷,我同你之間的仇也就此罷休。”
宋茵強撐最後一口氣,聲音弱的只有他能聽得清,“淮風,你拿我洩憤,可你不要忘了,你當初也是這麽對你的親妹妹的,你猜猜她肯不肯原諒你。”
只要還有一口氣。
宋茵就能嚣張的起來。
她還有一門頂好的婚事。
還有劍道第一人的未婚夫。
她會讓時翹嘗一遍,今日她受過的苦楚和羞辱。
烏泱泱的群衆在淮風冷酷的眼神裏漸漸散去。
淮風走到她跟前,伸手想碰碰她的臉,被她躲了過去。
他嘴角的弧度一凝,“吓到你了吧。”
時翹:“沒有,我見多了。”
淮風:“......”
他表情難看,但時翹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哪裏傷人,“師尊您每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我都在場呢,所以我才說習慣了。”
淮風的表情好似凝固了一樣。
時翹嘟哝,“有時候我甚至都是當事人呢,所以我真的沒被吓到。”
時翹心中奇了怪了。
怎麽她說的越多。
淮風臉色白的越像個活死人,嘴角的弧度看上去也非常的牽強。
淮風啞着嗓子,垂眸望着她的臉,“時翹,我是你哥哥。”
是他把她養大的。
他的妹妹,很粘他。
喜歡抱着他的脖子撒嬌。
他們是這個世間最親密的兩個人。
時翹:打擾了。
她真的打擾了。
時翹死都沒想過。
自己和淮風還有這層關系。
她思來想去。
最後選擇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回答:“師尊,十三歲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童年的回憶。
漸行漸遠。
只記得她住在一座大宅院裏,有成群的仆人。
有人幫她梳辮子,還會将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帶她出門去看花燈。
但那都是很小時候的記憶。
時翹都快忘光了。
這個世上。
除了淮風。
沒有人是一輩子活在記憶裏的。
莫名其妙成了淮風心愛的妹妹的時翹,心情複雜。
她可沒忘淮風病态癡戀妹妹的瘋批模樣。
但她一點都不想和淮風搞骨科。
淮風溫溫柔柔和和氣氣同她說話,時翹都會自作多情的猜疑他是不是另有企圖。
于是。
淮風靠近一步。
時翹就往後退,她說:“師尊,不然你也幫我和大師兄結個婚約,辦個婚事?”
時翹這也是為了斷她的後顧之憂,她尴尬笑了幾聲,“現在這樣,沒名沒分跟着大師兄,傳出去多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