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輸贏
因為受到驚吓的明悅最近都在生悶氣!
哼!不就是學姐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吓了人也不知道要道歉嗎?再說走路怎麽都沒有聲音的?真成鬼了啊!還穿白衣服!白衣服!白衣服!
算了!跟她計較什麽!還是努力吧!王明舞!你等着!我要打趴你!哼!
于是化悲憤為力量的明某人開始拉着隊友們又進行了魔鬼訓練!好在她的隊友們沒有嫌棄她煩啊!
湖邊的柳樹瘋狂地抽着芽,飄着絮,鋪滿了一池的春水,金色的光在湖面上四射開來。
路旁的行人在花園裏匆匆,不曾留念,和過去的時光一樣,不曾回頭。
眨眼間就那麽又過去了一周,明悅和樓錦卻再沒見過面。而被明悅坑去找任子萱的何茜也被樓錦打發走了。
緊接着何茜忙着乒乓球比賽的事情,所以也把找人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倒是讓任子萱和樓錦都清靜了不少。
周六,萬裏無雲,晴空如洗。明悅從被窩裏探出腦袋來瞅了瞅窗外,天已是大亮。再看看宿舍的其他人,也都空了床。
“幾點了?”迷糊沙啞的聲音是剛醒的征兆。
“八點。起來吧,你十點的比賽。”關曉語提醒明悅。
“哦,好。”賴了會兒床,明悅才慢騰騰地穿衣起床,再下床洗漱。洗完漱之後才想起今天要穿正裝。明悅無奈,又再換了衣服。
“啷,給你帶的早飯,桌子上。你自己拿着吃,我先走了。竹子早拉着凡凡一大早就走了,別問我她們幹什麽去了,我也不知道。”關曉語說完,苦着臉往門外走。
“你幹什麽去?今天不是沒課嗎?”
“唉!還不是我們學生會長大人啊!非要陪我采辦辦公室物品。我本來是想讓手下人去的!可她居然直接就決定了!唉!命苦啊!”關曉語低迷地飄出了門。
搖搖頭,明悅看了看桌上所謂的早餐。果然,面包+牛奶。。。唉,她們早上也只是去不遠處的超市買面包牛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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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一樓值班室對面就是超市,所以不遠處其實就是幾步路的距離。而因為大家總是吃這兩樣,所以每次都熟練的給賴床的人直接帶回來了。
拎着早餐,帶上資料和筆紙,明悅往很遠處的教學樓趕去。真的不算早了。
到達指定教室,看了看,幾位隊友居然也相繼拎着早餐出現。大家相視一笑,然後找了個空地方一起吃早餐,順帶理了理思緒。
等有人來通知她們準備開始時,明悅才帶着幾人去教室門口站定,等着裏面的人準備。也聽着剛剛結束的衆人叽叽喳喳地讨論結果。
總有失敗的人不那麽容易接受現實。
所以,明悅她們一旁的人正低頭喪氣地罵着不公平,也有在說辯題不好,也有在抱怨着各種原因的。一旁的不少人也上來安慰着。
而獲勝的隊伍也沒有離開,反而過來寬慰失敗的隊伍,也說自己是僥幸,運氣好。至少,隊伍與隊伍之間還是很和氣的。并沒有她們這邊的氣氛緊張。
明悅和王明舞帶着各自的隊伍站在教室後門,雙方怒視 ,氣氛可謂是劍拔弩張。
一向潑辣的王明舞今天難得沒有撒潑,收斂了不少,只是眼睛裏的輕視卻依然遮不住。
而對方其他的三位隊員也一改往日的不搭理作風,只是看着明悅她們,不說話,不吭聲。
輸人不能輸陣!這是行情。所以明悅她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這架勢,頗有一觸即發的感覺。
所以,當她們面前的門被突然打開時,八個人不約而同地怒視門裏出來的人!
樓錦就那樣平靜地站在門口。從左往右依次掃了一眼怒目圓瞪的衆人。接着從衆人之間淡定地走過,邊走還邊雲淡風輕地贊揚:
“眼神不錯,你們軍訓的教官,應該很高興你們還記得,他告訴你們站軍姿的眼神是什麽樣的。如果你們能順帶收腹提臀的話。 ”
“咳咳咳。”樓錦身後跟着出來的文法學院學生會長聽到這麽一句差點笑場。然後趕緊崩住臉,跟上前面的樓錦。
“樓隊長,今天麻煩你了,抱歉,沒讓你吃到早餐。為了表示歉意,這是我們給你帶的早餐,還請不要嫌棄。”
“行了,汪遠生,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真抱歉就不要來麻煩我,何必一大早就把人叫起來。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樓錦很不高興。
“咳咳,你說你怎麽就不能委婉點。咱倆什麽交情,真是。這兒這麽多人,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呗。”叫汪遠生的也不生氣,只是笑着回答。
這邊樓錦好不容易松口氣墊墊肚子,而明悅則感嘆,原來學姐也沒吃早餐啊。感嘆完了又接着和王明舞對峙。
本來參賽隊伍在比賽之前,大家都是和和氣氣地互相認識和寒暄地說說聊聊。而只有他們,是連樣子都懶得裝,直接大眼瞪小眼,一群幹瞪眼!
等樓錦吃完了過來,看着門口還在對峙的兩波人。在兩支隊伍之間的盡頭處站定,再一次淡然地開口:“雖然很高興諸位能夾道歡迎我,但還是希望諸位能握個手,彼此認識一下。你們不是仇人,只是對手而已。”
“咳咳咳。”汪遠生真覺得樓錦是故意逗幾個小學弟學妹們玩兒了吧,而且還那麽嚴肅的逗着玩兒。
唉,樓錦就是樓錦,太好玩兒了,怪不得是出了名的腹黑啊。怪不得他副會長總是提醒要小心謹慎點,別被樓錦坑了。
不過他也沒忘了正事,去添把火,加把柴,讓火燒得更旺點才行嘛!
“來來來,握個手,握個手,你看你們的會長不也在握着手,彼此笑着打招呼嘛!”汪遠生趕緊示意八人看一邊的情形。
果不其然,外國語學院和經管學院學生會會長那兩個女人正握着手一副相親相愛的模樣。
這邊八個人齊齊一個哆嗦,然後看着彼此,牽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王隊長,你一會兒多讓着點我們啊。”
“哪裏,哪裏,明隊長手下留情才是。”
“王隊長你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不不,是明隊長你太謙虛了,太謙虛了!”
後面六個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領頭的兩人笑得一臉燦爛,好像多年未曾見面的好友一樣。握着的手也激動得上下晃動。
“對嘛,對嘛,這才對嘛!你們好好認識認識,一會兒準備開始比賽了,我就先進去了啊!嘿嘿嘿嘿……”汪遠生笑得跟狐貍似的進了教室。
汪遠生一走,明悅和王明舞都一臉嫌棄地放開了。
什麽客氣!什麽謙虛!什麽承讓!什麽留情都跟我見鬼去吧!不把她打得爬不起來我就不姓明(王)!
看,女人的憤怒是多麽的相似,就算是敵人,也不能抵擋住憤怒時的神同步!
“準備進場了。”門內有人小聲提醒着門外人。王明舞和明悅互相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然後,進場了。
兩波人,從不同的方向進入自己的位置,迅速坐好。明悅因為一直惦記着樓錦的職務,所以當她擡頭就看見她身旁不足兩米的距離處就坐着樓錦時,呆了。
默默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銘牌:校辯論協會主席,校辯論隊隊長,金牌辯手樓錦。
三個黑色的稱號硬是讓明悅在紅色的底紙下看到了金光閃閃。
然後她又不可抑制的臉紅了。這麽近的距離,那麽她的一舉一動都将會被學姐觀察得很清楚了?
咦?怎麽心越跳越快了?怎麽臉也紅了?怎麽回事?耳朵好燙,手心冒汗了。明悅覺得有點坐立難安了,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來。
本來在拿筆的姚夢晨突然瞥見身旁的明悅臉紅耳赤,趕緊戳了戳她。示意讓她別緊張。
被戳之後,明悅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神了,趕緊調整心态,将心思放到比賽去。緊接着就聽見一辯的介紹隊伍她們的聲音。
然後就是四人集體行禮,比賽開始。
不得不說,戰況從一開始就是火藥味十足,雙方氣勢洶洶,誰也不輸誰。于是在一辯、四辯平分秋色下終于進入了對辯環節。
對辯環節時,局勢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砍你一刀,刺你一劍,你挖坑來我刨洞,我扔炸彈你埋雷,互相攻擊,互相設計,互不想讓。好一個鬥智又鬥勇啊!
就連現場的評委也不敢大聲呼吸地緊盯着辯手。終于有一滴汗落下來了!局勢瞬間瓦解,卻又看不出勝負。時間已到,只好進入下一個環節。
這是四辯的場子!一個胖子和一個女子的比試。女子進退得宜,卻穩重不足,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跟頭。胖子不疾不徐地等着敵人露出弱點,一網打盡!
然後!比賽結束!
主持人宣布,評委提問和點評。
提問時,樓錦沒有提問;點評時,樓錦也沒有點評。倒是其他人問了明悅失誤的地方,問得明悅心裏難過得想哭。
好在其她的幾位隊友都眼神示意她沒事,可她還是很失落,不敢去看今日黑色衣服上那雙眼睛,那張臉。
主持人宣布結果,辯手退場。
因為是最後一場比賽,退場時也沒有過多要求。所以,在明悅眼裏,王明舞帶着隊伍以勝利的姿态走過來。
卻說了一句明悅覺得不可思議的話:“明隊長,我們很佩服你。你很能幹,也很出色。期待下次和你的較量。”
說完,也不管明悅的反應,帶着人走了。其他三人也都和明悅這邊三人點頭示意。他們若還在這兒,不免會讓人覺得是在炫耀,畢竟之前氣氛那麽緊張。
敵人走了,明悅雖然心裏不舒服,可面上也沒有露出破綻。笑着和趙雲婷等人說了幾句,才讓她們先離開,自己還有事。又說好晚上大家一起吃飯,放松放松。
這邊她把人都打發走了,才回過頭來,看着那個黑色的身影還在和一些人說着什麽。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去,看那人金光閃閃地發亮。
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少,打發走最後一個汪遠生,樓錦看了看窗外的天。才向着窗邊已經看着窗外發呆的人走過去。
“哭吧。”
很溫暖,很溫柔,很讓人安心的聲音在自己的背後響起。明悅不争氣地捂着臉,委屈的掉淚。
她明明已經那麽認真了,她明明已經做得夠好了,她明明把過程都看得想吐了,她明明……那個錯誤真的是錯誤嗎?她只是回答慢了一會兒而已。
就因為一個停頓的時間,為什麽就要讓她輸呢?大家明明都那麽期待,那麽不厭其煩地幫助她,可輸了,要她怎麽對得起她們的付出?
“嗚嗚嗚……”抽泣在委屈裏變成了哭泣。抖動的肩膀像窗外搖晃的風筝,樓錦沒有表情的臉,有一瞬間的柔和。
“不哭了。”是夢裏那個溫柔的聲音。
被樓錦扳過身子來,可明悅不敢去看那雙眼睛,她怕,她明明發誓要讓她刮目相看,可她失了諾。
“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樓錦承認,自己是個心軟的人。這麽漂亮一美女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委屈得跟受了欺負的小孩兒似的,她不忍心。
難得的,她不想讓這個人哭。不管怎麽說,這個結果的造成,也有她的責任。她只是惡作劇了一下,沒想到沒有驚喜,倒折騰了個驚吓出來。
所以,此刻,捧起面前人的臉,樓錦用指尖拭去那人的眼淚。
很輕,很輕,像一陣風吹過,眼淚就化了似的。
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淚珠,在陽光下晶瑩透明的出奇,像是一顆玻璃球,滾落在了草地上。
一顆委屈,難過,愧疚,不安的星星在眼眶裏打着轉,卻是不敢擡頭來看她。
“願望,不是你竭盡全力了它就能實現。但至少,實現它的過程裏,你不曾後悔。”
安慰一個人不是樓錦的強項,可什麽都不說也不太合适,所以只能憋出這麽句話來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
“學姐。”明悅還是很想哭,雖然有樓錦的安慰讓她好受了不少。
“嗯?”一個鼻音,溫柔地輕。
“學姐。”明悅伸出手抱住了樓錦,把臉埋在樓錦的肩上。聞着好聞的味道,突然覺得很安心,很溫暖。
至少,她不是一個人。
被抱住的那一刻,樓錦強忍住了心裏想要推開的舉動。終究是她讓她哭的吧。唉。真是一報還一報啊。暗箱操作是要不得的啊!
可當懷裏人埋在她的肩上,同時自己腰上的手收緊時,樓錦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裏有什麽破掉的聲音。然後,一反常态地伸出手擁住了懷裏的人。
那一刻,樓錦在心裏告訴自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知道的,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學會的冷漠被融化,也害怕自己不再習慣孤獨。
還好,這只是個例外。
要在裂縫沒有加深的時候,迅速修補起來,否則只能一發不可收拾。樓錦從來都知道的。
既然今天都放肆了,那麽也不介意再放肆一點。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樓錦在心裏跟自己說。
“堅強一點,歲月還長,機會還有,生活還在。”樓錦将懷裏人推出來,眼神真摯地看着那雙紅紅的眼睛。
那個紅紅的眼裏,她看見了一個溫柔人的模樣。樓錦知道,那是她自己。
“嗯。”明悅已經好多了,不再哭了,也想通了。或許是因為那一瞬間的停頓,可終究是自己技不如人,輸了。但是她還有機會。
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不是麽?
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她會努力,下次遇上時,定要一雪前齒。
“我們走吧。”樓錦看着仍然低着頭的人,突然拉着明悅的手,抓過桌上的文件袋,向教室外快步走去。
有那麽一瞬,明悅覺得,若是有人就這樣抓着她的手,和她過一輩子,多好。
可惜只有那麽一瞬。她知道,只有一個人而已,偌大的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我們去哪兒?”既然改變不了,就不要去想了,一個人就一個人,何必又給自己添堵呢?學姐不正陪着自己嗎?
至少,現在,她不是一個人,這就夠了,不是嗎?
“玩兒!”
樓錦拉着明悅跑起來,在綠色的銀杏樹下,在繁花裏穿過,從小徑的這頭跑到了那頭。
她們任由路旁伸出來的樹枝打在她們的頭上,一旁延伸出來的小草纏在在她們的腿上,任由着那滿樹的柳絮落滿她們的肩。
她們奔跑着,放肆着,好像在逃開什麽,又像是在追趕什麽。
她們的心裏那時是空靈的,是互相依靠的。那一刻,她們都不再覺得孤獨。
她們就這樣,穿過擁擠的人群,穿過寬闊操場,穿過聳立的建築物,彼此拉着彼此的手,一起奔向那個目的地,誰也不曾想過要放開。
時間,若能永恒,那就,請定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