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徐婆婆精神矍铄的眼神……
徐婆婆精神矍铄的眼神瞬間變得晦暗了起來,神情有些憂傷的轉頭看向徐盛:“盛兒,過來給奶奶看看。”
徐盛不大情願,徐婆婆出手硬是拉過他來,掀開衣裳檢查了起來,不過粗粗一看,徐婆婆冷硬的臉上就裂開了,當即眼淚都差點滾了下來,顫着嘴問徐盛:“你,你怎麽不跟我說?是誰打的?是你二叔麽?”
池櫻的臉色沉了下來,徐婆婆竟然一下就猜到是自己的二兒子,沒有做其它想,那難道之前徐盛二叔也做過同樣的事情?那徐婆婆為何不阻止?竟然由着他二叔這樣欺負孫兒?自己之前看這徐婆婆是個睿智的,莫非是看錯了?
這邊池櫻心思雜亂了起來,那邊徐婆婆已經輕輕放下徐盛的衣裳,心疼的拍了拍問徐盛可有哪裏有問題沒有,徐盛搖頭:“沒事,池老師已經帶我去看過醫生了,身體沒有問題,都是皮外傷而已。”
再三問明孫子身體沒有大礙後,徐婆婆放下徐盛衣裳,起身對着池櫻深深彎腰:“多謝池老師仁心,老婦人感激不盡。”
讓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對着自己鞠躬致謝,池櫻很是受不住,連忙起身拉了老太太:“婆婆不用多禮,徐盛是我的學生,學生有事我理當幫助一二,此乃我的本分,婆婆無需介懷。”
徐婆婆很有分寸,沒有孤拐的一直非要啰嗦着道歉,而是順着池櫻的手坐了下來,跟池櫻對談的神色也更頗為誠懇了好多:“池老師今日登門,恐怕不只是為了向我老婆子說明我孫兒被人打這事,最主要的恐怕是想問清楚這緣由的。實不相瞞,這事兒屬于家門不幸啊。”
話題打開,徐婆婆毫不避諱:“我們家這成分,我也不用過多敘述,就說說我們家這人口情況吧,徐盛是我長子長媳所出,長子長媳皆已不在世了,現在二子跟着我們過活。可惜,二子是個不成器的......”
徐婆婆說的毫不避諱,這小兒子徐越是被他們寵壞了,早年間想着小兒子又不用繼承家業也就由着他,可現在日子艱難過後,小兒子那不成器的後果就格外嚴重了,偷雞摸狗他倒是不敢,違法犯忌的事情也不敢做,但是卻游手好閑,天天醉生夢死,只要一喝酒那就是六親不認。
眼見着兒子無望,徐婆婆就撐着一口氣要把孫子送出來頂門立戶。徐越嗜酒如命,恨不得天天泡在酒裏面,将家裏能拿的出手的東西都賣的差不多了。
說到這裏,徐婆婆嘆氣不已,她這個兒子,不喝酒跟個好人一樣,一喝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不過,之前他喝是喝,但卻不打人的,這次竟然打人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時候實在沒喝的了,他也是悶頭睡覺生悶氣,倒也沒有找我們出過氣,這次真是太奇怪了,唉。”徐婆婆嘆息的說着。
聞聽這句話,池櫻看了眼筆直站在祖母身後的徐盛,只見徐盛若有所思的開了口:“是啊,二叔其實除了愛喝酒,平時對我也是不錯的。有時候我去學校糧食不夠他還幫我想辦法,可這次他竟然想要出手搶我的糧食,真是出人意料,奶奶,我感覺二叔這次對我也是不同往日,莫非他是聽了什麽閑言碎語?”
聽了徐盛祖孫倆的話,池櫻大概拼湊出了徐越其人,這大概就是胸中苦悶用酒精排遣自己的游手好閑的人,但良知卻是還在的,這次打徐盛是第一次也是意料之外。難怪徐盛一直不肯說,估計也是對這個二叔有感情的。
徐越這個人可真是複雜,想來也是個可憐人。
等等,徐越?池櫻猛然心頭一動,這個名字怎麽有點熟悉?徐越?池櫻再三回想,确定之前原身也好,還是自己也好都沒有聽過見過這個人。但池櫻現在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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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見過聽過,現在卻有熟悉感?那應該是原書中出現過的人物。但是,池櫻再三回想,卻也沒有想起這個人物。看來,應該不是一個重要人物?罷了,暫時想不到就不要想了,眼下還是把現在這事說清楚的好。
如果是偶然一次的話,池櫻倒是不用太擔心,不過她還是決定要給徐婆婆提個醒兒,這次徐越開了這個打人的頭兒,難保他不會有下次,還是要小心為好。
池櫻在心裏整理着措辭,這邊,徐婆婆跟池櫻解釋完緣由又不大贊同的看着徐盛道:“盛兒,這事你叔叔錯了九成九,但你也有錯。”
“奶奶平時怎麽教的你?任何時候保存自身為最重。這種時候,你就該舍掉其它,保全自身才是。你跟你叔叔體型懸殊,這種時候就不要跟他硬頂了,直接放手給他就是了。錢財乃身外之物,丢了在想辦法賺回來才是,哪裏能用的上性命相拼的?”
徐盛低頭嗫嚅:“我是看奶奶為我準備糧食太辛苦了。”奶奶每周為他準備糧食都不容易,一向硬氣的奶奶經常彎腰低頭到別人家去借,十多斤糧食有時候還得借幾家,太難了。要不是奶奶非逼着他上學,每每看到奶奶辛苦借糧食的時候,他都不想上學了。
徐婆婆滿眼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飽含了太多,有愧疚,有心疼,有欣慰,徐婆婆想要說什麽,但卻到底話題一轉沒有多說,而是嘆息一聲:“盛兒,我既然能送你讀書你就不要過多的想太多,好好讀書就是了。還有,奶奶再重申一次,任何時候都以保全自身安危為最重,任何身外之物都沒有命重要,知道麽?”
徐盛一向敬畏祖母,不敢說話,耷拉着腦袋點點頭。
待他們祖孫說話告一段落後,池櫻開口了:“徐婆婆能如此敞開了對我說,我甚是感謝,不過徐婆婆,凡事就怕有一又有二,這次雖然是突發但婆婆也還是要多家注意,不能掉以輕心,以免日後再生出此事端,到時不管是對誰恐怕都不大好......”
徐婆婆深以為然:“池老師說的是,此事我以後必定會多加教導防範......”
幾人正說着,突然門口有人急匆匆的叫道:“徐婆婆,你家徐越在範家醉死過去了。渾身抽抽的厲害,吓人的很,你趕緊過去看看。”
徐婆婆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起來的太急,整個人一個趔趄差點歪倒在地,池櫻連忙挽住了徐婆婆跟着一起出門去範家看徐越的情況。
徐越今天不知道在哪裏搞了點錢,跟村裏幾個游手好閑的人在範家喝酒。範家早年間是賣酒的,現在雖然沒有敞開了賣,但家裏也時常釀了一些散酒賣,這村裏一些愛喝酒的經常去他家買酒喝。
池櫻一行人到時,一群人正圍着徐越用土辦法給他解酒。一見徐越,池櫻直道不好,這人現在臉色青紫,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這是明顯的酒精中毒了,徐婆婆已經全然沒有了冷靜自持的精神頭兒了,顫着手撲到兒子身邊:“兒啊,這是咋了?”
池櫻站在一旁甚是着急:“這情況不對,恐怕土法子不行,趕緊送醫院去。”
正說着,村裏的赤腳醫生也來了,一看徐越這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樣子,當即吓得連連搖頭:“這個我不行,我不行,趕緊送醫院。”
眼見着村裏唯一的赤腳醫生都走了,這必定是沒有辦法了,池櫻連忙扯起徐婆婆:“婆婆,這事兒不能耽擱了,趕緊送公社衛生所去。”
徐婆婆經過最初的驚吓過後,也很快穩住心神:“嗯,送醫院,送醫院,趕緊送醫院。”說着,徐婆婆就哀求屋子裏的人趕緊把她兒子送醫院:“請各位叔伯兄弟趕緊幫我老婆子把人送到醫院去吧。”
村裏人雖然平時都是繞着地主家走的,但這等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是很積極的,大家急急忙忙的找了門板鋪了被褥做了個簡易的擔架,他們要把人送到石門公社衛生所去,這方圓幾個大隊就只有石門公社有醫院,得趕緊送到石門去才行。
眼見着衆人擡着兒子動身了,徐婆婆讓徐盛跟上看着,自己則快步轉身回家,池櫻連忙跟上,眼見着徐婆婆在屋裏好一會兒還沒出來,池櫻大概猜到了所為何事,連忙在外屋大聲說道:“徐婆婆,可是在為難錢的事兒?徐婆婆不用為難了,我可以先幫你們墊上。救人要緊,徐婆婆也莫要多思多想,趕緊鎖了門我們一起去公社。”
池櫻說完,片刻之後,徐婆婆滿臉歉意的走了出來:“如此,那我老婆子就忝着臉受了池老師的好處了。池老師大恩,過後老婆子必定用心以報。池老師放心,這錢過後我必定會還的。”
池櫻連連擺手:“徐婆婆不用客氣,救人要緊,趕緊走吧。”
因為送醫院還算是即時,徐越的人很快搶救了過來。這次徐越住院加上徐婆婆幾人的陪護嚼用,用了大幾十,都是池櫻墊付的。
徐越出院的時候,徐婆婆感激不已的對池櫻說道:“池老師大恩,我真是感激不盡。池老師放心,欠你的錢過後我一定還。”
這次池櫻給徐家借了有小一百出去,她是知道徐家的,倒也沒有指望徐家就還錢的,說實在的,這錢她借出去都沒有打算要的了。池櫻覺得,徐家現在那情況,恐一時半會兒恐怕是還不了錢了。俗話說得好,救急不救窮,這次她是救急,要是救窮她倒是未必有這麽慷慨大方的。
池櫻原以為徐婆婆這話可能是客氣,卻不曾想,禮拜六下午的時候,徐婆婆竟然也來了,她可不為着接徐盛回家的,她是來給池櫻還錢的。不過,還的不是錢,而是一個手帕包着的東西。
池櫻打開徐婆婆遞過來的手帕,一看頓時驚住了,這是一串櫻桃瑪瑙手串,這串手串色澤鮮豔純淨,玻璃般油質光澤,瑪瑙珠子大小均勻,品相極為上乘。
池櫻驚訝的瞪圓了眼:“天,這串瑪瑙手串堪稱極品,真是少見。”
池櫻趕忙推了回去:“徐婆婆,這東西我可能不能收,徐婆婆我不急着用錢,那錢你不用急着還的。這東西你能保留下來恐怕也是頗費心思的,還是趕緊留着自己用吧。”
這東西池櫻篤定是徐婆婆之前自用的飾物,這串手串可不是幾十塊錢能買的到的。池櫻不能占人這便宜。
見池櫻識貨,徐婆婆詫異的笑了:“說實在的,今天拿這手串給你,我還躊躇了半天。畢竟,在好多人眼裏這不過就是一串好看的石頭而已,我原以為還要好好跟你解釋一番的,不曾想你竟然認識,那就好,趕緊收下吧。不用推辭了。”
池櫻連連搖頭:“這可不行。我不能平白占了婆婆便宜。”池櫻一邊說一邊把手串包好推了回去:“婆婆趕緊把這東西放好,不要再漏出來了。這東西在這裏可能好多人不認識,但難說不會遇到識貨的人,萬一讓人知道婆婆手上有這東西,恐怕對婆婆不大好的。”
徐婆婆看着池櫻嘆息一笑:“我果然沒有看錯池老師。見到寶物不動心,池老師果然品性高潔。池老師,這東西我今天既然送出來了,就沒打算收回去。池老師也不用覺得占了便宜,要是池老師覺得還有多的,就當我是為了還池老師的人情而外的感謝吧。”
兩人推辭了好一陣子,徐婆婆最後都差點生氣了。見徐婆婆執意要送,池櫻只得收下:“既然婆婆誠心相送,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這裏也有點東西要送婆婆,婆婆可不要推辭。”
池櫻拿出了三十塊給徐婆婆:“恕我直言,婆婆現在恐怕也是對此有難,這點心意還請婆婆收下,婆婆要是推辭了,這瑪瑙手串我可就不要了。”
見池櫻誠心要送,徐婆婆倒也爽快:“行,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正事說完,徐婆婆又問起了徐盛在學校的情況。對于這個,池櫻可是有的說的,把徐盛好一頓誇,只聽得徐婆婆眉開眼笑。
兩人慢慢的拉起了話來,說的熟絡了,徐婆婆有些好奇的問池櫻道:“那瑪瑙手串,恕我說句托大的話,我們這邊,除了少數幾個認識的而外,知道的人不多,好多人即便看到了也不過當是一串好看的石頭。怎麽你竟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池櫻胸有成竹的笑道:“這個啊,是我跟着我外公故交周老爺子學了一些,學的不深,讓婆婆見笑了。”
徐婆婆目有深意的看着池櫻微微搖頭:“池老師謙虛了。”
說完,徐婆婆端起池櫻倒的茶輕啜了兩口放下,看着池櫻欲言又止。
見到徐婆婆躊躇的樣子,池櫻道:“婆婆有事但說無妨。”
徐婆婆遲疑片刻後終是躊躇出口:“你說的周老爺子,是周克己吧?”
池櫻點點頭。
徐婆婆聽完無意義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般的問池櫻道:“池老師為人我是信的過的。我這裏有事想要拜托池老師,池老師能否幫我問問......我手頭有些東西想要出手,池老師可否幫我問問周老爺子可有門路?”
好東西?徐婆婆手上有好東西?
池櫻瞬時瞪大了眼睛,不是驚訝徐婆婆手上竟然有好東西?而是,她突然豁然開朗想到了,怪道她覺得徐越這個名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原來,就是那個徐越。那個在原書中給池秀送了第一桶金的徐越。
王衛國偶然認識了徐越,這家夥喝醉了禿嚕出來,說他媽留了一盒子好東西藏了起來。後來,徐越又一次喝的爛醉之後闖了大禍,還把侄子給折了進去,徐母得到消息獻了一盒子好東西給池秀兩口子幫忙才把徐越叔侄兩個護住。
怪道池櫻莫名的覺得徐家熟悉。如果沒猜錯,這個徐母就是徐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