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意外之財
池櫻興奮的心髒砰砰跳,這可是個好東西啊。這張黑檀木小桌子放到這裏蒙塵太可惜了,她得讓她重見天日才行。
池櫻愛不釋手的摩挲了半晌,方才收斂神色走了出來。
見到池櫻出來,支書王禾民笑眯眯的招呼着:“耙子找到了?”
池櫻點點頭:“嗯,找到了。”說完,池櫻打量了屋裏一眼,現在大家都在喝茶,估摸着工作談話應該是告一段落了。買桌子的事情宜早不宜遲,剛好現在梅組長也在,王禾民這邊也好說話一點。
池櫻看了眼梅組長欲言又止。
梅娟瞬時心領神會:“池櫻,你可是還有事?剛好,現在大家都在,有事說出來大家也好一起解決了。”
池櫻笑道:“說有事也算是有事,但實際也算不上事兒。是這樣的,我不是過一段時間就要去中學教書了嘛,到時準備搬到中學宿舍去住,屋裏也需要一些桌椅板凳什麽的。”
“椅子板凳什麽的我家的拿過去就行了,但我家的大柴桌太大了,擺在宿舍裏不合适。我一直想找個小一點的桌子,剛才我拿耙子的時候,在那屋裏看到一張黑桌子,覺得很合适。”
說着池櫻轉向王禾民:“王支書,裏屋那間黑桌子能賣給我麽?”
王禾民一愣,這池櫻也太順杆子爬了,梅組長不過一問呢,她就直接爬上來了。
“啥黑桌子?”雖然王禾民不滿池櫻順杆子爬,但也被她這話問的有點愣,過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好像是在偏廈裏面放了一張黑木桌子。
那桌子又小又重,不實用,時下村民用的都是那種吃飯能坐八個人的大木桌子,那種小桌子又矮又小,不得用,村裏人不耐煩用,拿回來就扔到裏面落灰了。
搞清楚了是哪張黑木桌子,王禾民不假思索的就想拒絕,倒也不是因為他知道那桌子值錢。要是他真知道值錢,他早就拿回家藏起來了,哪裏還會放到這偏廈裏落灰?
這桌子放那兒在王禾民看來也是沒用,但,即便沒用,王禾民也不想遂了池櫻的意。
王禾民現在看到池櫻,雖然面上笑呵呵的,可內裏是很不順的。就是這丫頭橫叉一杠子,把自家未過門的兒媳婦的工作都搞沒了。這誰心裏痛快?
何況前些時候池櫻還跟他家那潑婆娘起了沖突,現在他婆娘見天在他耳邊咒罵老天沒眼,竟然讓池櫻這個喪門星搞到鐵飯碗了?雖然他是不喜婆娘天天叫罵,但天天聽着也難免同仇敵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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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今天是池櫻單獨一個人對他說想要這桌子,說不定他當柴燒了都不會給的。可現在,梅組長在旁眼睛溜圓的看着,他也不好不表現出他這大隊領導人兼長輩的慈和。
王禾民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打了官腔:“啊呀,這事不好辦啊。這是公家的財産,我也不好做主啊。”
池櫻吐了口氣,就知道他不會太痛快的,說的她好像不知道一樣,之前工分款不夠的時候,超補款收不回來的時候,大隊還不是拿些大隊用不上的東西出來給村民做工分抵用的?
這時節糧食多珍貴?大隊缺錢,他這個大隊支書還不是做主賣糧食?糧食都能做主賣,何況這麽一個蒙灰的小桌子?
還好她見機,方才就想到了這王禾民肯定不會這麽痛快的,所以趕緊當着梅組長的面說了出來。現在有梅組長在這裏,王禾民只能找托詞,不會直接拒絕的。
這黑檀木桌一看就是之前富人家當做茶幾或是炕桌用的東西,這個桌子在有錢人面前是好東西,可對把桌子用來一大家子吃飯以及逢年過節做供桌用的農人面前看來,就是個沒用的花架子,放哪兒都不合适,還擋地方。這也就是這桌子放到那偏間裏蒙灰的主要原因。
聽得王禾民打官腔,池櫻早有準備:“王支書說的是,公家財産我們私人也不好動的。不過,我記得我們大隊每年都會集中處理一些東西抵工分或是用錢啥的,這上半年的工分放款眼見着也快到了,不如就趁現在處理給我?”
“這樣,大隊扣除我一個月的工分,另外我再補三塊錢,然後大隊把這桌子給我。王支書,你看咋樣?”
這個價錢是池櫻在心裏反複斟酌過後報出來的價錢。這桌子出價不能太高,現在在屋裏的可都是前山大隊最精明的人,出的太高,很容易惹人生疑,這桌子就更不好拿了。
即便池櫻自覺這個價錢出的比較低,可一聽池櫻這開價,王禾民卻頓時警惕了起來,池櫻一個月的工分有兩百分左右,換算成錢也有三四塊錢,按說這有就夠了,可她還再出三塊錢?那這桌子就值個六七塊了?
六七塊錢?這可不是小數目,豬肉都能買小十斤了,這山裏到處都是柴,去山裏扛一根木料回來,只要不上漆,請木匠來也不過就是幾頓飯外加幾毛錢的工錢。算起來,兩塊錢就能做個很好的桌子了。池櫻現在足足給了多一倍?一個桌子值這麽多錢太不尋常了。
王禾民大聲吸溜了一口茶,擺着腦袋對池櫻說道:“池櫻啊,你說的這事兒,叔倒是有些奇怪了,按你出的這錢都能買兩三張桌子了。有這錢想買什麽樣的桌子沒有?咋就看上了那桌子呢?”
池櫻心裏一咯噔,還是大意了,雖然已經注意了又注意,還是低估了這時代鈔票的購買力,還是怪她太講良心了些開價高了,讓王禾民這個老狐貍生疑了。
不過,這話也不是不能圓回來,池櫻嘆口氣:“唉,不瞞王支書,我現在急着搬家,要準備的東西多,也沒那精力一樣樣的慢慢做的,今天看到合适的,就覺得剛好買了省事兒。”
“而且,今天一看到這桌子,就很親切,感覺跟我媽之前跟我說過她小時候在家用的桌子很像。所以就格外喜歡格外想要。有時候,人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想要不顧一切想拿下來,所以我價錢開的有點大,還請王支書不要見怪。””
王禾民被池櫻這話說的有些沉默了,還別說,這桌子原本的主人還真是地主老財,想着池櫻她媽的身份,王禾民抹了把臉,心裏冷哼一聲這地主家的姑娘就是講究多,用個桌子還那麽道道。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不大像話了,尤其是梅組長還看着的。王禾民抱着茶缸子在那思索,要不,就答應了?但,還是不想那麽痛快。也不知道咋回事,王禾民就是不想讓池櫻痛快。
王禾民沒說話,這時一旁的大隊長陳團軍開口了:“王支書,這事我看行,反正那桌子放到那裏也是萬年不動,沒得人要,放久了放爛了也就當柴燒了,池櫻要要,就給她。總歸她給錢買,也不是我們做人情私自送大隊的東西,不算違紀。”
這桌子放着也沒用,以後說不準能當柴火燒了。人家池櫻現在答應一個月工分不要,還答應給三塊錢,這麽多錢買一個桌子盡夠了。他們大隊現在欠的超補款不少,能補一點窟窿是一點窟窿。
何況,池櫻現在也是工作人了,以後也是外場人,該給的面子還是給一點,免得以後有啥事求到人面前的時候尴尬。
聽着池櫻要這桌子,梅娟一直沒有說話,靜靜的在一旁聽他們商量着。這畢竟是前山大隊的公有財産,她不好擅自做決定。雖然她也認為這桌子白放着也是放着,有人要還給錢那不是剛好兩廂便宜麽?
不過,雖然她是不打算輕易開口,但也一直觀察着衆人的反應。在前山大隊這麽久了,她哪裏不會知道前山大隊的一些情況,王禾民現在這些話在她看來就是托詞。
但是,即便知道,她也沒打算直接開口決定的,畢竟,這是前山大隊的共有財産,而她是工作組的人員,不是前山大隊的支部委員,有些事不能越俎代庖。
現在陳團軍說話了,大隊長發話可以賣。兩個大隊領導人,一個猶豫,一個說可以賣。有争議。既然這樣,不如投票決定。
梅娟看了眼站在一旁十分渴求的池櫻,轉眼對着屋子裏的人員道:“既然王支書一時半會決定不了,我看這樣吧,既然大家都在這裏,不如大家投票吧。”
說着,梅娟一掃周圍的人,又道:“大家不用說話,就寫在紙條上,賣,不賣,現在這裏一共有六個人,以票數多的為準。”
聽得梅娟這話,王禾民陡然驚醒,不能投票,這裏就這幾個人,不記名投票跟當面舉手投票沒什麽兩樣,不過一個是背後難堪,一個是面上難堪。而且還容易跟人起嫌隙。
何況,自己方才口裏的拒絕的意思,稍稍有點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不願意的托詞,可梅組長還是讓大家投票,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不能平白的得罪了人,還給陳團軍平白的送了人情。
王禾民立馬放下茶缸子,笑呵呵的說道:“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哪裏用得着不記名投票的?就直接當面決定就好了。”
“池櫻同志是我們村的娃娃,出門外工作,也是要體面點才好看。剛才多問了幾句,不過也是怕以後別人說我們私自處理公家財産的。梅組長這個投票決定的方法好,那我們就投票決定好了。我先說了,我同意把這桌子賣給池櫻同志。”
一聽王禾民這話,剛才有些糾結的幾人,頓時松了口氣,好了,這下不用被迫站隊了。方才梅組長說是不記名投票,實際上就這幾個人,記名跟不記名有啥子不同?大家心知肚明。
大隊會計跟王禾民是鐵杆子盟友,大隊革委會主任跟大隊長是好盟友,就餘下民兵隊長、婦女主任、宣傳部主任三個人兩邊不靠。這投票其實就指他們三個,這過後一問,哪裏能問不出來的?到時候一個不好就得罪了人。
現在好了,支書跟大隊長都同意了,他們不用選邊站了,趕緊一個個點頭:“同意賣,同意賣,這是兩廂便宜的好事。一就兩便,多好。”
大家都同意了,池櫻興奮極了,喜笑顏開的謝道:“謝謝各位叔叔伯伯了。我這就回家拿錢,馬上把錢送過來。請各位等等哈。”
為免夜長夢多,池櫻一點不待耽擱的,趕緊回家拿錢,趕緊交割。這東西只有過手了才算。
見池櫻如此興興頭,梅娟也很是配合的坐在那裏等着做見證。這娃娃不容易,老成的不像個娃娃,難得她看中了一個她喜歡的東西,得幫她盯着點,讓娃娃高興高興。
池櫻飛快的拿過來錢,會計記了賬,然後又在抵用她工分那一欄進行了說明,最後大隊蓋了章。
看到章子落下的那一刻,池櫻心裏落定,這下這黑檀木桌子就是她的了,嘿嘿。
桌子很沉,是陳團軍幫忙送回來的。這時節農村娛樂活動少,就這麽一點子事,一路上都有人看稀奇問東問西。見這陣仗,池櫻有點擔心遇到池秀。
池秀有現代生活經驗,現代網絡信息鋪天蓋地的,萬一她從中悟到一兩點,看出端倪可就不大好了。
好在,一路回家,沒有見到池秀的人。池櫻放心的把桌子放回了家,再三謝過陳團軍過後,池櫻趕緊準備去保管室那邊幹活。臨出門,池櫻想了想轉身進到竈屋拿了幾個幹餅子,自己出來的有點久了,恐怕一起幹活的人有意見。
果然,池櫻的準備是有用的。看到池櫻那麽久沒人影,大家臉都吊着呢。看到池櫻遞過來的餅子,大家臉色頓時轉了晴,一夥人一邊幹活,一邊熱火朝天的說着村裏的八卦。
“知道吧?剛才王衛國回來了。”
“看到了,剛才汽車一停,就看到池秀跑了過去。”那人說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池櫻。池櫻若無其事,臉色不變的幹活。
見池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衆人的說的更沒顧忌了。
“啧啧啧,看池秀那樣子,就像是八百年沒見過男人一樣。”
“可不是?我看她恨不得直接撲過去一樣。嘿嘿,你們說,看他們倆那樣兒,是不是早就......”
衆人八卦不停,手上也不耽誤。還別說,這樣做活感覺活都輕松了好多。池櫻聽着八卦,心裏也不禁在想,這池秀現在沒能入原書中一般得到工作,自然也就沒能那麽順利的得到王家下聘。
但見她嫁王衛國的心思卻是很迫切。難說她不會豁出去。畢竟在書中她前世就是靠非常手段嫁的王衛國。池櫻八卦的想了一下,趕緊搖頭甩開,管她池秀想要如何用手段嫁人呢。她現在得要趕緊處理自己手頭的事情。
宿舍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得要趕緊準備今晚宴客要吃的東西才是。池櫻在心裏謀劃着今晚請客要做的菜式,飯食。沒有的,等會兒趕緊去買一些,請客就要客人吃好。
池櫻收工的時候順便把要買的東西一并帶了回來,然後心情大好的往家走去。一邊盤算吃食,一邊想着那檀木桌子的事兒。
今天得了這意外之財,趕明兒逢場了就去趕集,去找一下那個黃寧,問一問他這黑檀木桌收不收,這次不光是要錢,還要糧票、布票啥的。
畢竟以後成了公家人,那真是樣樣要買,發的那點子糧票啥的,肯定不夠吃的。家裏還有兩個半大小子,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那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回到家,池櫻忙進忙出,将兩個弟弟指揮的團團轉,準備了幾樣硬菜過後,池櫻吩咐弟弟注意竈上火候,自己出門去請梅組長還有彭二婆吃飯。
梅組長是池櫻今天上午在大隊部都說好了的,梅組長連番幫了這麽多忙,還沒正經請她吃過飯,池櫻甚是過意不去,今天就着這喜事,剛好請了。
梅組長當時聽了就直接想要拒絕,這時節誰吃飯都不容易,她怎能去吃幾個孩子的飯食?還是池櫻對她道:“梅組長,我這馬上就要去工作了,有好些事情想要請教你。今天梅組長到我家用個便飯,我順便也好請教。”
這個理由正當,梅娟沒再拒絕,她也覺得有好些話要跟池櫻說說的。出門在外,方方面面都是學問,雖然池櫻走的不遠,就在他們石門公社,但畢竟吃公家飯跟在農村做農活大集體生活還是有區別的。
因為說好了的,現在池櫻一請,梅組長爽快的就來了。不過,在池櫻去請彭二婆的時候,卻是遭到老人家的嚴詞拒絕。老人家守舊俗,認為她家現在有喪事,不能随便登別人家的門。池櫻無法,只得作罷。
池櫻跟梅組長在屋裏邊吃飯邊說話,池櫻今天請客的理由倒也不全是托詞,她是真心求教了好些問題。梅組長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跟她一一說來,兩人說的很是盡興。
正說的熱鬧,卻是聽到外面好一陣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