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早上七點整,蛋姐就站在□□上搖我:“小晨晨,快醒醒,今早第一次開班會啊。”
昨晚熄燈之後大家叽叽喳喳地開始聊天,陳嬌自然是不會加入我們的。等到大家都說累了睡着了,我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着,實在沒辦法就打開小臺燈,翻看從施北極那拿回來的書,不知看到幾點才睡着。
我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一看大家的床鋪都是空的,陳嬌的簾子也是拉開的,又思想鬥争了兩分鐘才開始穿衣服。
七點半的時候我們一起出門去吃早飯,出發的時候陳嬌還在宿舍,本來想着要不要叫她,結果一想她昨晚的态度,而且我自己也不太會與人相處,就沒吱聲。
到達輔導員通知的教室時才七點五十,但是已經坐了很多學生,我們幾個走到教室倒數第二排坐下,陳嬌進來的時候朱彩樂向她招了招手,她看了我們一眼就徑直走向另一邊,朱彩樂無奈地攤了攤手。
八點一到,走進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女性,先在黑板上寫上她的名字,随即拍拍手說:“大家好,我叫張岩,是你們的輔導員,歡迎大家來到法大的法學院,關于法律在這個社會中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說,從你們選擇這個專業開始,就注定你們的大學生活會比別人更累......最後希望大家順利開心地度過這四年,我們的班長是肖澤陽,有事可以找他。下午三點在學校操場舉行軍訓動員會,望大家準時參加。”
大家齊齊“啊”了一聲,輔導員已經邁着大步走出了教室。
随即一位穿着格子襯衣,卡其色休閑長褲的男生走上講臺,“大家好,我是肖澤陽,是我們法三班的班長,希望大家以後多多配合我的工作,有什麽事及時找我,我的電話是XXX,,請各位記一下,尤其是每位舍長,會後各位舍長來我這裏留一下聯系方式,十點大家到學院樓四樓領取軍訓服,下午三點大家準時參加動員會,散會。”
話音剛落,蛋姐猛地站起身,我們幾個都愣了一下,眼看她迅速跑向講臺,一臉羞澀地給肖澤陽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還叮囑人家趕緊存在手機上。我們幾個看着這位來自東北的蛋姐在肖大班長面前一副不自在的模樣,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笑什麽笑?我都是為你們服務的。”蛋姐走到我們面前恨恨地說。
李小瑩說:“喲喲喲,那以後我去,也別以後了,我現在就去給班長留下我的號碼,讓他以後有事找我。”李小瑩說着就要轉身往講臺走去。蛋姐一把抓住李小瑩的胳膊,“哪有你們這樣的?哪有你們這樣的?”
我在旁邊笑着說:“蛋姐,說說吧,剛才什麽情況啊?”
“沒什麽情況啊,我是舍長嘛,去留了電話號碼而已。”蛋姐別扭地回答着。
“還不說?還不說?說不說?說不說?”我們幾個一起圍着蛋姐,邊說還邊撓她身上的癢癢。
“好啦好啦,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蛋姐急忙求饒。
“但是你們保證,別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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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齊刷刷點了點頭。
“我是…我是…我覺得肖澤陽好帥啊,我本身就有點格子控,剛剛給他留電話的時候覺得他的聲音也好好聽啊,長得也好好看啊。”
蛋姐邊說邊捂住了臉,我們都笑着打趣,蛋姐突然又擡起頭說:“哎呀媽呀,我不是一見鐘情了吧?!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快走走走,去買鞋墊。”
蛋姐的思維跳的太快,我們都面面相觑,“哎呀,你們是不是傻,聽別人說軍訓的鞋特別磨腳,況且法大的軍訓歷年都特別嚴格,得做好準備工作啊,趕快走,別讓別人搶光了。”
我們被蛋姐義正言辭的話都吓到了,抓緊時間往學校超市走,轉了一圈沒找到,最後終于在校外的一家小型商店找到了,一人買了兩雙,崔夢問:“我們給陳嬌帶嗎?”
蛋姐和李小瑩異口同聲地說:“不!”
十點的時候我們去領軍訓服,肖澤陽在做登記,後面幾個人在分發衣服。我們故意把蛋姐推到前面,他走到肖澤陽面前略帶嬌羞地說:“班長,女生314宿舍。”
“哦,楊一丹啊,來把你們幾個人的衣服大小登記一下。”
蛋姐趁肖澤陽轉過身和別人說話時,興奮地對我們小聲說:“他記得我的名字啊啊啊啊。”
李小瑩推了一把蛋姐,“花癡樣,趕緊寫吧。”
寫到最後一個陳嬌時,蛋姐為難地對肖澤陽說:“陳嬌的衣服尺碼我不知道,她沒和我們在一起。”
“沒事,嬌嬌在裏面幫忙呢,她已經領過了。”肖澤陽說。
我們幾個瞬間傻眼了,嬌嬌?肖澤陽這稱呼也太親密了吧。
朱彩樂附在我耳邊低聲說:“真厲害,不敢小看啊,有情況。”
領完衣服回到宿舍,蛋姐的臉色不太好,我安慰她,“沒事,她或許就是臨時被叫過去幫忙了,而且也不一定是肖澤陽叫去的,有可能是別人吧。”
崔夢也在旁邊說:“就是,別多想了,以後你和班長接觸的機會還多呢。”
蛋姐過了一會說:“早晨開班會的時候陳嬌就坐在肖澤陽的後面,剛剛肖澤陽說陳嬌的時候叫的那麽親密,我又不傻,算了,誰知道呢,不說了,去吃飯吧。”
我們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蛋姐,宿舍裏只有崔夢有男朋友,在廈門上大學,其他人毫無戀愛經驗。
吃完午飯回到宿舍發現陳嬌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桌邊剪手指甲,我們都沒說話,各自爬上床準備午休,最終還是蛋姐憋不住了,問陳嬌:“陳嬌,你和班長很熟嗎?”
陳嬌戒備地擡眼看着蛋姐,我感覺不妙,連忙探出頭說:“蛋姐不是舍長嘛,看你和班長熟的話以後好給我們宿舍行行方便嘛。”
說完我向朱彩樂使了個眼色,她立馬附和:“對對對,行方便。”
陳嬌笑了一下,說:“澤陽哥從小和我一個院子裏長大,之後他們家搬了,但是我們經常聯系,沒想到這麽巧。”
崔夢在旁邊“哦”了一聲,“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啊。”
李小瑩重重咳嗽了一聲,崔夢反應過來說錯話了,趕緊看了一眼蛋姐。
看着坐在床邊石化的蛋姐,我伸手拉了一把,說:“下午還要開會,趕緊睡吧。”
蛋姐安慰性地看了我一眼,對陳嬌說:“你們關系這麽熟,那以後給宿舍有啥好事別忘了咱314啊。”
“沒問題。”
其實我明白蛋姐,和肖澤陽雖然只見了兩面,但她這種性格很重感情,而且今天看她的表現好像真有點一見鐘情的意思,看見肖澤陽臉紅羞澀,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說話都說不利索,哪還有東北妞的氣場,結果突然發現對方的身邊有一個很親密的青梅竹馬,換誰都不舒服吧。我在心裏默默地想着,感情真的這麽累人嗎?腦海裏突然蹦出施北極的臉,我搖搖頭,怎麽會想起他,感覺自己好像犯了大錯一樣,趕緊蒙頭睡覺。
下午三點,整個大一級新生在操場集合。九月的北京,燥熱的空氣中夾雜着少許的濕潤,校園中依舊是一片綠色,都說剛入校的學生是能從臉上分辨的,眼神中欣喜多于迷茫,每個人都剛剛脫離高三苦海,自以為奔赴了一個享樂世界,熟不知當欣喜漸漸被迷茫覆蓋,回頭想起來以前的日子才是最輕松舒心的。
陳绮貞有首歌《After 17》,第一句歌詞是“一步一步走過昨天我的孩子氣,我的孩子氣給我勇氣”,的确,十七歲是一個剛剛好的年紀,你敢直視所有人的眼睛,你敢拒絕別人的不合理要求,你敢孩子氣地把非主流當主流,而你的十八歲,你開始權衡身邊的關系,你開始透過指縫看別人的眼神,你開始做很多不開心的事。
“各位老師、同學,大家好!”主席臺上一記洪亮的聲音将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擡起頭看見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站在上面,整個人氣場強大,說話字正腔圓,一口标準的京普,“看見同學們我很高興,接下來你們的軍訓将由我部隊的戰士負責,希望各位有一個美好的軍訓回憶。”
底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就在我們以為動員會這麽快就要結束的時候,學校領導、學院領導、年級領導挨個講話,到最後大家連鼓掌的力氣都沒了。軍訓服透氣性不好,帽子的帽檐特別短,我一直盡量往前排同學的陰影處挪動,但還是被這熱情似火的陽光荼毒了很久。
蛋姐在後面拉拉我的衣服說:“再講下去我就尿在這了。”
“李一瑩,崔夢,朱彩樂,蛋姐要尿了,咱給她擋擋。”
我和她們幾個迅速往蛋姐身邊挪,蛋姐嚷嚷到:“讨厭,讨厭,都站了快兩個小時了,難道你們不累?難不成這是提前軍訓了?讓我們提前練習站軍姿?!”
“……好,散會,各班長請在主席臺集合。”大家聽見這句話都草草地拍拍手離開了。
我們幾個走了一段發現蛋姐沒跟過來,轉過身一看,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主席臺上肖澤陽的身影,而主席臺下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陳嬌。
我走過去說:“走吧,蛋姐,這麽熱的天我請你喝冷飲去。”
“你看,他穿軍訓服都這麽帥,我想通了,管他什麽青梅竹馬呢?他畢竟是我第一次有動心感覺的人。”
我笑着拍拍蛋姐說:“你倆才認識幾個小時,你就動心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動多久?走啦走啦。”
蛋姐被我拖着邊走邊說:“哼,小晨晨,拭目以待吧,一看你都沒有過動心的感覺,我要去問崔夢了。”她說完便掙脫我的手去找崔夢。
動心的感覺,好像真沒有,高中的時候我一直封閉自己,不願和人交流,不過現在我好像變得開朗了點,這種變化應該是遇見施北極之後開始的,總覺得他沒做什麽特別的事,但為什麽會對我有這麽大的影響,他送我手機,陪我去打臺球,他眼神自信、敬畏、清冷,甚至連隐忍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看清他的機會,很想分辨清楚那天早晨以及從機場回來時他眼神中隐藏的情感,他的睫毛,他戴的手表,他開車的樣子,我邊走邊仔細回憶和他相遇後的每一個細節,一切都是那樣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