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進門大家就起哄。
“喲,這不是我們的羽毛球健将趙默晨嘛,今天不是一個人出席,這麽多年單身生活結束了?”說話的是堂哥的發小陳雨霖。
堂哥知道我害羞,連忙制止陳雨霖,“瞎說什麽呢?這是我堂妹,趙晗晨,高考剛結束,帶她來放松放松。”
旁邊另一位長得秀氣的男孩子出聲說道:“妹妹別害羞,我是你哥的朋友,賈木宸。快進來坐,想喝什麽吃什麽就說。”
“是啊是啊,快來快來,趙默晨你來遲了哦,罰酒罰酒。”
“不行不行,作為一名運動員,這是違反規定的,你們玩,我喝水就好。”堂哥急忙擺手。
大家知道堂哥的身份特殊,也就沒人再說什麽。那晚堂哥不知喝了多少水,大概隔半小時就去一趟廁所,我一直默默地坐在旁邊,看着大家打打鬧鬧。
快十一點的時候,我在旁邊無聊地翻着點歌臺,陳雨霖和其他兩個朋友已經喝醉靠在沙發上睡着了,堂哥和賈木宸還有另一位朋友繼續玩着,突然賈木宸的電話響了,他接上說了兩句就對大家說:“等着我去接個人,來了一位大神級的人物,之前就約了,還以為不來了呢。”
他起身走出包廂,兩分鐘之後推門而入,身後跟着一位身高修長的男士,KTV的燈光時明時暗,我第一眼沒看清那個人的臉,只覺得長得很精神,轉過身看了眼,便繼續看點歌臺。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偶像,小時候住一個院子的大哥哥,施北極。”賈木宸出聲道。
我聽見名字猛地轉過頭,站起身看着那張臉,原來我下午沒看錯啊,真的是他啊。我并未給堂哥說過施北極這個人,施北極走進來和每位朋友打招呼,那幾位睡着的也被賈木宸給搖醒了。
我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想起上次吃飯的囧事,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這時堂哥說:“晨晨,快來打招呼。”
我走到堂哥旁邊,對着施北極說:“你好。”
施北極看着我回了句“你好”。
這點我和施北極很默契,并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我倆的關系。打完招呼我便回到點歌臺旁,其餘人繼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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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來平複了好久才冷靜下來,心想第一次見面的事他估計都忘了吧,看他剛才看我并未有任何不同之處。
一直玩到快一點的時候,堂哥捂着肚子說:“我不行了,再喝下去膀胱就要炸了,喝不動了。”大家也發覺時間不早了,便決定回家。
堂哥扶着喝醉的陳雨霖走出錢櫃,賈木宸也有點醉意 。我看着喝醉的幾個人,陳雨霖和施北極都是開車來的,只有堂哥沒喝酒,勢必要開車送他們回家,我說:“哥,我自己打車回家吧,反正也不遠。”
堂哥說:“那不行,我把你喊出來,要安全把你送回去。”
我說:“沒事的,我都這麽大了,你送他們吧。”
“不行不行,等我……”堂哥還打算說什麽,這時旁邊的施北極說道:“我送她回家吧,我是施北淩的弟弟,放心吧。”
堂哥愣愣地站在那,看一會我又看一會施北極,似乎想從我倆的臉上看出什麽花樣,他根本沒想到我和施北極是認識的。
我也被施北極的話吓了一跳,愣了幾秒支吾着說:“嗯,是,這是施阿姨的…弟弟…嗯…舅舅。”
旁邊半醉半醒的賈木宸突然嚷嚷起來:“什麽?舅舅?我管他叫北極哥,那晨晨該叫我叔叔啊?哈哈哈哈哈。”
這時堂哥趙默晨一拳砸到賈木宸的胸口,“廢什麽話,上車,送你們幾個回家。”
等到把他們都扶進車後,堂哥轉過身對施北極說:“那晨晨就麻煩你了,謝謝。”伸出手和施北極握了下,又望向我,“快回去吧,改天給你打電話啊”,說完便上車離開了。
堂哥走後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施北極轉身往車跟前走去,我跟在後面,邊走施北極邊說:“你先上車坐一會兒,我喝酒了,開不了車,剛才叫了代駕,一會兒就到。”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喝酒了不能開車。
我“嗯”了一聲,便坐進了後座。等待的過程中,施北極在車外抽煙,原來他還抽煙啊,看着他娴熟地吐煙、彈灰,突然發現他的手特別好看,指甲圓潤而整齊,骨節分明,不瘦不胖,手腕上依舊是上次那枚手表。
過了一會代駕到了,是一位美女,看着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戴着黑色鴨舌帽,穿着一件煙灰色短袖,下身是一件闊腿牛仔七分褲,腳踩一雙白色帆布鞋,一身青春的打扮,但渾身散發着成熟清冷的氣息。
她和施北極交談了兩句便接過車鑰匙上了車,我原以為施北極是要坐在副駕駛位的,沒想到他繞道另一邊坐進了後座,我緊張地往車窗邊靠了靠。一路上施北極都沒說一句話,閉着眼休息,看他眉頭皺起的樣子,似乎很累。車廂中有淡淡的煙草味和酒味,我慢慢也放松了下來,淩晨的街道冷清而靜谧,偶爾有車輛從旁邊駛過,高樓中依稀有零星的燈光亮着,我心想每盞深夜的燈光後面有什麽樣的故事的呢?
不到二十分鐘就到我家樓下了,我以為施北極睡着了,正打算下車時,他的聲音突然想起:“等一下,我送你上去,給你爸爸說一聲。”
我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停下開車門的手,轉過頭看見他睜開眼,也許是喝酒了的緣故,他的眼睛中多了一層薄霧,迷離而明淨。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不知為什麽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很喜歡看他的眼睛,都說眼球是人體含水量最多的器官,所以我一直堅信,眼神散發的內容會如水般真實幹淨,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裏有不同于別人的內容,每次都不一樣。
他發覺我看他的眼神,突然轉過頭,我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開門下車。
上樓之後我拿出鑰匙開門,爸爸在客廳睡着了,我轉動門鎖的的聲音驚醒了他。
施北極看着起身的爸爸,欠身說:“不好意思,姐夫,回來晚了。”
爸爸估計沒想到我跟着堂哥出去,怎麽是施北極送我回來的,眼神裏盡是狐疑的表情。
我趕緊出聲說:“堂哥的一個朋友剛好認識施…舅舅,結束後堂哥去送他們了,舅舅送我回來的。”對這個舅舅的稱呼總是不太習慣,剛才說得着急了,差點直呼其名。
爸爸連忙對施北極說:“沒事沒事,北極你就住家裏吧,都這麽晚了。”
“不用了,姐夫,我叫了代駕,車還在下面,我就回家了。”施北極推辭道。
“那行,那你路上小心點,謝謝你啊北極。”爸爸把施北極送出門說。
“姐夫您客氣了,早點休息。”
送走施北極,爸爸敲了一下我的額頭:“以後不許這麽晚了啊。”
我挽着爸爸的手臂撒嬌,“這不是好久沒見趙默晨了嘛,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老爸早點休息啊,晚安啦。”
蹦跶着回到房間我才發覺自己竟然對施北極都沒說聲謝謝,連忙跑到窗戶邊,卻發現車子已經走遠了。
洗漱之後,我心心念下午未看完的電影,便打開電腦繼續觀看。電影的結局很美好,女主張曼玉重拾音樂夢想,與孩子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看完電影已經淩晨三點了,躺在床上腦海中一直顯現張曼玉在電影中唯一一次落淚的樣子,在經歷那麽多痛苦與不公時她都沒哭,反而在看見光明的時候她哭了。這時又想起了施北極的眼睛,那雙眼中的內容太多太多,是一個十八歲的我完全無法看清的樣子,但卻莫名地吸引着我。
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