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養條龍(36)
夜深沉,初春的第一日連夜風都帶着了暖,與街道深處偶爾燃放的焰火搖曳相舞。
安屛累極了,可昨日下午睡了幾個時辰的緣故,到了半夜她依然精神爍爍,整個人卷縮在秦子洲的懷裏,靜靜的凝聽他的呼吸聲。
秦子洲單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她的背脊,不時在她的額角印下個溫柔至極的吻。
安屛無聲的輕笑,聽得頭頂的男人道:“我只能陪你三日。”
安屛一震,指甲就掐入了他的胸膛裏,秦子洲握住她的手:“我留下一部分人在你身邊,平日裏不會出現,重要的時候會保護你的安全。”
安屛悶聲問:“你要去哪裏?”
秦子洲停頓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回宮。”
安屛倒吸一口冷氣,擡頭瞪他:“你要回去送死?”
秦子洲就愛她不經意中洩露出對自己的擔憂,“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忘記了麽,”
安屛半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在明珠下輕輕的顫抖着。刈又藿繡被拉高了些,也将人擁得更加緊了些:“我必須回去。”
安屛忍住那翻騰的心悸:“你想要複仇?”
“有仇不報非君子!安屛,我一日不複仇,你我的日子就一日沒有安寧。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也活在惶恐之下,日日擔憂着自己的身份惹來殺身之禍。”
安屛忍不住道:“你怎麽就不能學一學其他的皇帝呢,為了美人放棄江山什麽的,說出去都是一段佳話。”
秦子洲詫異的看着她:“愛美人不愛江山?”
安屛也覺得這事很好笑,自己笑了一會兒:“那應該不可能吧?心有溝壑的男子,哪個不看重江山?就算是唐玄宗,那也為了江山放棄了他的貴妃,何況是你了。”
“你錯了。”秦子洲道,“古來只有一種皇帝會為了美人而放棄江山。”
安屛想了想,想到了清朝某個出了家的皇帝:“我知道,只有從來沒有擁有過最高皇權的男人,才會為了美人而舍棄它!不能說是舍棄,而是他根本沒有本事争到它,不得不放棄。可笑的是,不論是戲本還是野史,總愛編纂那些深情的假話,把一個懦弱的男人說得天上地下深情第一人。”
她這話在古人的眼中可謂大逆不道了,可秦子洲與她相處久了,自然知曉她那對權勢不屑一顧的嘲弄态度。與其說她是嘲諷權貴,不如說她是嘲諷男權社會裏面經受不住誘惑的僞君子。
秦子洲更加擁緊了她:“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守護不了,又怎麽護得住這諾達的江山!有了江山,有了絕對的皇權,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江山和美人明明可以同時擁有,為什麽要為了一個放棄另外一個?而且……”
“而且?”
秦子洲将下颌壓在安屛的發頂,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誰知道那美人愛着的是皇帝本人,還是愛着皇帝手中的權利?一個沒有權勢的男人,美人憑什麽愛他?憑什麽對他傾心以待?憑什麽為他放棄更高的榮華富貴?”
安屛躲在被子裏悶笑:“美人只愛英雄,如果你是狗熊,想來也是沒有人會愛上你的。”
秦子洲悶悶的嗯了聲,忍不住在她臀部狠狠的掐了下:“你要慶幸,你一開始救下的就是落難的英雄,等英雄發達了,就用十六擡的銮輿将你請入皇宮,做我的皇後。”
安屛一瞬間安靜下來:“我說我不想做皇後,等于是自欺欺人。那個女人不愛母儀天下呢,就好像你們那個男人不愛那皇位一樣。”
秦子洲知道她為出口的話。在他內心深處最隐蔽的角落,他甚至懼怕聽到她的拒絕,他只能低下頭,狠狠的吻住她的雙唇,把那些餘下的話語都逼回她的心裏。
“別擔心,一切交給我。”他說,不管她相不相信,他做給她看,遲早,她會明白,這是自己的承諾。
安安大清早起床就開始忙活了,張牙跟在她的身後,不停的在廚房、客廳和閣樓上各處轉悠,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秦子洲由着她折騰了半日,終于開口問:“你在找什麽,要爹爹讓人幫忙麽?”
安安說:“我在找老鼠。”
“老鼠?”
安安一雙純真的眼看着自己的老爹:“昨晚我聽到老鼠的咯吱咯吱聲呢,鬧騰了一整晚,我都沒睡好。”說着,還指着自己的眼下,“爹你看,我眼睛下是不是青黑一片?娘親說這是黑眼圈,有了它我就不再是水嫩嫩的安安了。為了我的美貌,我必須把半夜折騰的老鼠找出來。”
張牙撸起袖子:“抓賊我在行,抓老鼠我也行!”
秦子洲琢磨着家裏有老鼠麽,他昨晚怎麽沒聽到?于是也出主意:“你們可以去買幾個老鼠夾,這樣才好抓。”
安安點頭贊同,張牙實在:“都過年了,很多雜貨鋪關門了。”
安安又看向自己的老爹,希望他再出主意。
秦子洲自然如女兒所願:“我讓人給你們做幾個,以後放在家裏專門抓老鼠。”
張牙昨晚早已見過了大部分的暗衛,知曉他們除了武藝高強外,每個人還有一項很特殊的技藝,比如有的善于用毒,有的善于奇門遁甲。
果不其然,秦子洲叫來的人很快就滿足了小女主子的願望,做了十來個老鼠夾。張牙有什麽就學什麽,跟着也學着做了一個,彈簧沒扭得好,差點把自己手指都給夾斷了。
到了第二夜,安安拉着母親睡覺,秦子洲就躺在床最外面。他怕再如昨夜那般安屛身子會受寒,今夜就老老實實的都躺在了床上,等聽到安安睡深的呼嚕聲後,那安祿山之爪就沿着亵衣鑽了進去,安屛眼前是熟睡的女兒,身後是渾身燥熱的秦子洲,硬是咬牙承受了一晚,下嘴唇都差點咬破了。
這種隐秘又隐忍的歡愛讓兩人的j□j更加高漲,動作不能太大,輕微的抽·插都是緩慢,那感觸也就更加的細密綿長,逼得兩人都是滿頭的大汗。
隔日起來,安安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老鼠夾,發現一只都沒抓到,還跟秦子洲抱怨:“昨夜又鬧騰了一夜,我黑眼圈更加嚴重了,日後嫁不出去了怎麽辦啊!”
秦子洲無語,正巧安屛路過,隐約覺得這事有點蹊跷,仔細回想昨夜,實在是沒有聽到老鼠的吱吱聲啊。
安安還說:“娘親,我們的床可能要換了。”
安屛:“怎麽?”
安安苦惱道:“昨夜我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床在搖晃啊,肯定是老鼠在啃床柱子,所以我翻身的時候,床柱子就受不住啦。”
如此,在座的兩個大人哪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安屛忍不住俏臉都紅了,秦子洲倒是一臉平靜,只是那眼中的笑意都要滿溢了出來。到了第三晚,安屛無論如何也不肯秦子洲近身了,秦子洲無法,只好拿着毛皮鬥篷把安屛整個人都包裹住,将人壓在牆上,狠狠的折騰了一番。
秦子洲習武之人,體力很好,那張禁欲的臉被j□j渲染的時候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安屛總是不由自主的被色誘,然後又不由自主的被對方吃幹抹淨,事後還抱怨:“腿沒蓋得嚴實,冷着了。”
秦子洲幹脆用內力替她揉了很久,揉着揉着又把人壓在椅子裏面狠狠的吃了一頓。
安安再抱怨:“家裏老鼠肯定不止一窩,我覺得不止床要換,可能娘親的梳妝臺和卧榻椅子都要換個遍。”
秦子洲很贊同的點頭:“等年過完,爹就讓人全部都換一套新的,換到安安滿意為止。”
安安抱住他的脖子:“爹爹最好了。”
張家娘子保護了安安這麽久,都沒有聽到過安安一句稱贊,口裏泛酸道:“那幹爹呢?幹爹對你就不好了?”
安安看着張家娘子的女裝道:“你現在又不是陳三,陳三才是幹爹。”
張牙也目光灼灼的盯視着安安,安安居高臨下的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給你吃。”張牙咬着糖,心滿意足的蹲在一邊吃得幸福。
初三,春日正好,雪早已融化,河岸邊的柳樹開始褪去了冬日的枯皮,有的甚至可以看見皮下冒出的小小綠芽。
安屛擡頭望向晴空,萬裏無雲,心境意外的平和。
秦子洲走得悄無聲息,仿佛前一刻他還擁着安屛纏綿,下一刻就只留下床邊的餘溫讓她回味。
安屛在暗夜裏稍稍移動下位置,睡在了男人原本躺着的床沿,額頭上還殘留着對方留下的幹燥親吻,如果不是體內還殘留着方才的歡愛痕跡,她都要以為這個新年她做了個悠長的美夢,夢見那個放在心底的男人活了過來,陪着孤寂的她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次新年。
晚上沒有了炙熱的懷抱,安屛睡得有點晚,起得也就更加晚了,快到晌午才去了廚房覓食,就看到齊太醫正守在小爐邊上,拿着扇子慢慢的熬藥。
“您老沒有随他一起離開嗎?”安屛詫異。
齊太醫溫和的笑道:“外甥媳婦都要生産了,我這個老頭子不在身邊照拂怎麽行。”
安屛摸了摸腹部,齊太醫道:“他不放心外人。哪怕是我的學生,也甚少替女人生産,我在宮中多年,替娘娘們安胎也安了不少位,有我在,你就只管吃喝睡,保準可以順産。”
安屛嘆了口氣:“那就麻煩您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大夫早已被安排去了別處。安屛自己說得好,知道她的人越少,她們母子就越是安全。當初,秦子洲就是靠着那位大夫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找來了衛城,否則安屛真的要隐藏,大海撈針,也不是一時半刻撈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