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強風轉向04
“咯咯……”簾外一陣怪響,齊路遙那本就若即若離的睡意,瞬間便被驅得無影無蹤。
他輕手輕腳地坐起來,緊接着摸出藏在衣服裏、用來防身的匕首。
眼睛逐漸适應了帳篷內的黑暗,齊路遙努力循着聲響的方向望去。
似乎有一團模糊的影子在他面前高速掠過。他捏着匕首的指節更加用力了幾分。
“沙沙……”異響聲驟起時,齊路遙幾乎下意識就要沖上去!
幾乎同時,婆娑的影子灑在帳篷頂上,他才生生把自己摁在了原地——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那一瞬間,齊路遙懷疑自己是因為疲勞,産生了幻聽。就在下一秒,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這裏是片空地……
心髒止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根本沒有樹!
齊路遙扒開帳簾的那一刻,一張猙獰的臉直接沖到了離他面部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靠!”齊路遙一聲怒吼,直接打個彎,勒住了自己向外沖出去的身體。
那喪屍還想往帳篷裏鑽,齊路遙二話不說,直接飛出一腳!
——軍靴厚厚的鞋跟直接給那腦袋上踢出一個淺淺的坑,趁喪屍發愣的檔口,齊路遙掏出匕首。
什麽?這麽短!齊路遙低頭看了看他那把真男人小法器,确定這玩意兒就算紮進喪屍的腦袋,也只能起到助興的作用。
于是在譴責的檔口,齊路遙背過手去,在身後的帳篷上劃了個大口子,趁那龇牙咧嘴還沒緩過勁來,一個翻身鑽出了帳篷。
“變态。”齊路遙對其半夜勇闖Omega帳篷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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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齊路遙反客為主,切換進獵殺模式,那喪屍便沖破了軍靴的眩暈效果,嗷嗷地拱了過來。
一起拱過來的,還有同樣嗷嗷叫的、在磁暴影響下變得不是很聰明的旺財同學。
齊路遙瞳孔縮了縮,迅速探出身子,把旺財從喪屍身邊撈來。
旺財落入主人懷抱的一瞬間,緊張的紅燈換成了安詳的白光,然而下一秒,那副短暫的溫馨便徹底成了泡影。
“滾!!”一聲暴呵,齊路遙掄起手中的旺財狠狠砸向喪屍的頭。
那顆鎳基合金的小團團,在接觸到大腦袋的一瞬間,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哀鳴。喪屍也一通嗚呼哀哉,莫大的動靜終于把大家吵醒。
還沒等有其他人前來出手相助,一聲槍響便讓面前的喪屍炸開了花。腦袋破開的一瞬間,喪屍仍然沒有完全喪失行動能力,半張腦殼挂在脖子上。
齊路遙用外套裹住手,一拳塞過去,那搖搖欲墜的身體終于“砰”地倒下了。
回過頭,隐隐約約能透過黑暗看見,夏星河站在十五米外的夜色之中,端着步|槍,氣息平穩。
這麽遠的距離、人和喪屍還打成一團,甚至沒帶夜視鏡,這人就敢這麽随便開槍。
齊路遙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誇他動态視力和夜間視力太牛,還是該譴責他心太大。
确認過喪屍真的不再動了,愣在原地的大家終于紛紛圍了上來。方才險些被砸出腦震蕩的旺財,也終于暈暈乎乎重新飛到齊路遙的肩膀上。
齊路遙低頭,看着地上漆黑的碎屍渣,一陣窩火,擡腳把散在一邊的顱骨片踢飛出去。然後不輕不重地罵了一句:“媽的。”
于是大家靠近的步伐又都頓了頓,似乎都對他這樣的發洩方式接受無能。
齊路遙掃視了一眼這群人,又低下頭默默伸出腳,把那一片顱骨又勾了回來。
……重重踩了三腳。
負責守夜的五名士兵集體下落不明,根據地面上拖曳的血跡看,情況應當不算樂觀。
重新安排好值班士兵之後,晏青身心俱疲地吐槽齊路遙:“你反思反思,為什麽喪屍總是襲擊你?”
齊路遙面無表情:“因為我香。”
晏青噎了噎,并不想繼續糾纏,便把大家往帳篷裏趕。
正在大家窸窸窣窣返回時,一直站在黑夜裏的夏星河突然一個箭步。
他沖上前,快速地拽過一名Alpha的肩膀,那Alpha擰過頭來。
幾乎只是對視了一秒,夏星河便後撤一步,對準他的頭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血花四濺。那一聲槍響直接在安置點掀起一陣驚呼。
有人低低地咒罵了一聲,湊過去觀察了半晌才确定,這人早在夏星河開槍前便已經喪屍化了。
旁觀着一切的齊路遙輕聲開口道:“他真的跟狗狗一樣靈敏。”
晏青并不清楚他是在罵人還是在誇人,只是感嘆了一句:“他之前在和平廣場的時候,心還很軟。”
齊路遙聞言,輕笑了一聲:“他心一直很軟,前提是對方是人。”
話音未落,站在不遠處的夏星河便冷冰冰地開口道:“都別睡了,不止一個人被感染,徹查。”
一時間,人群中掀起一陣小小的騷亂。夏星河打開應急燈,驟地一下一片刺目的白光。
大家的視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許影響,唯有夏星河甚至都沒有眯一下眼,非常适應地在白光下觀察着每個人的面色和表情。
“子彈需要省着用,我希望被咬傷的人可以主動站出來。”
他的目光淩厲地掃過每個人的臉,那藏在眸子背後近乎野性的直覺,讓所有人都很難産生隐瞞的念頭。
人群中,一個身材嬌小的Omega顫聲道:“被、被咬了就一定沒救了嗎?”
問句一抛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刺向他,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懷疑與排斥。
“我不是!我就是問問!”Omega的臉瞬間蒼白起來,在白色應急燈的曝光下,恐怖得像一尊蠟像。
看到大家紛紛後退的步子,Omega的聲音幾乎要尖成了一把錐子:“我真的沒有被咬!”
夏星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剛準備開口,就被齊路遙搶先一步打斷了:
“在被咬傷的十分鐘之內,如果得到及時有效的阻斷,Alpha、Omega和Beta的存活率分別是7%、11%和83%。”
齊路遙:“但據我所知,選擇自己扛的,幾乎沒有活下來的案例。”
清冷的聲音幾乎像是從天而降的一盆冰水,讓有些人腦子驟地清醒,讓部分人生出一絲徹骨的涼意。
沉默片刻,人群中突兀地傳來反對聲:
“聽他丫胡扯!這才幾天!我一直在跟蹤健康委發布的數據,根本沒有相關統計報道!”
“我也沒聽說有阻斷藥可以用,他應該就是想騙人出來自首。”
齊路遙掃了他一眼,表情冷漠中帶着一絲嘲諷:“怎麽?你是心虛嗎?”
那人看着他的表情變了變,瞬間噎得出不了聲。
夏星河從齊路遙身上撤回目光,掃視着亂成一團的人群,鎮靜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清晰至極:
“為了集體利益着想,請被咬傷人員迅速出列,接受集中治療和處理。”
“怎麽處理?!你們打算開槍把人崩了嗎?”
這一聲時候徹底讓人群炸開了鍋,罵聲和哭聲交織成一團,有人埋怨受傷者不該隐瞞,有人則悲觀地篤定活不過明天。
——但始終在沒有一個人主動往前一步,夏星河低頭看了看手表,再次看向他們時,目光犀利地可怖。
他們都清楚,這位上校低頭看表的動作,是在暗示他們時間緊迫,但是主動站出來需要的勇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
夏星河:“現在所有人聽我命令,不配合的以叛逃罪當場擊斃。”
他的聲音完全不像是莫須有的恐吓,而是實實在在架在所有人腦門前的一杆槍。
“面向我,和周圍人拉開至少一臂的距離,散開後站在原地,不要亂動。”
稀稀拉拉散開後,那一團混亂的因子驟地凝固在了一團。
緊接着,這人冷冽的目光一排排地掃視着這些人的眼睛——他們大多緊張到瞳孔震顫,緊繃的四肢顯然已經喪失了靈活與機動性。
但是夏星河似乎能分辨出來,哪些是因為心虛,哪些是單純的恐懼。
他一排排掃過去,目光定格在隊伍最尾端的那名Alpha身上。
——那人就是在車上跟他對嗆的嚴松,觸碰到他目光的一瞬間,這人的目光就驟地痙攣起來:
“你這是公報私仇!!”
夏星河沒有多說一句,直接用槍管撥開擋在四周的人群。
嚴松的額頭上驟地滲出汗來,還沒等他往後撤,就被夏星河直接正面踹倒在地上。
夏星河的目光聚焦在他原先就受了傷的右腿之上:“這是舊傷!!”那人慘烈地哀嚎着。
下一刻,夏星河踩住他的胸口,用軍刀劃開那層紗布。
一條近乎被啃得坑坑窪窪的小腿,血淋淋地暴露在蒼白的燈光之下。
“操!!”人群裏傳來罵聲,“7%存活率就是活不了,快他媽殺了他!!”
人群就是風向标,無論什麽立場,傷害到自身利益的時候總會露出最真實的獠牙。
本已經伸手去拿武器的夏星河,聽到這一聲喊叫忽然怔在了原地。
他看着嚴松鮮活而悲憤的表情,看着他絕望的嘶吼和掙紮,猛然意識到,眼前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要去做的,是“殺死”一個還有可能活下去的人。
夏星河死死盯着嚴松的眼睛,轉而将他從地面上拉起,從身後将他鉗制。
“你要為了他害了我們所有人嗎?!”
人群裏有人發出了抗議聲,但另一部分人臉色顯而易見地變差起來,夏星河收起多餘的感情,換上了絕對的理性。
——百分之七的成功率,這個概率在似乎無限接近于零,在其他人眼裏,嚴松已經和死人無異了。
但是現在槍握在夏星河手裏,無論是生或死,對于嚴松和夏星河來說,都是百分之百的可能。
“我……我不想死……”嚴松看着周遭人緩緩後退的步伐,原本的嚣張瞬間褪盡。
這人蒼白的臉上先是滿滿的慌張,接着轉變成無盡地哀求:
“求求你們……我沒覺得哪裏不舒服……我不會變異的……”
如果不是夏星河從後面死死摁住了他,他幾乎是要直接跪在那一衆人等的面前,似乎迎接他的不是可能變異的未來,是一場來自群衆的審判。
——好像只要得到了大家的赦免,他似乎就能死裏逃生一般。
“別等了!!等變異了大家都危險!!”人群裏有人一邊吼着,一邊朝後退了一步,“而且他被咬了很久了吧!沒得救了!!”
夏星河看了一眼嚴松,一瞬間,那人幾乎崩潰成一灘只會流淚的軟泥:
“不要殺我!!給我把刀!我自己把腿砍了行嗎?!!”
看着那人伸手要去搶武器的樣子,人群又是一陣驚呼,所有人都後撤一步。
“我沒有決定活人生死的權力。”夏星河一個旋扭将他砸到樹上,回頭對着隊員們喊:
“拿束縛帶。”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小看小夏!他可是汪汪隊的隊長!傑出的汪汪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