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0)
第59章 (10)
小妹進了屋,關了門,穿着鞋就跳上了炕,貓在窗口貼着牆窺觑着外頭。
這夜月光透亮,只是多雲,夜色便也跟着忽明忽暗,小妹沒法看得很清楚,就把手機拿了出來,開了攝像模式,架在窗口,聚焦着小屋放大了畫面。大哥進了小屋,虛掩上了門。小妹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兩扇木門。
大哥一進那小屋,朝着躺在地上的趙達成啐了口,将他踢成仰面的姿勢,彎下腰去搜他的身。
趙達成此時緊閉着眼睛,假作昏迷,感覺到有人摸他的褲兜,他稍隙開眼皮,恰一道月光照進來,他看到大哥這個彪形大漢正從他褲兜裏掏錢包,他打了個哆嗦,再一看,大哥的脖子離他被綁起來的雙手很近。他的雙手被綁得很松,他把小妹給他的小刀藏在了靠在一起的雙手之間。
趙達成一咬牙,揮起手臂,将小刀紮進了大哥的脖子。大哥始料未及,痛呼了聲,趙大成忙用肩膀撞開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和大哥拉開了些距離。大哥雖被紮了一刀,人還站得很穩,便要來撲趙達成,趙打成慌忙解開了腳上的繩索,掙紮着爬了起來,大哥伸長了手臂抓住了他,趙達成慌忙拔出了大哥脖子上的小刀,剎那間,鮮血汩汩直流,大哥有些慌了,不得不用一只手去捂傷口,可血怎麽也止不住,他甩開了趙達成,用兩只手壓着傷口,一雙眼睛赤紅,直瞪着趙達成,起腳就要踹他,可他一時間失血太多,人也跟着發了昏,體力不濟,一腳踹空,自己摔在了地上。趙達成打着寒戰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地上的錢包鑰匙了,拔腿就跑了出去。
小妹在大屋裏看到了趙達成沖出小屋的這一幕,捂住嘴偷笑了起來,又見那趙達成慌不擇路跑向了罂粟田,她完全放出了笑聲:“傻比。”與希杜嘉。
不過這也不怪這個傻記者,現下雲朵遮住了月亮,外頭蔓延着無盡、無限的黑,根本看不清附近的村戶人家。
小妹再看那小屋,她手機裏的畫面也是漆黑一片了,看不清什麽了,她就收起了手機,删除了視頻,抓住了手裏的刀,就要下炕。突然,小屋的門打開了,就見大哥搖搖晃晃走了出來。小妹定睛一看,大哥脖子上似乎緊緊地纏着一圈草繩。
小妹拍了下牆,無奈地坐在炕上,恨鐵不成鋼:“媽的,傻比幾把記者,沒個屁用!!”
她把小刀又收了起來,貓回了窗邊繼續觀察外頭的情況。
大哥扶着牆進了南屋,不一會兒,拿着一杆獵槍出來了,人站得很穩,步伐也很穩了。
小妹翻出個白眼,罵罵咧咧地脫了鞋子和外套,拉起了被子蓋上。
“砰”。
一聲槍響。
小妹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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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一聲槍響。子彈“咻”地射穿了趙達成身邊的一束罂粟花,他抱住了腦袋只管繼續往前跑。
大哥提着槍走進了花田,換了兩發子彈,瞄着不斷晃動的花莖,扣下扳機。
“砰。”第三槍。
趙達成一回頭,看到大哥舉槍的身影,縮起了身子破口大罵:“我草,憐江月,你他媽真是個有故事的人!卧槽,他媽的,我草!!”
他一摸口袋,又罵:“他媽的我手機呢!!”
大哥上膛,舉槍,扣扳機。
“砰。”
第四槍。
趙達成摔倒了。他的小腿中槍了,滾出了花田。月亮又出來了,他看到了附近的公路,忍痛爬起來,踉踉跄跄朝着公路跑去。
大哥跟着他走到了花田外,又換了兩發子彈,舉槍再度瞄準。
兩道車燈光從遠處照了過來,大哥稍放下了槍,眯起了眼睛。
趙達成也看到了那車燈,跳到了公路上直揮手,不停呼喊:“救命!救命!!停一下!!”
車燈近了,大哥站在路邊,完全放下了獵槍。由遠及近駛來的是一輛桑塔納。
趙達成這會兒只顧着呼救,車燈刺眼,他也看不清來的車是輛什麽車,看到那車漸漸放緩了速度,最終停在了他面前,他是喜出望外,拖着傷腿去拍司機的車窗,道:“有個瘋子要殺我!我中槍了!報警!報警!”
司機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看了看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笑實在很陰森,實在很滲人。趙達成這才發現,這輛停在他面前的轎車是那麽眼熟。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公路前後再沒車了。
大哥提着獵槍,緩步朝趙達成走了過去。
趙達成看着那桑塔納,腳一崴,摔在了地上,腦袋撞到了大哥的小腿。他暗道不妙,要爬走,眼角瞥見大哥一槍杆揮過來。
趙達成暈倒在地。
大哥踢了趙達成一腳,踩着他的傷口朝桑塔納揮了下手:“老二。”
二哥放下車窗,指着大哥的脖子:“你幹嗎呢?”
大哥罵了聲,開了後車門,一看後座上的一只鼓囊囊的皮包,把它挪開了些,把趙達成扔進了車,道:“別提了。”
二哥說:“上車吧。”
大哥就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抱着那杆獵槍,抓了抓脖子上的一道燙傷。
二哥說:“人逮住了,你怎麽搞的?”
“在哪兒逮到的?”
“去呼和浩特的路上。”
“草。”
二哥道:“找老方看看?”
大哥道:“沒事,拿火燒上了,沒事。”他瞄了眼後座的皮包:“你這包哪裏來的?”
二哥笑了笑,道:“你眼熟?”
大哥說:“像在哪裏見過。”
“老三用過?”
大哥撓撓鼻梁,二哥就指着後面說:“倆人沒錢跑路,他們偷的。”
大哥便抓了那皮包來看,這一看,他的臉色稍變了些,摸出煙盒,點了根煙,道:“不像老三的,她不愛用這種款式。”
“這算什麽款式?”
“我也說不上來。”
大哥一笑,問二哥:“他們上哪兒偷這麽多金銀財寶?”
二哥看着前面的路,伸手要煙,道:“不知道啊,我打算好好問問,我看新聞裏也沒說耀縣哪家金店遭劫了,指不定他們是發現了個什麽好地方,被偷了也不會往外支聲,你先別動他們。”
大哥給他點了一根煙,應了聲,拉上皮包的拉鏈,又問:“老三呢?還好吧?”
“應該回赤峰了吧,她也不是什麽都和我說,你知道她的,主意多,唉,回去也好,別在這裏遭罪。”二哥說,“畢竟她的家在那裏。”
大哥不言語了,默默抽煙。二哥又道:“大哥,老三畢竟嫁了人了,她有什麽難處,咱們幫一幫,不在話下,她要得了什麽好處,想不到咱們,咱們也是沒一句怨言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大哥點了點頭,二哥說道:“大哥,你別怪我這個當弟弟的說話難聽啊。”
大哥一擺手:“不難聽,都是有道理的話。”
兄弟倆互相笑了笑,這言語間,車已經到家門口了,兩人就下了車,把車上的三人搬進了小屋,扔在了地上。
李帥還在昏迷,趙達成隐隐有蘇醒的征兆,眼睛緊閉着,嘴裏不斷發出嗚哩嗡哩的怪聲,那青夜霜的屁股一着地,人就醒了,他的嘴被破布堵上了,屋裏沒開燈,青夜霜勉強看到地上掉着些零碎的物件,眼角的餘光瞥見大哥和二哥正在捆趙達成和李帥。他忙用身體蓋住了那些東西,偷偷把它們掃進了先前李帥和二哥挖出來的,上頭虛蓋着一塊木板的土坑裏。
二哥和大哥把他們三人的手腳全綁了起來,嘴巴也全給堵住了,那李帥只有單手,于是就只綁了他的腳,但用草繩繞着他的腦袋捆了幾圈,在他腦後打了個死結,把他的嘴巴完全封住了。兩人正要把三人吊去房梁上,卻聽外面有車經過,又見兩道車燈照亮了玻璃窗。大哥和二哥互相看了看,二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大哥掀開了那土坑上的木板,把三人踢進了土坑,蓋好木板,拖了個鐵皮箱子壓住木板一角,站去牆邊,看着窗外。
停在他們院裏的是輛吉普車,內蒙牌照,車上下來兩個年輕男人,車還沒熄火,兩人站在車燈裏,眉目清晰。大哥的眼睛立馬直了,他們不就是下午他和小妹在面店裏約的什麽杭州日報的記者嗎?也不知他們是誤打誤撞來了這裏還是循着什麽蛛絲馬跡找來的。
大哥欲和二哥通風報信,一摸褲兜卻摸了個空。手機不知落哪兒了。他就只好盯着那兩個年輕男人。
來的确實是風煦微和行山,風煦微鎖了車,笑着看二哥,客氣地說話:“您好,我們是來內蒙自駕游的,導航給指錯了路,手機又沒電了,也開了一天的車很累了,不知道能不能借您客廳休息一晚上?我們給錢。”
行山也很客氣:“您開個價吧。”
二哥也是笑眯眯,很有禮貌:“自駕游?手機沒電了?”他的聲音一高,豪爽地一拍胸口:“沒事!不用給錢,也別住客廳了,我爹媽住南屋,家裏就我和我妹住那間大屋,你們遠道是客,就住我那屋吧,我和小妹湊合一晚上,你們就當是體驗一下我們這兒的風土人情,早飯給你們嘗嘗咱們這兒的地道早點,鹹的奶茶,你們沒喝過吧?一定得嘗嘗啊!”
他便熱絡地和風煦微,行山勾肩搭背,把他們領進了大屋。
大哥眼巴巴望着大屋的方向,二哥說了那一番話,他是沒法出去露面了,他就看了看羊圈,小妹那屋沒亮燈,恐怕她已經睡下了。大哥不由琢磨起了怎麽去支會二哥一聲,給他墊墊消息,好防備着些。
他一門心思想這事的當口,那土坑裏,青夜霜摸到了先前他推下來的手機,按開了屏幕。李帥這時也醒了,借着屏幕的亮光看到地上的趙達成,又看到那手機上的記者證圖樣的屏保,他沖青夜霜使了個眼色。青夜霜把手機推給了他,李帥把手機拿到達成手邊,用他的指紋解了鎖,調暗了亮度,開了靜音模式,手機還有信號,他就編輯了條報警的短信,說是他們被人綁架,發送了出去。
接着,他又寫了條短信,青夜霜湊過去看。李帥寫的是:胡老彪的人是吧,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內蒙福婆子村一戶種罂粟的人家裏,那個綠眼睛的人是他們的人。
青夜霜滿眼疑問,瞅着李帥,李帥給一個手機號碼發了這條短信,再看了看趙達成的臉,一摸他的臉,趙達成的額頭滾燙,渾身都是汗。李帥忙咬下衣袖,用袖子裹住了他小腿上的槍傷。
這時,青夜霜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兩人擡起頭。外頭有車靠近。
大哥仍守在窗邊,确實又有一輛車停在了院子裏,車熄了火,就看到三姐和兩個陌生男人從車上下來了。二哥從大屋裏走了出來。
三姐就和二哥介紹道:“我兩個朋友,來旅游的,想體驗下風土人情,非得找個農家來住住。”
二哥點着頭,笑着說:“哦,借宿,是吧?”
這兩個男人便是禾小暑和馬遵了,他二人點了點頭,說一聲:“打擾了。”
二哥和三姐就帶着他們往大屋去。
那風煦微和行山正在屋裏東摸摸,西看看,方寸之地,統共兩間屋子,一間挂着布簾,一間那二哥正收拾,布簾卷了起來,門敞開着,就一張炕,兩只大木箱。行山嘆了聲,看向窗外,道:“這要把人藏起來能藏哪裏?另外兩間屋?”
這時,風煦微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往門口望了眼,行山收斂了打探的神色,在矮桌邊坐下了,風煦微也坐下,看大門開了,就問:“您這兒有插座嗎?我想給手機充一下電。”
二哥一行人陸續進來,他笑着道:“你試試插着電視機那個?不然不開燈了,咱們點蠟燭?”
他一指身後跟進來的禾小暑和馬遵:“今天也是巧了,又來兩個旅游借宿的。”
這風,行,禾,馬四人打了照面,風煦微就脫了帽子,行山眨巴着眼睛,看向別處,禾小暑一摸頭發,笑了笑,馬遵提着木匣,撓起了面頰。
“要不,你們四人睡一屋?”二哥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