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 秦牧華回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秦牧東耳中,近日來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以往總是很期待秦牧華能早日回國,現在知道他要回來了,秦牧東倒覺得煩躁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沒讓秦牧東思考多久,鐘昊炎回國的第二天就帶着秦牧華上了秦牧東辦公室,兩人一進門,秦牧東心中莫名生起一股懼意,費了好大力氣才将之壓住,面上卻也不露分毫。
“牧華,怎麽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爸念叨你很久了,早告訴我你要回來,好讓我派人接你回家看看爸啊。”秦牧東目光一觸及鐘昊炎馬上轉開,臉上堆起笑容看向秦牧華。
“秦牧東,”秦牧華一進門就沒甩他一個正臉,開門見山道:“當年的事,今天是時候結了。”
聞言秦牧東臉色一變,又看了一眼鐘昊炎,眼裏帶着點警告瞪了瞪秦牧華,“你說什麽呢,”随後又擺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僵笑着說:“幾年沒回來,腦袋都轉不過來了吧,搞不清楚該說什麽話。”
秦牧華輕嘆了一聲,“我把秦宇也叫回來了,過了那麽多年,今天也該把事情了了。”
“你說什麽!”秦牧華拍案而起,剛剛還保持着的平靜消失殆盡,怒目瞪視着秦牧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清楚得很!”秦牧華嗆聲道:“是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這麽多年了,難道你不會愧疚,心裏就沒有一絲對不起大哥嗎!”
秦牧東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哥”二字似乎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整個人顫抖不已,瞪着秦牧華的雙眼紅了一片,一下子竟連旁邊站着的鐘昊炎也忘了。
看這場面僵持不下,遲遲沒有進展,鐘昊炎也懶得和他們耗時間。他長腿往秦牧東的方向邁近,等走到他跟前,後者才瞬間驚覺他的存在,發狠的目光一下子轉向鐘昊炎。
“我們幾兄弟有話要說,這裏沒你的事,請你退避一下。”
鐘昊炎恍若未聞,一屁股坐下,翹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回看他。秦牧東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但仍顧忌着秦牧華那張嘴不知道還會吐出些什麽東西來,這尊大佛移不開,就只能從秦牧華那邊下手了。
然還沒來得及讓秦牧東說些什麽,秦牧華早他一步開口,“季樂天是當年那司機的兒子。”
“你說什麽?”秦牧東聞言膛目,怔然擡眼看他,但腦子快速轉了一圈,又鎮定下來。“哦,我還以為你們要說什麽呢,”早前在他臉上的那些陰郁一掃而空,只剩下滿臉的恍然大悟,“那事兒不是早結了麽,那司機我們也不追究他的責任了,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沒讓他進局子已經是便宜他了。”
鐘昊炎眉毛一挑,秦牧華也皺了皺眉,看他那樣子,不下劑猛藥是治不好的了。
秦牧華擡腳向前,站定在秦牧東面前,一詞一句敲破他心中的僥幸,“當年你和秦宇謀劃,把我踢出去,在大哥坐的車上動手腳,造成交通事故讓大哥折進去一條命,還把這黑鍋扔給司機背,難道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東窗事發?”
秦牧東臉色大變,指着秦牧華的手哆嗦不已,“你、你瞎說什麽!你有什麽證據在這邊胡說八道!”他惱羞成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知道了,你隐忍了那麽多年,原來還是不服氣,自始至終還是想坐這個位子,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這樣中傷我就能如願以償!”
秦牧華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時至今日他依然執迷不悟。這麽多年來,每逢過節一家人團聚,在外面孤零零一家幾口圍坐着,他總會想到原本秦家上下齊坐一堂的景象,每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會後悔不已,後悔當初誤聽了秦牧東的話陷害秦南捷,也後悔沒攔着秦牧東,放任秦宇在他身邊把原本的計劃一步步引向罪惡深淵。
原以為這些年來,沾了滿手血腥的罪魁禍首比自己懊悔得更深,卻沒想到時至今日,眼前這人想的念的,依然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座位。
即便不是同父母所生,兩人身上也流淌着同樣的血液,骨肉親情尚且這般,為了名與利,他日或許連手足親情都可以抛棄。
想到這般,秦牧華猛地打了個顫,于是他一咬牙,再無顧忌,從手邊一直提着的公文包裏拿出一沓資料,奮力砸向秦牧東。
鐘昊炎看着這兩人的互動一直不吭聲,直到這一刻他才露出丁點動容。他原也想過不知秦牧華是不是有什麽證據,讓秦牧東這麽多年隐忍不發,然而從剛才他們的對峙來看,這個猜想估計不可能,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刻,總算看到讓他振奮的東西了。
秦牧東手顫抖着撿起一張紙來看,越看臉色越差,鐘昊炎伸手去拿,他發了瘋似的不停搶着,但滿地滿桌子的紙怎麽可能僅靠一人之力護得住,鐘昊炎不用費多少力氣,就從他手上搶過幾張。
快速地掃了幾眼,裏面正是記錄了這些年來秦牧東在公司幹的“好事”,雖然內容和自己猜想的有所出入,但手裏抓着這麽些證據,足夠讓秦牧東辛苦大半輩子的東西付諸東流了。
鐘昊炎手裏夾着那幾張紙,語氣諷刺地朝秦牧東道:“秦總啊秦總,我總以為你行為有多端正,辛辛苦苦不惜把自己的哥哥害死了,卻沒想到不是為了振興被秦銳端敗壞的家業,而是為了給自己斂財,你說若這些事被三叔知道了,他老人家會作何感想?”
秦銳端就是秦南捷的父親,這名字自秦南捷上位後再也沒有聽過,時隔那麽多年,這個陌生的名字再次被提起,秦牧東的心都震了一震,但随之而來的“三叔”這一詞,更是把他震得人都站不穩。
“你、你說什麽?!”
鐘昊炎還是以那副姿态看着他,就像是跟他說“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一樣,讓秦牧東辛苦搭建起的姿态瞬間崩塌。
但過了沒一會兒,他就嗤笑起自己心中所想的念頭,再次看向鐘昊炎的眼神,只剩下諷刺,諷刺他裝神騙鬼的小把戲。
然而秦牧華卻把他心中最後的一丁點希望給破滅了,他指了指鐘昊炎,語氣堅定地說:“當年你害死的那人,現在就在你面前坐着。”
這話無論誰聽見都會被吓一跳,更遑論心裏有鬼的秦牧東了。他眼睛睜大,不敢置信地在秦牧華和鐘昊炎身上悠轉,嘴上想反駁,想恥笑秦牧華這些年都瘋魔了,但這些日子以來與鐘昊炎接觸的片段湧入腦內,每一幕都堵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是怎麽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楊氏的賞識,又獲得自己青睐的,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又是怎麽打進秦氏內部,成為第二大股東的,從他們第一次接觸開始,鐘昊炎就以一種低調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又慢慢地在他面前茁壯成長,之後的每一下都擊中他的軟肋,讓他求而不得,最終卻以高姿态拿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秦牧東每想到一個細節,他的臉色就更沉重一些,等他再次看向鐘昊炎,眼底只剩下恐慌,臉上煞白得似是被鬼纏身一般,額上的冷汗更是沾濕了他的頭發,順着發尖一滴一滴砸向桌面。
“不可能,這不可能……”嘴中重複喃喃着這幾句話,秦牧東似是魔怔了。不過片刻,他又冷靜下來,瞪着秦牧華說:“你是這幾年在外面待久了傻了吧,随便逮着個人就喊哥。”
秦牧華無視他的諷刺,徑直走過去,把最後一樣東西放在他桌面,徹底毀了他最後一絲僥幸的心理。
秦牧東愣怔地低頭看,桌面上放着的一支錄音筆,即便不打開聽裏面的內容,也知道說的是什麽。對比呆若木雞的秦牧東,鐘昊炎卻是迅速地拿下那支錄音筆,輕按幾下,秦牧華的聲音從裏頭緩緩流出。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當初不是說好了只是制造輿論讓他下臺嗎,那是一條人命!那是我們的哥哥!”
“他不死,無論他是虧空了公司,還是把秦氏直接賣了,估計老爺子都不會讓秦氏易主。”秦宇冷然的聲音流出,鐘昊炎拿着錄音筆的手微顫了一下,眼底只剩下毫無溫度的乖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