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葉悠是被晨起震天轟……
葉悠是被晨起震天轟鳴炮仗聲驚醒的。
夜裏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到天快亮時才睡下。
感覺才眯了一會兒就又被驚醒,心咚咚跳個不停。
“姑娘,該梳妝了。”環兒佩玉早早就候在門口, 等着給她梳妝打扮。
葉悠雙眼直勾勾的望着花窗外, 眼見着天将明, 他的心卻如同跌落到了深淵裏。
她躲着避着卻沒想到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葉府上下一片喜色,她的臉卻沉靜如冰,連星點兒笑意也擠不出來。
最後被華兒換了三次才下床, 邁出的每一步都看起來格外艱難。
環兒此時喚了門外等候的喜婆進來,葉悠緊閉着雙眼坐在妝臺前任憑幾個喜婆給她梳妝穿衣。
大紅的喜色擦臉頰,眉毛以黛輕描如遠山。紅唇含珠,飽滿得體, 本就肌膚勝雪,被大紅色一襯,更顯瑩白。
“姑娘本就生的貌美, 這一加妝就更美了。”喜婆子透過銅鏡稱贊,葉悠只垂眸,根本沒心思看自己的樣子。
輕嘆了一口氣,喜婆子臉色僵住, 以為她嫌棄自己話多聒噪, 便不敢再多言語。
佩玉趁着葉悠起身整理衣袍,将藏了半天的小瓷瓶悄悄塞進葉悠手裏。
葉悠忙捏住瓷瓶,餘光看向屋裏旁人,好在并沒人發覺。
“姑娘,郎中說,這個吃兩丸便可。”佩玉假借給葉悠整理外袍俯身下去,低聲叮囑道。
葉悠輕輕點頭, 将小瓷瓶藏進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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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妝完畢,環兒一拍大腿驚嘆道:“姑娘真美,竟像是仙女似的。”
葉悠看着她們二人,耳畔也各自插了一朵紅花,她們作為陪嫁,今日衣着打扮也十分喜慶。
府門外已經開始奏樂催妝,葉悠一慌神,看向窗外,便知是他來接親了。
喜婆又催促了兩次,葉悠無奈,由佩玉和環兒攙扶着出了門。
葉府嫁女,自然熱鬧,葉悠隔着蒙面的喜紗隐約看見府前府內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一片熱鬧喜氣。
葉悠擡眼,展追身着喜服,頭戴花勝,靜立人前,身形挺拔修長,格外紮眼,嘴角微微勾着,眉目含笑深深望着她。
葉悠眼角蓄了淚,緊咬了牙,強忍住此刻想要逃跑的沖動。
環兒佩玉将她攙扶到展追的面前,展追朝她伸過手,她将手指虛搭上去,被展追一把攥住。
展追的手掌熾熱,手心潮濕,葉悠則相反,十指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展追瞳孔中此刻只有葉悠的身影,再無其他。
将她扶上了喜車,便聽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炮仗聲響,随之唢吶聲起,鑼鼓随之。
車轱辘漸起,繞城一圈,街上看熱鬧的圍了一層又一層,葉悠将那白色瓷瓶掏出,指間兒用力捏着,扇形的睫毛微動。
馬車行至葉府時,有陰陽先生口中念詞,朝空中撒五谷銅錢及果物,而後圍上一群孩童争先搶拾。
葉悠被人攙扶下馬車,腳踏氈席進展府,一路緩行,繞過樓閣水榭,便進了新房,同展追對拜。
禮成。
葉悠被人引着坐在床左,展追坐右,喜娘歡天喜地的撒帳後,将二人頭發各自剪下一縷青絲,再用紅綢綁在一起,是為“合髻”。
一番折騰下,葉悠已經困倦的不想再動一下。
二人飲過交杯酒,展追便被人催促着出去喝酒。
展追隔着紅紗深深望着葉悠,滿目璀璨,雖隐約只見一個輪廓,心下甚是歡喜。
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葉悠下意識将手縮回袖子裏,整個背脊都僵直了。
展追一抿嘴,低頭輕聲道:“若是累了,就歇息一會兒。”
葉悠不言不語,頭低垂着,雙目緊閉。
此時展追再次被人催促了一遍,無法,只能起身出門去,臨了回頭忘了她一眼,眼中不舍之情溢出眼眶。
門被阖上的瞬間,葉悠整個人繃緊的神經松弛下來,将頭上珠冠摘下擱置一旁,起身在屋裏轉了兩圈兒,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兩口茶,壓在心裏的一口濁氣終于緩緩吐出。
掏出久藏的小瓷瓶,倒了兩丸在掌心,沒有片刻猶豫便送入口中。
展追歸來時,葉悠正面朝裏躺在床榻上,一頭青絲散開從床沿垂落下來,雙腳并攏懸空在床尾,一身喜服和床上錦被融為一體,露出的一脖頸似雪如綢。
展追輕步緩緩過去坐下,輕擡起她的腳踝将她的繡鞋褪下。
一只才落地,在他脫第二只的時候葉悠猛的睜開眼,迅速轉身,腳踝從他手中抽出,轉瞬間縮進了床角。
見她如同一只驚着的小鳥,眼中滿是惶恐,展追眉頭微沉,随即低聲道:“我多喝了幾杯,所以回來遲了,你困了吧?”
葉悠抿嘴不言。
展追看出她的恐懼并非是因為成親第一日的拘謹,而是來自于他。
二人四目相對,除此展追卻看不出她眼中有旁的情緒。
良久的沉默後,展追才道:“我身上一身酒氣,我去洗一下。”
說罷,起身朝沐房走去,葉悠忽覺面前一片通透。
小腹隐約傳來陣陣悶疼,讓她踏實許多。
她攥緊拳頭,想着,只要捱過七日,捱到淑婉進了門便好了。
往後的日子她都想好了,她不能坐以待斃,她還要逃,逃的無影無蹤。
淑婉雖然難纏,卻也有用處,她對展追的一顆心便成了枷鎖,能為她争取到許多時間。
展追換好寝衣回來,見葉悠已經躺下了,面朝裏,肩處隐約露出一段紅色寝衣料子。
展追麻利上床,将紅燭刺目的光芒攔在帳幔外。
葉悠閉着眼,手在錦被裏緊緊握了拳頭。
帳內光線溫柔,葉悠感到頭頂又道陰影罩下來。随之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展追掀開錦被鑽了進來,嘴湊上葉悠的耳垂,輕吻一下,葉悠全身顫栗起來。
而後她聽見他在身後嗤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沒睡。”
他的手緩慢向下,葉悠一把将他的手腕攥住,本能說道:“別碰我!”
展追的手一頓,而後眯眼看她臉側,上去又輕啄了一口,手掙脫她的禁锢不是難事。
葉悠整個人往前拱了一下:“我月事來了!”
展追的動作這才停下。
“真的?”他啞着嗓子問。
葉悠翻身躺平,目光盯着帳幔:“真的。”
展追手撐着頭,胳膊肘杵在枕側,手搭在她肩上:“可真是時候,哪日來的?”
“今日,才不久。”葉悠将錦被往自己身上扯了扯。
他長舒一口氣,嘗試着将自己身上那股邪火壓下。
手捏了她肩膀問:“還會疼嗎?”
葉悠一怔,想着他知道的還不少,居然還知道疼不疼。
說起來,自己确實有些疼,特別是冬日,一受冷便更疼了。
今日的藥丸便是提前催了月事出來,所以便更疼了。
“還會疼嗎?我給你揉揉!”說着,他的手再次伸進錦被,尋到她的小腹。
葉悠将他手捉住:“不疼,我只安靜躺着便好了。”
展追不聽她說話,手依舊沒離開,将她的寝衣撩起,灼熱的掌心覆蓋在上,來回打着圈兒。
她從前來月事的時候會疼,他記得。
有一次疼的滿額的冷汗,臉色蒼白,像只受傷的小貓蜷縮在床角。
葉悠見攔不住他,也就幹脆閉了眼,感受他娴熟的手法,想着他這樣的公子哥,成親前定是接觸過旁的姑娘,若非如此怎麽連姑娘家的事都一清二楚。
今日葉悠确實累的極了,一想到自己這兩日安全,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展追見着她呼吸平穩,心口一起一伏,睫毛覆下一層陰影,這才知她是睡熟了。
他湊過去在她額前印下一吻,葉悠眉頭微蹙。
他将寝衣給她蓋好,手指輕輕觸過她的臉頰,低聲道:“你終于回來了。”
“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言罷,他将唇湊了上去,含住她唇上一片甘甜。
葉悠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後背朝他,展追一笑,湊過去摟住她,心口貼在葉悠的後背,滿足的閉上雙眼。
次日,葉悠一睜眼,便見眼前有個精致的下巴擋在她眼前。
葉悠一驚,頭仰起,展追正睡着,自己的頭正枕在他胳膊上。
此時展追睜眼,二人四目相對,葉悠心一慌,忙要撐着起身,卻被他一把拉過又摁回懷裏。
“先別起,多讓我抱一會兒。”
他因為昨夜喝多了酒的緣故,嗓子啞的厲害,葉悠只看見他喉結上下滾動,雙目沉沉,似睜又不似。
葉悠一動不敢動。
展追手掌撫上她的後腦又問:“葉悠,你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
懷裏的人兒無動靜,連呼吸都像屏着似的。
“親都成了,”展追低下頭來,額頭頂上.她的,“你還這麽怕我?”
葉悠閉了眼,依舊不發一言。
這樣的場面,讓他想起從前,她也總是如此。
展追的心不由得鈍痛一把,若不是從前,她怎會這樣。
“葉悠,我向你發誓,”展追捏住她的耳垂,“你夢裏的事,你都不會再經歷了,我保證。”
葉悠撩開眼皮,對上他清澈的眸子,一時不解,什麽叫夢裏的事都不會再經歷了?
難不成這些真是經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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