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葉悠怔住,自己的心思再一次……
葉悠怔住, 自己的心思再一次被人猜中。
方才她在隔間裏換衣裳時候悄聲向掌櫃求助讓她幫自己去報官,怎麽轉頭展追就知道了,她這是被掌櫃出賣了?
展追看她的傻樣, 稍稍彎腰臉同她的平齊:“還記不得得方才掌櫃說的話?”
“她胡言亂語一通, 我才不要記。”葉悠向後退一步, 離他遠了些。
“她說,夫妻兩個哪有不吵嘴的……”展追接着問,“你不奇怪她為什麽這樣說嗎?”
“想都不用想, 你定是同她亂說了什麽,”葉悠臉色沉沉,“我就不該向那個掌櫃求助。”
展追抿唇,沒有再說下去, 她說的差不離,方才見那掌櫃出來臉色不對,展追便用銀子撬開了她的嘴, 掌櫃說了葉悠求她報官的事,展追才解釋說二人是夫妻,夫人同他鬧了別扭,他帶着夫人買東西用以賠罪, 掌櫃信以為真, 報官的事也就作罷。
“葉悠,你就打消逃跑的念頭,我保證不久後你就能和家人團聚。”
葉悠知道同他說理講不清楚,也不願意同他多費唇舌,幹脆別過眼不去看他。
展追朝前方揚了揚下巴:“餓了吧,去前面吃東西,吃完了我還得帶你置辦些胭脂水粉路上用, 還有什麽香膏子口脂之類的。”
“你倒是清楚的很,”葉悠斜眼看他,面帶三分嘲弄和譏諷,“你還知道姑娘家還要置辦香膏子?”
“我當然知道,我怎麽就不能知道。”展追說道。
葉悠冷笑:“也對,展公子一表人才,正當華年,身邊的莺莺燕燕自然不少,看得多了,明白的也就多了,連姑娘用什麽都知道。”
展追覺着她這話不大對,聽着陰陽怪氣的,展追幹脆借坡下驢,低聲問:“怎麽?我怎麽覺着你說這話,好像吃醋似的?你怎麽知道我身邊莺莺燕燕不少,莫非你刻意打聽過我不成?”
葉悠見他這副欠打的模樣就來氣,不過他這樣一說,自己也覺着不對,方才自己說的那些這會兒回味起來還真有那麽點吃醋的意思。
葉悠一甩袖子:“展公子您還是少臭美了,您的事還用刻意打聽?全京城誰不知道,多少貴女撲着你,名聲這麽差,也算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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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無奈笑言:“她們撲我,又不是我撲她們,為什麽我名聲差?”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撲我的,不也有你一個?”展追又貼過去故意氣她。
“胡說八道!”葉悠揚聲,“我都不記得這回事,你就胡亂編排,話又說回來,既然你說我撲你,那你大可以把我放了,一邊說着我撲你,一會兒又死抓着我不放,這算什麽事兒啊!”
“好好好,是我抓着你不放,根本不是你撲我,是我死皮賴臉的撲你,纏着你,非你不娶,快去吃飯,好不好?”展追語調不自覺的放柔,像是在哄自己未過門的媳婦,臨了又加了句,“聽話。”
本來葉悠還同他針鋒相對,被展追這無比自然的語氣搞的好像兩個人真就像是一對兒眷侶在吵架鬥嘴一般,起初展追并沒有意識到,在看到葉悠極其不自然的情緒後這才後知後覺。
不過他覺着心裏甜甜的。
葉悠則覺得心裏亂亂的,一雙手無處安放,上抓下撓的,最後掐着自己耳垂道:“不是說吃飯嗎,還在這杵着做什麽,帶路啊!”
展追笑着應下,提着東西在前,葉悠随在後面。
進了館子,展追要了一處雅間,小二殷勤迎上來,問道:“二位客官想要吃點什麽?”
展追想都沒想便道:“甜釀圓子有沒有?”
“有的有的。”小二痛快答道。
葉悠一擡眼,嗤笑一聲,想着一個大男人怎麽還喜歡吃這口。
小二下去吩咐廚房備菜,才将雅間的門打開,便聽樓梯口處一陣吵鬧,還夾雜着女子的哭訴聲。
葉悠側過頭去,只聽門外一個男子高聲嚷着:“老子收了錢,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就不去!原先說的是送我去李大人家做婢女,并沒有告訴我去給王財主做妾,”女子哭泣悲哀,“我死也不做妾!”
“什麽事啊?”葉悠問小二。
小二關上門,回頭一臉苦色答道:“是咱們樓裏賣唱的一對兒父女,老爹收了銀子,說好了是送到一位官人家做婢女,這會兒又反悔了,那老爹就轉手賣給了財主,這丫頭寧可做婢女也不肯做妾,這不,兩個人在這鬧起來了。”
“原來如此。”葉悠點點頭。
展追擺擺手,示意小二出去,小二不敢逗留,忙着出了門。
葉悠念叨着:“寧可給官宦家做使喚丫頭也不做土財主的妾,倒是聰明。”
“怎麽個聰明法。”展追倒了杯茶,送到葉悠面前。
葉悠既不讓,也不道謝,端起來抿了一口接着道:“在官宦家做個丫頭,若是往上爬爬,有機會做官宦家的妾,比做財主的妾不知高出多少,若是換成我,我也不想做財主的妾。”
“哪個財主敢收你做妾,我定讓他家破人亡。”展追低聲笑笑,難得打趣。
葉悠腦子一轉,展追這是鐵了心的要纏自己,軟硬都不吃,不如轉變思路,作他,作到他受不了,自然就會放手了。
那對兒父女在外面僵持了許久也沒理論出個所以然,展追心煩的厲害,喚來小厮質問:“怎麽鬧了這麽半天?”
“客官,實在對不住,那姑娘性子太烈,拿了把匕首以死相逼,誰上前就抹自己脖子,我們也不敢妄動!”小二五官擠在一起,也是愁的不行。
“這樣,你讓她到我這裏來,”葉悠溫聲道,“我家裏也缺個婢女,你問她願不願意,若是願意,我将她買了。”
“好,我這就去說說!”小二猛點頭,麻利出門。
“你摻和這事兒做什麽?”展追不解。
“去北境的路上艱苦,我又沒帶着環兒佩玉,跟着你們兩個大男人不方便,總得找個人照顧我吧。”葉悠垂眸揉着自己手裏的帕子,掩蓋自己的心虛。
“我照顧你還不夠?”展追尚且不知葉悠此刻又在盤算。
“男女授受不親,多有不便。”葉悠直言。
展追無奈搖頭,不再多言,不過有一點他很滿意,方才她說去北境的路上……這是不是就說明,她已經答應了?
小二帶着那姑娘進門,姑娘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眼下哭的梨花帶雨,眼睛腫着,手上還舉着匕首。随後跟進來一個男子,一身短打裝束,胡子花雜,尖嘴猴腮,看上去六七十歲。
葉悠猜測,這便是那父親,可看起來二人根本不像父女,更像祖孫。
“就是這二位。”小二提前同二人講了葉悠方才說的話。
姑娘先打量了葉悠,見着年歲不大,帶着一股子貴氣,衣着不凡,一見便知是富貴出身,再看對面坐的展追,悠哉的喝着茶,時而擡眼看着對面的姑娘,仿佛這世間任何雜事都同他無關,如畫似的側臉讓人心尖兒為之一顫,超凡的氣勢哪裏是凡夫俗子可比。
姑娘常在各樓裏賣唱,什麽人沒見過,這下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撲通一聲跪下來:“求公子姑娘救我!”
話音未落,淚又流下來。
展追心無所動,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心下有些煩,側過頭看向窗外。
葉悠見這姑娘模樣也算俊俏,于是便道:“聽說你爹要将你賣去人家做妾?”
“他不是我爹!”姑娘指着身後老者道,“他從一個拐子手裏買的我,成日對我非打即罵,讓我在這裏賣唱,年歲大了,便又将我轉手賣了,本來說好賣我去官人家做婢女,誰知今日才知,是他将我賣去財主家做妾!”
“你糊塗啊,去財主家做妾有什麽不好,吃香喝辣,總比去人家當牛做馬做使喚丫頭要強的多!”老頭拍着大腿高聲嚷道。
“那財主都七十多歲了,比你都老,我跟着他不就是跳火坑,”姑娘又嗚咽起來,“你為了五兩銀子,就将我賣了……”
“公子……”葉悠歪了頭看向展追,“姑娘也可憐,不如将她買了,伺候我好不好?”
展追聽着旁的女子哭就覺着心煩,難得聽葉悠這般溫言軟語的同他說話,心頭陰霾掃了大半:“随你,只要你高興就好。”
姑娘豎耳聽着二人對話,偷偷擡眼瞄了葉悠,又低頭瞧了自己,心想着,同樣是人,怎的境遇确這般不同呢。
“我缺一個使喚丫頭,若我買了你,你可願意?”葉悠問道。
她當然一百個願意,只要能逃出火坑,她怎麽都願意,于是猛點頭:“願意,我願意,多謝姑娘,多謝公子!”
見狀,老頭可不幹了:“那可不成,財主那我已經收了銀子,你們說買就買了!”
“你收了財主多少銀子?”葉悠問。
老頭伸出手掌:“五兩!”
“我給你十兩!”葉悠幹脆道。
老頭一見她給錢這般痛快一時間又有些後悔,忙又言:“不行,到時候就算我将銀子還了,那財主怎麽肯善罷甘休,這等于擺了人家一道,到時候要找我麻煩的,十兩可不行!”
葉悠一抿唇:“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再給你加五兩,一共十五兩,你若不同意,那我就不買了,十五兩銀子,可夠我買五六個人了。”
老者聞言,生怕到手的銀子飛了,自然不敢再加,只能見好就收:“好,十五兩就十五兩,咱們這就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