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挾持求自保
張大娘卻是憂心忡忡,雖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說這村子的人都是貪心近利的德性,可也夠叫人心悶的了。「小姐,你怎麽就讓她們進來?瞧她們多貪心,都抓了一大把的木屑。」
「木屑不值錢,她們愛就給她們。」
「可菌子都還沒種出來,就讓她們把這培養土給看去了,她們要是學了起來,可怎麽辦?」
「我是特意讓她們看的,今日不讓她們進來看我們做什麽,明日、後日,搞不好以後天天都會上門,與其煩不勝煩,不如就讓她們看個究竟,才會死心。」薄缥缈心裏早有盤算。
「小姐不怕她們把那些個什麽都參詳出來,咱們豈不百忙一場?」她越想越有可能,聲音就急了。
「無妨的,大娘,我說了,她們要能把成分拆開來看,若能看出門道,是她們厲害,但就算這些都讓她們看去了也不打緊,我還留有後步。」她們壓根不知道要怎麽取菌絲體,把菌體種進去。
雖然她補保證以後會不會有人也曉得要先植進菌絲體,但那也是以後的事,而且有競争才有進步對不?
那是她已經把第一桶金賺到手,別人來分一杯羹,對她來說已不重要了。
菌子的生意是否能做長遠,她并不介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除了白桦縣城,這個百濟王朝可大得很,有本事有能耐的人更多,她并不執著非要走這一行,短打帶跑,比較适合她。
張大娘見小姐心裏拿了主意,也慢慢的放下心來,她雖然不像花兒那樣把小姐的話當成聖旨,全心全意的信任,但是現在這位小姐和以前很不一樣,她願意試着相信她,相信她會帶領他們走到一個新的格局,而不是只能一輩子在這泥地裏打滾。
隔天,不是那麽情願的薄缥缈又去了縣城。
她還真不怎麽愛走這一趟,尤其在那位攝政王還逗留在這裏的時候,她怎麽想都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盡管寒毛豎着,她還是硬着頭皮,帶着花兒進城去。
臨行前,張大娘拿了釘簡陋的帷帽讓她戴上。「小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外面什麽人都有,能避着還是避着的好。」
都入冬了,這帷帽不能擋風又遮不了雨,何況她有武藝防身,就算大內高手來她也不怕……但看在張大娘殷殷的目光下,她還是戴上了。
她得承認,張大娘的目标比大內高手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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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乖巧端莊又聽話的小姐,讓張大娘頗感安慰,要知道小姐這容貌太招人了,他們四人在這裏無權無勢,要是因為長得太好惹上不該惹的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到時候誰會來救她們?
沒多久,薄缥缈和花兒已經站在一家名叫仁惠堂的藥鋪前。
據路人說這家仁惠堂是縣裏最大、生意也是最好的一家藥鋪,不只替人抓藥,還請了坐堂大夫看診,也常施藥濟貧,頗得好評。
可她百般不情願,為什麽還要上縣城來?
這不是因她日前得了塊黑黝黝的玩意兒,聞着有股香甜清幽的味道,張大娘和王老漢翻來覆去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殺手的嗅覺是靈敏的,好吧,就算那已經是過去式的職業,但她直覺那是個好東西。
于是便來讓藥鋪的掌櫃替她掌掌眼了。
再說她的運氣也不會背到又遇見那閻王的地步……吧?
她很努力的給自己做心裏建設。
鋪子不大,裏頭兩三個看病的老幼,幾個夥計管抓藥收錢,有藥童看顧外頭小爐裏熬的藥湯,掌櫃則杵在櫃臺後撥算盤珠子。
薄缥缈一進來就聞到濃濃草藥味,對于這個味道,她并不排斥。
不論中醫、西醫,為着都是救人,西醫救急,中醫治本,完全不沖突。
她也不急,摘下帷帽,待前頭的人都走了,這才走到夥計面前,花兒在她的示意下網他手裏塞了個東西。
「這是?」夥計一愣,感覺到手裏的分量。
「小哥,我找掌櫃的,有事相商,可否勞駕知會一聲?」
夥計一愣,感覺到手裏的分量,看了眼正微皺眉頭在看賬目的掌櫃,視線這才回到薄缥缈臉上,這一看,趕緊揉了揉眼睛,話都有些不會說了。「我們……掌櫃正着,我……去幫你說一下,你等着。」
一年将盡,又是月底,上頭的東家已經在客棧候着掌櫃把這一整年的賬本送過去,掌櫃忙着盤點這一年的收入支出,脾氣跟暴雷似的,誰去打擾他都要先得個白眼,因此這些日子大家盡量能避就避,但握着手裏拿碎銀,他決定去碰碰運氣。
那碎銀起碼有二錢,傍晚下工回家可以給小囡囡和老娘買點什麽好吃的。
也不知夥計向掌櫃說了什麽,只見掌櫃揉了下眉心,望向薄缥缈這邊,薄缥缈見着,超他屈膝行了禮。
做生意的不打笑臉人,他放下撥算盤的手。
只見夥計笑眯眯的小跑出來。「姑娘,我們掌櫃的讓你過去,只是長話要短說,我們掌櫃忙得很。」
「謝謝小哥。」她這一笑,笑得夥計又愣了下,等人走過身邊,他才回神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頭,哎喲,這是想什麽呢?人各有命,姑娘再美也不會是他的!
薄缥缈讓花兒在長凳上候着,她徑自走到掌櫃面前。
「姑娘要找老叟,可是有事?」掌櫃穿着繭綢黑緞袍子,有張溫和的臉,看着無害,但眼裏閃爍的精明卻瞞不了人。
「不知掌櫃的如何稱呼?」
「老叟姓汪,姑娘稱呼我汪掌櫃就好。」
「汪掌櫃,小女子住在朱家角山下,偶爾上山得到此物,因着是在一顆沉香樹上發現的,想說帶來這裏請掌櫃的替我掌掌眼,不知掌櫃的可否願意?」
掌櫃的聽到沉香樹,眼底快速閃過什麽,很快掩去。薄缥缈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櫃臺上,慢慢打開布包,露出一個木頭盒子,盒子裏,一顆不規則?黑黝黝的木頭就躺在其中。
掌櫃看了一樣,臉色微變,「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他走出櫃臺,那些個賬目也不管了。
「汪掌櫃請帶路。」她很快收起包袱。
汪掌櫃将薄缥缈領進一間小室,讓人上茶點,薄缥缈心裏知道,這是有譜了。
汪掌櫃非常慎重的将那團木頭抱出來,又拿來一支水晶磨成的透鏡反覆的查看,足足經過一刻鐘才把透鏡放下,又撚了撚方才碰過的指頭,确定上頭留有油脂,暗地點了頭。
「老叟有個不情之請,我想從這沉香木中削一片下來作為試驗?」他表情殷切,有種難以言喻的迫切。
「汪掌櫃的請便。」
汪中大喜,讓人打一小銅盆的水來,用刀輕輕裁下一小片的沉香木,然後掰下一小角放進口裏,一大半丢進了盆。
奇異的是殘餘的粉末竟自然的團成珠,散發出微微香氣來。
薄缥缈笑眯眯的看着他折騰,汪掌櫃這麽大費功夫,可見她從沉香樹的窟窿裏掏出來的是個頂頂好的東西。
只是她仍默不作聲,做出符合她這年紀該有的樣子。
汪掌櫃在咀嚼間,露出一點黃牙,黃牙上黏着那黑色的木屑,而放進水裏的沉香片就那樣浮在上頭,宛如鴉羽。
汪中很舍不得的将口中那角沉香咽進肚子,一副好像吃了滿漢大餐那般心滿意足,接着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神情比剛開始多了兩分的試探。
「敢問姑娘來仁惠堂之前可去過別處藥鋪?」
「倒是不曾。」她很老實,一得知仁惠堂是縣城最大的藥鋪,就直奔而來,沒有考慮別家,也只有最大的藥鋪才吃得下她想賣的東西啊。
他的笑容又多兩分。「姑娘送來的這木頭是沉香樹結成的奇楠香,一個人要積了三輩子的陰德,才能聞得奇楠香,要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可食用奇楠香,老叟托姑娘的福,吃了一角的香,甚幸、甚幸!」
「掌櫃的好說。」她不是很相信那種積了什麽幾輩子陰德的說法,她上輩子是殺手,雖說殺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政治人物、大奸大惡之人,手上卻是染了不少血腥,她不以為自己是什麽好人。
所以對掌櫃的說詞,采取的是他說他的,她聽她的,心裏自有一本賬。
「姑娘這好物可否割愛賣給仁惠堂?」
「掌櫃的要出價多少賣我這奇楠香?」做生意她不繞彎改道,既然人家開口要買,只要價錢談妥便行。
這可難倒了汪中,在前朝,上等品沉香是一兩沉香一兩金,到了本朝就變成了一寸沉香一寸金,這團奇楠香少說有幾斤重……這主意,他沒辦法拿。
「要不這樣好嗎?鋪子的少東家正好來到白桦,如今就在客棧裏,可否請姑娘移駕,面對面的商談?」
從一開始就被那塊沉香迷住的汪中這時才真正打量起薄缥缈,他原以為鄉下的姑娘家不像京中那些個名門閨秀大氣,但這姑娘雖然荊釵布裙,卻完全無掩她奪目清亮的光輝,尤其那雙鳳眼明亮水潤,好像雨過天青的晴空萬裏,讓人不敢小觑。
鄉下人家哪養得出來這樣氣度芳華的姑娘?
薄缥缈對汪中的印象也好,不說這奇楠香價值多少,這位掌櫃從頭到尾都未曾流露出一絲貪婪,和這樣的人做生意其實是很爽快的,不耍心計,不躁進,恪守本職,非常難得,這樣的本質在講求功利的現代已經很少見了。
她慨然答應和汪掌櫃走一趟客棧。
汪中喚來夥計讓他跑腿,趕緊去向少東家禀明這件事,他随後就到。
于是薄缥缈帶着花兒随同汪掌櫃去了縣城最大一家客棧。
她和那位少東家還算相談甚歡,最後薄缥缈婉拒那位少東家要請吃席的邀請,從客棧出來的時候,都過午時了。
「小姐,那席面上好多好吃的肉,我們不吃嗎?都晌午了呢。」花兒不像薄缥缈健步如飛,她走得依依不舍,就差沒有一步一回頭,對那些沒能吃進肚子的山珍海味憑吊一番。
「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那是鴻門宴,吃了你就被賣掉了。」薄缥缈以為花兒最令人驚訝的才能就是她的肚子有個計時器,分秒不差的知道該用早飯,該用午飯還是晚飯了。花兒不明白什麽叫鴻門宴,但賣掉她這個她知道,她不喜歡。
她閉嘴,繃起小臉,不說話了。
薄缥缈看了精力突然被抽光的她一眼,「想吃肉還不簡單,改天我們開間鹵肉鋪,鹵豬耳朵,鹵嘴邊肉,鹵豬尾……你愛吃什麽我們就鹵什麽!」
這麽铿锵有力的保證果然讓垂着頭的花兒精神一振。「小姐說真的,不騙人?」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花兒笑開懷,仿佛所有的日光都鑽進她眼底。「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剛剛又賺了錢?所以有錢開鹵肉鋪了?」
她反應過來,小姐會笑得眉開眼笑,走路像飛得一樣快的時候,便是她賺了銀子的時候。
「咱們賺了銀子和鋪子的事情別嚷嚷。」用一塊木頭換來三間縣城最賺錢地段的鋪子、府城一間百年老年,加上五萬兩的紋銀。
「花兒知道,財不露白。」
「我們這就去吃頓好的。」當作補償花兒沒吃到席面的哀怨。
「耶,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她邊走邊跳。
薄缥缈也笑的很開懷,如果人生都像花兒這麽簡單多好,有吃有喝,便是幸福,有笑有玩,便是快樂日子。
主仆兩人漸去漸遠。
而客棧這邊,身穿藤青色直綴的男子站在二樓包廂窗戶前,直到薄缥缈主仆倆走不見了,這才慢吞吞的回過頭,他的身後赫然坐着一個鼻帶鷹鈎,長眼微挑,面如美玉,身穿錦衣衛百戶服的步從容。
「陸某難得能和步指揮使在白桦縣城偶遇,卻讓人攪了興致,真是掃興!」陸知雖是商賈出身,但因生意做的大,人面廣,什麽人都能說得上一些話,而步從容這位在少帝面前是一等大紅人,等于是少帝的親信侍衛,是他想結交的人物。
只是他這一身百戶服……果然傳言不假,他得罪了上鋒,被降為百戶,可即使是只是個百戶,他麾下的錦衣衛仍舊對他唯命是從,不敢稍有違背。
這大船沉了,也還有三千鐵釘不是?誰知道他哪天會不會又爬上去了?
他繞過千絲萬縷的關系,好不容易才約得步從容在客棧裏見面,哪裏知道讓汪中給攪了。
所幸步從容并不在意,陸知倒沒料到能由那女子的手裏得到一塊稀世的奇楠香。
他這趟白桦城之行,倒是收獲頗豐富,只是一想到四家鋪子和五萬兩雪花銀,被坑的肉痛之餘覺得便宜那個村姑了。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銀子來來去去,總能再賺回來的。
「陸少東轉眼得到一塊可遇不可求的奇楠香怎麽會掃興?轉手賺回來的可不只那幾間鋪子的價值,要本座說,那位姑娘要價還要得少了呢。」
陸知忽然就滿頭大汗,一下濕了脊背的衣服,這位步大人話裏可有什麽弦外之音?他暗自琢磨,忽然靈光一現,說道:「這不是托步大人的福,才能得到這一塊罕見的沉香,否則百年難得一遇這麽大的奇楠香,怎麽可能這麽恰巧落在陸某手裏,大人乃有福之人,此香該歸大人所有。」
步從容瞥了陸知一眼,眼光依舊冷酷,沒有任何溫度。
他知道陸知要的是什麽,既然陸知不失為一條可以用的線,何妨賣他個人情。
「陸少東是個識情知趣之人。」
薄缥缈不是那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愁的人,可适當的犒賞一下自己和花兒,她覺得也沒什麽。
奇楠香換了錢,為了彌補花兒沒有吃到席面的遺憾,她領着花兒去了縣城最大一家的飯館,叫了一桌更好的席面。
看花兒吃飯是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覺得很值得,末了,沒吃完的飯菜她一定打包回家,一點也不浪費。
看着她大喊跑堂來打包菜肴,身為主人的薄缥缈沒半點不自在,那是花兒的下午茶點心,她斷然不會阻止。
兩人正要踏出飯館,薄缥缈前腳尖還點着門檻,便感覺到一股殺氣襲來,瞬間她腦海轉過許多年頭,她要閃過這殺氣并不難,後面的花兒她也有信心,但無辜的跑堂呢?
年頭飛逝而過,她選擇不動,果然,一把冰涼的利刃從耳際削過她的發,森涼的橫在她的脖子上。
站在她後面的花兒對這突發的狀況愣了一下,卻看到薄缥缈背着的手朝她揮了揮,示意她不要妄動,她眼眨也不眨的把小姐的意思弄明白後,難得機靈了一把,把手裏的大包小包塞回給跑堂,并且往後推了他一把,然後把兩手就這樣肅着,像只待宰的雞,去和小姐站到一旁。
跑堂意會,感激的望着這對主仆一眼,然後飛快的去躲了起來,至于飯館客人,正門逃不出去,全一股腦跑上了飯館二樓,有些反應快的,鑽進廚房從後門溜了出去報官。
「乖乖聽話,大爺要能逃出這缇騎的天羅地網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你就給大爺我墊背吧。」男子刀子抵着薄缥缈的脖子,鐵般的胸膛也抵住她的背,一股屬于男人的汗臭随之而來,刀鋒在她皓白的頸子上劃了條血痕。
真要說這點皮肉傷,她也沒放在心上,薄缥缈吃痛之餘想的卻是,缇騎?那不是負責偵查、緝捕的錦衣衛官校?連百官都要怕上三分的錦衣衛,他們怎麽會出現在白桦這名不見經傳的縣城?
這漢子面露兇相,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不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随着他一現身,為數不少的一票人,有的帶傷,有的神情狼狽,都攏了過來,就連威迫她的這個男人手臂和腳都有受傷,皮開肉綻的,難怪她的鼻子裏充滿濃厚的血腥味。
那漢子口中的缇騎和縣府的官兵很快出現,包圍住飯館,居中騎着黑鬓大馬,一襲白戶官服,臉色冷漠的人正是步從容。
自從被降職,什麽狗屁倒竈的瑣事都要他出面,就連流亡的盜賊也要他出面坐鎮,他十分的不爽,自然,這幫惡人要落到他手裏,絕對是有死無生了。
路人百姓被這陣仗吓得連人帶車避進了偏僻的巷弄,反應慢的,只能借人家鋪子店面暫避。
步從容自然也看見被挾持的薄缥缈,只是他的眼中無波也無浪。
他身邊的侍衛悄聲對着他道:「大人,那兩位姑娘如何是好?」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在他眼裏只有結果,過程不重要,犧牲一個無名小卒,能抓到無惡不作的匪徒,才是正理。
距離雖遠,他的話卻清晰的落入薄缥缈耳裏,對于這些官員不把人命當命有了深刻認知。
她本來就沒有巴望誰來救她,但沒想過所謂的父母官是這麽對待百姓的。
百姓的命比草芥還不如。
要挾這薄缥缈的壯漢氣得胡子亂噴,瞳孔通紅,亂揮着刀喊道:「娘的!既然要拼個魚死網破,老子還真怕你不成,兄弟們拼了!」
官兵蜂擁而至,這些盜賊也豁了出去,人人喊殺,兵器對壘,熱鬧的街市成了沙場。
「花兒!」薄缥缈當機立斷,因為那刀鋒已經往自己的頸子切下一寸,她再不行動,就要血濺五步,命喪當場了。
沒有人看見她袖子裏掉出寸許的指虎彎刀,旋即握在掌中。
這些日子她窩在家裏什麽都沒做,但是基于危機意識,她還是畫了圖樣,悄悄要王老漢跑了一趟縣城,經過幾番折騰,才做出這好用的手指虎,平時可以随身攜帶,放在荷包、衣服暗袋、腰際,必要時,像這會兒就能拿出來自保了。
只是啊,打造這手指虎貴到一個沒天理,足足要了她一百兩紋銀,讓她心痛了許久。
花兒也如猛虎出柙,一拐子揍倒挾持她的壯漢,閃電拉出腰際藏着的長鞭,她那鞭上都是倒鈎,長鞭呼嘯過去,削去賊人的半個腦袋,她看也不看,旋身鑽進混亂中,鞭子所到之處,只見鞭影飛舞,血肉橫飛。「敢欺負我家小姐,就讓你們嘗嘗神鞭的厲害!」
強盜頭子見到花兒的身手,目皆盡裂。
他知道那些個高門大戶的小姐身邊都帶有會武的丫頭,但是這個,明明穿着像個村姑!
他咒罵了聲髒話,箝制這個人質既然無用,還留她做什麽?反正他本來就不想留活口。
孰不知他一動,薄缥缈就像一條滑溜的鳗魚,以人體無法彎曲的程度滑出了箝制,轉身的同時,一記窩心腳往賊頭子的後背踹了過去,随即飄離幾步之遙。
賊頭子口中噴出鮮血,狂吼一聲之後,刀子換到左手,右手拔出劍鞘裏的劍,以雷霆之姿朝着薄缥缈殺過去。
方才是他大意,才讓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溜出他的挾制,絕不可能是他武功不濟。
這些全落進了步從容的眼底,他那如同寂滅的眼霎時精光大盛。
更令他驚訝的是,那個他沒有放在眼底的女子手起手落,一個漂亮至極的錯身,就那一瞬間,她手上看似近身搏鬥用的武器就已經取了對方性命。
利落的令人不敢置信。
旁人看得心驚膽跳,她卻恍若無事人一般。
薄缥渺甩掉手指虎上的血花,冷看全場,花兒以一面倒的姿勢,像切菜瓜似的勇猛氣勢斬殺了許多盜匪,那些
缇騎和官乓只能撿她剩下的殘羹,不到半炷香時間,花兒已經利落的回到薄缥渺身邊。
步從容下了馬背,沒有人看見握着缰繩的手居然有些不穩,他的腳在抖,下了馬背後要深吸一口氣才能舉步,他一步一步,仿佛有着重量的步履來到薄缥缈面前。
這女子還不及他肩高,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斬殺一個大漢,還有她的丫頭也是,殺人如斬瓜切菜,而他的記憶裏只有一個女子有這般的能耐,不過她的槍法比刀法還要更勝一籌。
但是,有可能是她嗎?
她明明在他眼前用那樣的方式消失了……
可她方才那一招必殺的淩厲身形,還有那手指虎都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還有她那使刀的方式都和他記憶中的那人有着驚人的相似。
他……幾乎要風中摻亂了。
「姑娘請留步。」
官兵正忙着清理現場,薄缥缈對盜匪沒好感,對官兵亦然,見官兵已經開始清理現場,拖走屍體,領着花兒轉身就走。
「姑娘請留步。」步從容大步而來,挾帶着一股冷冽。
「官爺。」她屈身行禮。
這把聲音他在哪隐約聽過?對了,在德陞酒樓,她在隔壁廂房和陸知談生意,重走他四間鋪子和五萬白銀的女子,他手上準備呈給皇上的奇楠香就是她拿來的。
「姑娘好身手,不知師承何人?」步從容有道陰郁的眉,雖然面如冠玉,但是那嗜血冷酷的臉卻讓人退避三舍。
薄缥渺前世看太多這樣的面孔,這一世和她相處的人多算得上是和善之輩,驟然看到這般狠慶的面容,頓時有種異樣感覺。
「官爺不知如何稱呼?」
「步從容。」眼前的女子五官秀姜,長相迷人,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身段雖不若成熟婦人豐滿,卻也胸圓,臀盈,腰肢不盈一握,玲珑粉嫩,配上一身無瑕的肌膚,一張宜嗔宜喜的面龐,幾不可視。
「不知步爺有何指教?」她十分冷淡。木着表情。
「你還沒回答本座的問題,你和婢女這一身武功是向誰學的?」步從容咄咄逼人的看着她,想從她淡然的表情看出什麽,他驚奇的發現,人人畏懼的他在她面前,她卻半分不顯害怕,這不是十五六歲小姑娘會有的反應。
「不知官爺為何有此一問,花兒的功夫是我教的,至于小女子的武功師承無名老人,他老人家當年偶遇我家長輩,被延請入府教我防身術,師父說他化外之人,與我有幾年緣分,傳授我一身武藝後便飄然而去,我也多年不曾再見過他老人家了。」
她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穿越的身分,瞎掰一個游歷江湖、武功高強的老者也說得通,再說原主當年在國公府,葛老太太的确因為她一時好奇心,曾經聘請武林高手教過她幾年的功夫,可惜原主的性子喜新厭舊,知道練武要吃苦,就三天捕魚,兩天曬網,後來幹脆就逃課了,那位高手對她失望至極,沒多久就飄然遠去,無影無蹤。
這是當他三歲孩童嗎?「我不信。」這女子說起謊來眼皮眨也不眨,他審問過多少罪犯,也沒她這般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