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輕音狐疑:“什麽不願?”
季律放下動作,收回手指了指兩人中間的空地,道:“你自己問她吧!”
随着他話落,所以光點在那一瞬間都飛聚回來,落到地面之上,漸漸地形成一道人影的輪廓。
輕音看着其變化,眼中的情緒逐漸被無措所代替,她輕輕上前一步,看着那熟悉的身形面容,喉間哽咽,更是不敢眨一下眼睛。
“母後?”
季律伸手攔住她,道:“你碰不到她的。”
“時間很短,快點。”說完,他便松開輕音的手,轉身離開,将場地讓給二人。
輕音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
光點形成的人影慢慢變得凝實,随着時間的流逝,人影眼中的迷茫也逐漸消失。再次聚神時,就落到了眼前輕音的身上。
“音音?”有些空靈和疑惑的聲音幽幽響起。
輕音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唰的一下從心裏湧了上來。
酸酸澀澀的,竟有些委屈。
“母後。”她唇瓣顫抖,壓下心中的苦楚,咬着舌尖,輕輕的喚道。
“音音,這是怎麽回事?”王後上前幾步,伸手動作自然的落到輕音的頭上,萬沒想到竟直接穿了過去。她先是一愣,接着想到什麽般的,将手憑空的放到輕音的臉側,“不是說自己長大了,怎麽哭成這樣。”
她這麽一說就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一般,讓輕音的眼淚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哽咽道:“可母後說過要一直陪我的,我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救您的,您為什麽不多等等我,為什麽?”
“音音,人的一生總會走到盡頭的,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王後嘗試着拂去輕音眼角的淚,雖然碰不到,但她還是耐心十足的重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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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你說得我都懂。”輕音吸着鼻子,用自己的手擦掉臉頰上的眼淚,眼圈紅紅的看向正一臉擔憂望着自己的王後,“可您的以後還長,不應該就此終止。”
輕音虛握住王後的手,繼續道:“母後,現在還有挽回法子,您回來好不好。若是不想在巫鳳帶着,我們就出去,出去看看別的地方……”
“音音,人死不能複生。”王後輕嘆了口氣,“母後的命數已定,不管你用的什麽辦法,終歸是逆天而行。母後不想,也不能看着你犯錯。”
“怎麽會是犯錯呢?”
“傻孩子,母後現在很好。其實在生病的這段期間,也想了很多,這輩子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不少,我沒什麽留戀的。”
“而且死對我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
輕音一頓,還是不懈的想要挽留,想要盡最後的努力,“解脫?那我呢?母後我呢?”
“為了我,母後不能嗎?”
“音音,你是巫鳳如今的聖女,早就能獨當一面。母後很放心,要說真的有什麽遺憾的話,就是沒能最後見上你一面。”
“不過,現在沒有了。”王後笑了一下,“能夠再見到音音就很好。”
“母後?”輕音隐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她使勁握住手心裏的手,企圖挽留,雀斑不想直接抓了個空。她呆愣片刻後,猛地擡頭,“母後,你……”
王後朝她會心一笑,将手緩緩抽了出來,“我的音音長大了,除了這次,以後你無論做什麽母後都會支持的。”
“可……”
還沒等輕音說完剩下的話,眼前的人就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了。
“母後”輕音無聲的再次喚道,說出了接下的話,“可沒有以後了”。
“結束了?”又過了一會兒,季律從遠處走了過來,見輕音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問清楚了?”
輕音點了點頭,“嗯。”
“那麽可以實行,你要付出的代價了嗎?”季律眼中帶着隐隐的勢在必得,随後說道。
只要完成詛咒轉移,他就能徹底結束一切了。
“好。”
季律沒想到她這麽直接,脫口而出:“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輕音擡眸,略帶不解的問道:“說什麽?”
季律默言片刻,抿了抿唇搖頭,“沒什麽,開始吧。”
說完他便伸出了一根手指,輕飄飄的點在了輕音的眉心之中。
那一剎那,一股難言的灼燒感以眉心為中心,撲面席卷而來。
輕音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她伸手下意識的握上了右上臂的騰紋處。在半面鳳凰圖紋之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暗中滋長,不斷蔓延。
刻入骨血的疼痛讓她的冷汗瞬間掉了下來,臉也白上了幾分。
然而,所有的一切僅在眨眼之間就消失了,連同眼前的人一起。
輕音後知後覺般得松了口氣,扶着身後的神樹緩緩坐下,抹掉額間冷汗,将自己的袖口挽了起來。
自打那日用右手放血過後,這圖紋的位置就發生了變化。如今更是,輕易看到那半面鳳凰旁,突然補全的半面翅膀後,詫異的挑了挑眉,接着更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額間,那裏還殘留着微痛的灼燒感。
所以,這便是代價嗎?
…………
季律一臉懵逼的看着自己如今所處了位置,還隐隐約約聽到外面人說話的聲音。
“大皇子怎麽還不醒啊?不是說三皇子已經拿了神藥回來,丞相府的前日落水昏迷的大小姐服用神藥後都醒了,怎麽到了大皇子這兒,就不一樣了呢。”
“許是兩人的症因不同,你我且在這兒再等等,萬不能在此時出了纰漏。”
“知道了,知道了。”第一個聲音再次響起,“你不說我也懂,誰讓我們是大皇子這裏的人呢。”
“我還指着他好了,連帶着我們這些做奴婢下人的也跟着發達發達。”
“噓噓噓,有人來了。”
随着兩人的噤聲,季律微微蹙了下眉,他感覺到之前下的神識印記離自己越來越近。
印記的移動停下來後,門口便響起了一到略微熟悉的聲音,“大哥,他怎麽樣了?”
季律:……
現在是什麽情況?
察覺到自己的神識和寄居身體融合後,季律動了動直接坐了起來,他環視四周,發現這個環境陌生的很。
他略微挑眉後,鎖定了房間中擺放的銅鏡處,起身關着腳便直直的走了過去。
等看清銅鏡中倒映的人影後,季律先是一愣,而後了然般的點了點頭。
這副容貌與自己原身有八分相似,比兔子同自己的融合率更高,想來也是剛死,就把自己的神識引了過來。
這個下界的規則就是這樣,不允許高于這個界面承受範圍的任何人或東西存在。
季律想到這兒,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伸手扯開自己胸前的衣襟,看到上面依舊殘留的飲血鳳凰後,更是狠狠地蹙了下眉。
“真是會挑時間。”
他無語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就在這時喉間突然湧上一股癢意,季律不可抗的掩唇咳嗽了起來。
他剛咳兩下,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再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滿手的血。
“大哥你醒了?”
屋子的門突然被推開,帶進的陽光直接灑到季律的臉上,刺得他眯起了眼。
不等門口的人再說話,季律就不耐的冷聲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來人微微一頓,沒有出去,而是擡腿走了進來,這下可好,外面正好的大太陽直接将季律從上到下的照了個徹底。
“大哥,你好點了嗎?”楚澤自來熟的走近,視線從季律的臉一直落到他的腳上,“大哥你怎麽光着腳就下地了,身體本就沒好全,要是着涼了該怎麽辦?”
季律見他這般,也沒再說什麽,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繞過陽光坐到了一旁的矮椅上,随意的扯過一塊簾布,細細的擦試着手上沾染的血。
“你擔心我?”将手上擦幹淨後,他才擡眸看向了臉色有些不好的楚澤。
楚澤微微一頓,說道:“自然是擔心的,大哥的身體向來就弱,如今父皇也是到了年紀,東岐的未來還在大哥的身上。”
“是嗎?”季律将手裏那塊已經被血染紅的布塊扔到一邊,微微擡去下巴,門外透過的陽光漸移,落到了他的衣擺上,照亮了他整個身體,卻唯獨漏掉了那雙眼睛。
他的眼睛隐在黑暗裏,被血染紅的唇角微微上揚,讓對面的楚澤不自覺的立起了背。
“怎麽了,大哥,三弟有什麽說的不對嗎?”楚澤從未從其身上感覺到過威脅,如今還是第一次,嘴角得體的笑容僵硬道。
“沒有,你說得什麽都對。”季律輕笑了一聲,接着道:“既然你這麽關心我,不如幫大哥,把鞋襪取過來,可好?”
他将‘大哥’兩字咬得格外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具身體的影響,還是因為這人原本身份的緣故,他看這個人格外的不順眼。
楚澤點頭,走到床榻旁将東西取來放到了季律旁邊。
“三弟,不幫我一下嗎?”季律擡了擡腿,意有所指。
楚澤直起身對上季律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什麽,無功而返後,咬牙道:“大哥過分了吧?”
季律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一般的反問:“我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