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輕音從混沌中醒來,一睜開眼便是熟悉的床帳。她先是大腦放空了一會兒,等到思緒全部回來的時候,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翻找着自己的衣袖床榻。
“公主,你醒了?”聞聲進來的侍女,見此驚喜的輕呼一聲,招來其他人去喚巫醫後,立馬來到了輕音的身邊。
輕音此時已經是急得的不行,她落腳下地,結果腿上一軟,直接沿着塌邊摔了下去。
“公主,你有沒有受傷?”侍女見此急忙将端進來的水盆放在木架上,見到輕音模樣,連忙過去扶起她,說道:“公主,巫醫說你還需要靜養,不能輕易出去。”
輕音擰着眉,撫着額頭緩了緩,腦中劃過自己昏迷最後的場景,前連忙抓住侍女打算離開的手,急問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侍女神色有些古怪,走到水盆邊拿起裏面的沾濕的面巾替輕音輕輕的擦拭,然後道:“公主是被守夜的巡衛送回來的,當時見了吓人得很。”
輕音聞言,按住侍女手上的面巾,猛地借力站了起來,“我昏迷了多久?”
“公主你餓不餓,我去催人快些弄吃的拿過來。”侍女答非所問。
輕音抿了抿唇,又道:“我回來時,所穿戴的衣物呢?”
“都拿去洗了。”
“那裏面的東西呢?”輕音有些着急的追問。
侍女微微一愣,看着輕音的眼睛,思索片刻後,緩緩答道:“公主的衣物是奴婢親自換的,裏面并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沒有?”輕音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看侍女的表情卻并非作假,便揉着酸痛的腦袋,喃喃道,“怎麽可能!”
“确實沒有”侍女托着她的手臂帶起坐下,擔心的說:“公主是丢了什麽東西嗎?”
輕音:“那鳳白白,鳳白白在哪兒?”
“公主”侍女一時難言,但還是在輕音的注視下張口,悄聲說道:“二公主不見了,王上發了好大的火,如今都快把整個巫鳳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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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輕音重複了遍,閉眼捋了下如今亂七八糟的思路後,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後,央着侍女再次起身道:“幫我梳洗換身衣服吧,我想去見見母後。”
她話落後,便顧自站了起身,一擡頭卻見原本在身旁的侍女,突然退跪在了地上。
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輕音:“怎麽了?”
侍女低頭沉默不言。
…………
輕音自那日被人打昏後,發熱昏睡了整整三天,也因此錯過了與母後的最後一面。
如今她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靈堂之中,能見到的只有堂中擺放的那具冰冷的棺材。
輕音眼角幹幹的,她流不出眼淚,甚至提不起任何傷心的情緒,更說不清腦袋裏在想什麽。
只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跟自己都沒關系。
就好像她一直游離在這個場景之外,而這應該只是自己沒睡醒時,做的一個漏洞百出并不真切的夢。
可事實上,這都是真的,她的母後,如今真真切切的躺在裏面,躺在了那付棺材之中,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能溫柔的撫上她的頭發,喚她一聲‘音音’。
輕音呆呆的注視棺材一會兒後,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堅定,随即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她不做停留的直接來到禁地的入口處。
經過上次的事件,這個禁地的守衛明顯的增加了不少。
領頭的守衛見到輕音過來時,伸手攔住了輕音的去路,一臉難言的看着她。
輕音有自己的事想做,因此直接開口詢問,“可有什麽事要說?”
“聖女上次吩咐的事。”侍衛回頭給身後的另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得信轉身離開。
片刻後,抱了個木盒子過來。
輕音微微一愣,垂眸問道:“這是什麽?”
侍衛:“這是聖女托我們注意照顧的那只兔子。”
輕音聞言擡頭,略微睜大了眼,下意識的提高音量,“什麽?”
侍衛朝她點了點頭,而後又重複了一遍。
煤球?
輕音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伸出手接過侍衛手中的盒子,緩緩的收在懷裏。
侍衛:“我們去時,它已經沒了氣息。近日聽聞公主因那日受驚未醒,加上又發生了其他事。”
“想着聖女分不出心,所以便沒有立即給公主送去,請見諒。”
輕音微微搖頭,手卻下意識的縮緊了,“我知道了。”
“聖女節哀。”
“嗯”輕音沉默片刻後,擡眸看向侍衛,“我想去裏面看看,可以嗎?”
侍衛一頓,接着點頭道:“可以,不過聖女要快一點。”
…………
輕音将木盒放到神樹旁,看着眼前的一切,之前發生的所有似乎還歷歷在目。
她的手拂過盒子的邊緣,摩擦着上面的原木紋路,緩緩打開上面的封蓋,看着裏面那只熟悉的兔子時,還是沒忍住揪了下心,喉間哽咽道:“煤球,是姐姐的錯。”
她指尖劃過盒中兔子的輪廓,眼裏的某種想法瞬間堅定了不少。
神識依附在神樹之上的季律,聽見下方的動靜顯形出現,坐在高高的樹杆之上,垂頭看着下方的輕音。
脫離了兔子身軀的他,能夠更好的控制住那些本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可以毫無波動的看着下面的人。
雖說本該事不關己,但見到輕音再次拿起匕首劃向自己手腕時,他的眉頭還是微微蹙了一下。
季律飛身下去,落在輕音身邊,一手制住她的手腕,打掉其手中的匕首,将人帶離神樹,“你在做什麽?”
“你是誰!”輕音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被打斷後,立馬甩掉了手上的牽制,警惕的看向來人。
季律先是一愣,看着輕音陌生的眼神,輕挑了下眉,聲音微冷的反問道:“你不記得我了?”
輕音聞言看向比自己高出一頭的人,本沒想起什麽,直到對上那雙淺褐色的眼眸,才隐隐覺得眼熟。
她從自己見過的為數不多的陌生人中翻了翻,有些恍然道:“你是那個神……”經病。
“你說什麽?”季律臉色冷上一瞬,聲音危險的反問。
輕音向後退了一步,抿着唇,眸中的警惕依舊沒有退下,她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季律側頭看了眼自己旁邊的神樹,“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兒?”
輕音:“之前從未見你出現過,所以如今你現身于此,才覺得奇怪。”
“你是有什麽事嗎?”
“有”季律靠近輕音,不顧對方反抗的執起對方還未消去疤痕的手臂,“為了這個。”
輕音向外抽了抽手,避開其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視線,道:“松開。”
季律眸色暗了暗,松開輕音的手腕,說出自己之前觀察得來的信息,“巫鳳之樹,以血養之,方能結餘一果。數年一次,如今你在這般做,怕是害人害己。”
輕音被慣性帶得向後退了退。
随後便愣住了,她擡頭看着這個因為自己的作為而枝幹遍滿整個禁地洞穴的神樹。
不知不覺間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接着便見她向後一仰,癱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可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誰說沒有”季律走到她身前,稍稍彎身打斷她。
輕音擡頭就見那人朝自己的方向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看到那只手時,她先是微微一愣,等視線再上移見到那人與記憶裏完全不同的臉時,一種莫名的無助瞬間湧上了心頭。
“什麽?”她僵着嘴角問道。
“我幫你”季律沒在意般的将手伸向輕音的臉側,聲音低沉帶着淺淺的誘哄之意,“只要你付出些微不足道的小代價。”
輕音沒有避開他的手,下意識的呆呆反問道:“什麽小代價?”
話落後,她垂了垂眸,再睜開時,裏面已恢複了往日的清明,側頭躲開臉上的微涼的手。
“無關生死,你大可放心。”季律收回手,直起身,靜靜地等着輕音的答案。
“可我怎麽樣才能相信你,萬一你說得是假的呢?”
季律聞言輕蹙了下眉,一擡眼剛好看到樹旁依然沒有氣息的兔子,思索片刻後,他道:“我可以先實現你的請求,你辨別真假後,再向我支付報酬。”
“如此可還好?”他見輕音不依舊沒下定決心,再次問道。
輕音斟酌片刻,答道:“好”。
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都不會放過。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那開始吧,說出你的請求。”季律唇角上揚,視線若有若無的繞過兔子。
輕音脫口而出:“讓我的母後活過來。”
季律嘴角一僵,下一秒便轉身避開她的視線,手臂一伸朝着周圍緩緩一揚。
那一瞬間寒潭之上生出了無數細小的光點,彙聚一處沿着山石頂上的縫隙飛了出去。
片刻後,本來胸有成竹,神色倨傲的季律突然微微蹙了蹙眉。
“怎麽了?”輕音立馬緊張的追問,“可是成功了?”
季律側頭看她,随後搖頭道:“她不願。”
“你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