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與和

第39章 情人節賀卡

很快到了周末。伍德的魁地奇訓練和哈利記憶中的一樣高強度，但是他從球場上下來的時候，再也看不見遠方看臺最遠處一個離開的身影了。這讓他感覺非常奇怪，一方面他為某種不應該得到的東西終于消失而松了口氣，另一方面則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空蕩和失落感。

當哈利察覺到他的後一種心情時，他正走在去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辦公室的三樓走廊上。他驚恐地發現，就算伏地魔那麽冷靜地告訴過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是他計劃當中的，甚至可以跟游戲相提并論——自己居然都沒有死心！他真不願意去想，這代表了什麽。

不管伏地魔想要做什麽，他都必須面對，那是他的責任。哈利在門外躊躇了半天，提醒自己要十二萬分注意。直到他覺得時間已經遲到了，才對着那個魔銀門把手念口令。上面那條有紅寶石眼睛的銀蛇縮了起來，門打開了。哈利進門以後終于想起來，為什麽他第一次會覺得那門把手眼熟。湯姆在變形課期末考試的時候，變出來的鼻煙盒上面不就有條一模一樣的銀蛇嗎？他居然到真相大白以後才想到！

這種懊惱的情緒一直維持到他走到房間裏面。哈利看見另一個人時吓了一跳，很快又鎮定下來。伏地魔是他在複活節夜裏見過的樣子……因為已經被知道了，所以懶得維持那種表面的假象了嗎？

“門把手有那麽好看嗎？以至于你專心地打量了它半小時？”伏地魔懶洋洋地喝了一口咖啡。

哈利不知道魔法界是不是有這種飲料，但是聞起來就是咖啡味兒。桌子上多了一套茶具樣的東西，看起來精致華貴，邊沿盤着金絲，花紋都是用流光溢彩的蛋白石鑲嵌而成的。他抿緊嘴唇，在一邊的高背椅上坐下，決定不對他的舉動都被掌握這件事發表什麽意見。

“你還真嚴肅，”伏地魔斜眼看着他，“表面的禮節也是要維持一下的啊。”他揮了一下魔杖，桌上的茶具就自動傾下了壺嘴又自動跳回自己的位置，然後那只裝滿液體的寶石瓷杯徑直朝哈利飛來。

哈利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把它抓了下來，而且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跟他記憶中的一樣，完全合适的溫度，是溫潤的牛奶。奇怪？那空氣裏怎麽一股子苦味兒？哈利納悶了。

“真幹脆，”伏地魔虛虛地鼓了兩下掌，“我以為你會倒掉……或者至少再思考一會兒。”

“如果會有什麽問題，那我早喝過不知道多少了，也不差這一次。”哈利幹巴巴地回答。他盯着杯沿上的奶漬，不知道為啥覺得很不是滋味。

“說的也是。”伏地魔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真的這麽做的會有幾個呢？”他放下手裏的瓷杯，“你又一次成功地讓我刮目相看了，不愧是救世主。”

哈利發現他極其不喜歡被伏地魔用那種口氣稱呼，尤其是救世主三個字，聽着就充滿了諷刺意味。他皺了皺眉，“補習什麽時候開始？”如果他和伏地魔見面不再以各種惡咒打招呼，他真的還挺難适應，不知道要怎麽相處，也不知道下一刻事情會發展到什麽情況。他恨死了這種無力感以及不确定感。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伏地魔的眼睛，“你準備好了，那就是現在，”他非常慢地說：“我要開始教你阿尼瑪格斯。”

哈利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不過他很好地控制住了他自己的神色，免得看起來過于興奮。

伏地魔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接着說：“實話說，我真的已經忍受不了每節課都在對着同樣蹩腳的障礙咒了。我希望你表現得更像一個确實在霍格沃茨學習過六年的人，而不是那些腦袋裏塞滿了不知道什麽的笨蛋。”

哈利覺得伏地魔肯定是在諷刺他的同學，不過他忍住沒發火。從心裏說，他不贊同那種語氣和說法；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霍格沃茨學生在對抗黑魔法方面的實戰經驗的确少得可憐，因此咒語說不好也基本上是必然的。

“首先，要确定你的變形術。”伏地魔用魔杖指了指他的茶杯，後者立即變成了一只漂亮的雪鸮，長得跟海德薇一模一樣，“就像這樣。”海德薇又不見了，變成了一只姜黃色的大臉貓，似乎是克魯克山。他再一揮魔杖，一只灰色的老鼠從桌上竄了下來，胖乎乎肥嘟嘟的。

哈利努力不去想為什麽伏地魔會對赫敏的貓有印象這個問題。明明現在赫敏還沒把它買回來，是不是？“我想……我需要練習，現在的我肯定做不到。”哈利很不甘心地承認。

“靜物之間的轉換比較容易，而物種之間的轉換就難一些，需要認真把握兩個物種之間的差異，還有魔咒斷句和魔杖姿勢之間的微妙區別。”伏地魔輕輕抖了抖手腕，那只已經溜到角落的老鼠又變回了茶杯。

“等你熟練掌握物種變換時，才能進行下一階段的冥想。你要對你自己的特質有充分的了解，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個形态。”伏地魔挑起嘴角，“我想這個對你來說不難，應用大腦封閉術可以很容易地清空其他雜念。”

哈利想到正是他送了自己那一本厚厚的《論防禦魔法》。原來這完全不是偶然……他之前的思想估計都被伏地魔看去了。可是他是怎麽連接上自己思維的呢？極其高明的攝神取念？如果真的是的話，那只能說伏地魔的确是個中高手。

“……現在可以開始練習了。”哈利一走神，伏地魔就注意到了。不過他仍然有條不紊地講完他該講的知識，端起瓷杯抿了一口。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哈利突然意識到周圍靜得詭異，這才發現伏地魔已經說完了。“……啊？哦！”他慌張了一下，笨手笨腳地開始試。他的魔杖從進門之前就一直握在手裏，手心已經出了汗，動作不是很連貫。

伏地魔看過來，發出一聲輕笑。他站起身，“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就麻煩你練到平時一樣的時間，然後自便吧。”說完他走到另一側，身影消失在門後。

哈利本來是猛地停下了動作，警惕地盯着他。沒想到伏地魔只是提前離開而已，他感到他神經有點過于緊張。練習就練習吧，也許伏地魔不在他還更容易成功，雖然以前他都會負責矯正姿勢……哈利這麽想着，正想把手裏的空杯放回桌上，突然看到另一個用過的杯子裏還有深褐色的液體在冒着殘餘的熱氣。果然是不一樣的東西嗎？

之後他們又上了一次課。伏地魔依舊是給他講了重點和注意事項，然後人就不知道哪裏去了。這在哈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在猜測他是不是在做什麽壞事，或者只是單純不想和自己呆太久。畢竟那樣會很尴尬的……哈利忍不住又想，當他是湯姆的樣子時仿佛就沒這種問題。

過了一星期，霍格沃茨的天空上方開始終于有一點微弱的太陽光照射下來了。哈利很高興發現這一點，因為在陰冷的天氣裏練習魁地奇可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而城堡裏面的人們似乎也沾染了和哈利一樣的情緒。早飯桌上送信的貓頭鷹絡繹不絕，更不用說那種粉色心形的、會自己飛到愛慕的人手裏的賀卡了。

哈利慢半拍地發現，今天是情人節。好像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有了心上人似的，到處都可以看到紮堆的女孩子交頭接耳，面前的早飯都顧不得吃，不用聽都知道她們在談論什麽。一群格蘭芬多的一年級女生在推推囔囔，還不停地往他這邊瞄。哈利很快發現她們是在慫恿滿臉通紅的金妮?韋斯萊做點什麽，他馬上就坐不住了。

可是對面的湯姆在慢條斯理地舀着他的牛奶燕麥粥。哈利頻頻看表，他可不想讓伏地魔看見什麽，畢竟他是知道金妮和自己上一次的事情的，那感覺可真古怪。好不容易等到湯姆放下勺子，哈利剛松口氣，一個紅色的旋風就沖了過來。感到手裏被塞進了一個什麽，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那個紅色旋風又消失在禮堂門口了。

“喲，我們的小妹妹忍不住了~~”弗雷德打了聲口哨。

“看起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喬治很積極地一唱一和。

“她會寫什麽？”弗雷德問，他好奇地湊了過來，“哈利，讓我們看看？”

正當哈利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時，突然傳來一聲很重的咳嗽。是羅恩，他臉色非常難看。雙子互相看了看，放棄了他們的主意：“算了，金妮要是知道，會殺了我們的。”

哈利看着手裏的那封帶着花香味兒的信件。他最好不要在這時候打開吧？他又看了一眼湯姆，後者正在非常優雅地擦嘴。這下好了，全程都被看到了。哈利确定自己沒在他臉上看到任何表情變化，心裏莫名其妙地惴惴的。他把信塞進了書包，決定等沒人的時候再看。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了禮堂。快到拐角的時候，前方突然冒出一個女生。只見她臉頰通紅地遞給了湯姆一封什麽，聲音細微，哈利都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她就飛快地跑掉了。不用說也是情書賀卡之類的東西，哈利憤憤地想，滿臉寫着“不要靠近我”的人都有人喜歡？他上一次找個舞伴都那麽難！

早上的課程是黑魔法防禦術。羅爾德教授和以往一樣，走到他們中間指點魔咒。當他宣布下課時，有好幾個拉文克勞的女生沖到講臺上去，祝他情人節快樂。“當然，我很高興，”羅爾德教授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事實上我今天已經收到了山一般的卡片。雖然作為老師，我要勸告你們，學習比較重要……不過，還是謝謝你們。”他露出了一個足以颠倒衆生的微笑。

哈利環視全班。幾乎所有女孩子都露出了幸福的傻笑，其中還包括赫敏。你們到底明不明白，那個人可是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哈利很懷疑，就算他真的這麽告訴了她們，也肯定會被一屑不顧地指責為造謠的。他突然感到極度不爽，似乎有一種東西在他心裏破殼而出，叫嚣着要發洩。

這一整天，他們在路上足足被攔下了十二次，去吃午飯時，去上魔咒課時……甚至，在圖書館也有女孩偷偷摸摸地把信夾在書裏遞過來。哈利從來不知道他還有不少愛慕者，但是他更不知道，湯姆的只有比他更多。這一臉冷冰冰的樣子到底是哪裏吸引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