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GL

第38章 ：第 38 章

她晃了晃，走了出去，陡然間想起了什麽：“你換一下家裏的鎖吧，我把你的鑰匙弄丢了，很危險。”

話音剛落，黎錦惜站在那裏，泣不成聲：“你回來！”

“……”她怎麽能回去呢？衛小支呆了呆，站在那裏，原地不動，終于，黎錦惜動了，擁她入懷，帶回家裏去，鎖上門，回過頭來，柔聲說道：“小支，發生什麽事情，告訴我，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朋友嗎？這話好可憐啊！衛小支歪着頭，和枯萎的花朵一樣耷拉着腦袋，漸漸地，伸出手去觸碰黎錦惜的臉頰，涼涼的，帶着眼淚，淌到指尖，冰涼冰涼。

“我……已經壞掉了。”衛小支這樣說道。

“究竟怎麽回事。”黎錦惜湊近她，側過身子把她抱在懷裏，衛小支掙紮了一下，可是她究竟是要比衛小支個子高一些的，用力收緊手臂沒能讓她掙脫。

“我……吸……毒了……”衛小支輕聲說道，“我壞掉了，松開我。”

“什麽！”這話，驚天霹靂，黎錦惜立時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衛小支，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怎麽能碰那東西！”

可是到了她臉頰旁，又變成了撫摸，衛小支從來都是素顏，不化妝，臉上都是年輕的膠原蛋白，很滑很涼，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碰上去，就像是碰見了火爐。

“我也……不想的……放開我，瘾要犯了……”衛小支無奈地拉開她的手，起身，黎錦惜一把将她摁倒在沙發上：“聽着，你哪兒都不許去！”

“為什麽……我會毀了你的。”

“衛小支！我愛你！這個理由夠不夠！”

“……”衛小支歪了歪頭，輕聲說道，“□□，注射的□□，我是個壞人。會腐爛的。”

“瞎說什麽！我可以帶你去戒毒所，戒毒後你就呆在這裏我保證不讓你碰到類似的東西，一定不會再發作，你自己一個人，才是會毀了的！”黎錦惜握着她的手，在雙手間摩挲着，緩緩地握住，溫柔但是很有力，她直視着衛小支，“你自己一個人，一個人能扛得住什麽？狐貍回老家去了，你還有誰嗎？”

“我……很差勁。”衛小支感覺那種蟲子噬咬骨頭的感覺又來了，漸漸呼吸變得極為沉重，惡心，頭暈，并且越來越強烈，“我很差勁的。”

“不是的，你——”

“我好難受，可能要犯了……松開我……放我走。”

“……”黎錦惜起身，把窗子鎖上，然後先她一步走出門去，鎖上，打電話問一些她不想聯系的人，有沒有□□。

哪怕知道這是在毀掉衛小支，但是她還是要有所防備。她不知道要如何将一個人的毒。瘾消滅掉，但是知道要如何弄來這東西。

預計晚上十點到，會派人給她送過來，裝作是快遞的模樣。

而現在是晚上八點。兩個小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什麽情況，居然開始縱容衛小支。可是沒有辦法，她忍不住，不想看見她難受，拉開門進去，衛小支蜷縮在玄關的角落咬着自己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血印，看着無比可怖。

“小支！”

“放了我。”

“放你你要去哪裏？”

“不知道。”衛小支迷迷糊糊了起來，她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努力地又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讓自己勉強清醒起來。

“留在這裏好不好？”她近乎哀求一樣，只要衛小支留在這兒，還在她眼皮子底下，就還有辦法，哪怕今天縱容了她，以後還是會有轉圜餘地的啊！她這樣想着，環着衛小支。

“我……”

“嗯？”

“我好差勁。我不後悔。”衛小支輕聲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但如果是清醒狀态，她就知道自己說不後悔的意思，不後悔，是舉報了路澤熙不後悔，好差勁，是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她所以覺得好差勁。

“不要亂說，坐下來，喝口水，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我好喜歡你。”衛小支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在漸漸喪失，她走不掉了，她注定要在這裏折磨黎錦惜了，沒有辦法了。

“嗯。”黎錦惜聽見這話，只希望，這話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得多好。

“可是我好差勁，你是好人，我是壞了的……”衛小支猛地一收手臂，在她背上狠狠抓了一把，她倒吸一口冷氣，只感覺應該是被抓出了血痕。

“不是的，小支，你聽我說，你很好，很厲害，很善良，我想和你在一塊兒，所以，今天努力，我們克服它好不好？小支，你清醒一點，你看看我！別咬自己了！小支！”她扯開衛小支的腦袋，衛小支漸漸開始變得失去理智：“走開！”

“衛小支！”

“給我！給我——”衛小支開始吼了起來，黎錦惜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八點十五，還有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怎麽能夠熬過去！她硬是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後，終于下了狠手把她打昏了過去。

然後扯下了床單絞在一起，把她捆在了床上，等待時間流過，等待她醒過來，還能不能克服。

她不知道的是，這是不能解決的，沒有克服的辦法。

衛小支被捆得結結實實，但還是蹙起了眉頭，黎錦惜坐在床邊，揉平了她的眉心，可是明顯的，衛小支很痛苦地又皺起眉頭來，然後，就醒了過來。

“我忍不住，給我！”

“沒有。”

“殺了我！”衛小支居然會吼出這樣的話來，果然那東西害人不淺，黎錦惜悲痛地摸着她的額頭：“小支……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身子顫了顫，可是衛小支還是歇斯底裏地抽搐了起來，掙紮着。

“小支，我們是平等的，你沒有很差勁，你也沒有主動去接觸那東西的想法，你是受害者，我在幫你。”

衛小支咬咬牙，眼淚糊了一臉：“我知道……我忍不住……我快瘋了……”

“你和我聊天好不好？保持清醒好不好？”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溫柔，把這些都用在了衛小支身上，衛小支咬着牙點了點頭：“你有辦法？”

“……”她不敢說自己沒有辦法，握住她的手，“小支，我喜歡你，是在畫展，我發現我很喜歡你，你很可愛，很單純。”

“……”衛小支面目猙獰。

“我以為你躲着我的，你喜歡我嗎？”

“……”衛小支艱難地點了點頭，身體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然後，就是她自己歇斯底裏的號哭聲。

喜歡有什麽用啊！再怎麽喜歡她也沒有辦法去克服這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東西啊！

“小支。你要堅持下來。”

“……”能堅持下來就好了啊！

只是那是衛小支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她漸漸陷入暈厥狀态中去，黎錦惜擦了擦淚，門鈴響了。

快遞員上門，僞裝得很好，對方仔細打量了她，她一回頭拍上了門，拆開盒子，是針管一排，液體的那啥六支。她攥了一個針管和一小瓶□□，走到了她捆衛小支的那個房間。

這樣的行為，助纣為虐？還是說，間接性地，把她推入火坑？她不知道，只知道如果給了，自己的行為是極其惡劣的。

可是沒有辦法，她看着衛小支努力掙紮但是痛苦到面目扭曲，感覺一切都變成了灰色，她坐在旁邊，握着那犯罪工具，等到衛小支間歇性又醒來，一眼就看見了她手裏的東西。

“給我……給我啊！”她竭力掙紮着。

“我……和這些……你……選一樣。”黎錦惜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衛小支明顯愣了愣，然後，扭動了身子，絕望地看了過來，眼淚嘩啦啦地淌下來，接着，努了努嘴，指着她手裏的注射器。

“……不要這樣。”

黎錦惜捂了臉，把針管放在了床邊，解開了她的床單。閃身離開，關上門，靠在門邊，聽見裏面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她預見那是怎樣的場景，帶着她空虛飄渺的絕望，在裏面逐漸安靜。

對不起。

那是一個極其漫長的夜晚，徹夜無眠，黎錦惜站在門口，鼓起勇氣打開門進去，衛小支依舊在床上躺着，翻過身來背對着她。

“小支，好些了嗎？”她輕聲說道，“吃點兒什麽嗎？”

“我讓你失望了。”衛小支甕聲甕氣的聲音漸漸想起來，然後，衛小支爬起身來，望了望黎錦惜，“我要怎麽辦？”

“我要怎麽辦？”狐貍這樣對蝙蝠說。

明明都已經站在了外公的家門口，也知道裏面沒有人，但是躊躇着站在門口，手心全都是薄汗。

“哎呀你回來怎麽不說一聲！”二舅打斷了蝙蝠原本要說的話頭，急匆匆地奔過來，他又胖了不少，身子肥壯，氣喘籲籲地站在這裏，“這裏都沒人了你進來幹什麽，走走走先來二舅家吃頓飯歇息歇息。”

“我想先進來看一眼。”狐貍輕聲說，她看了看二舅，這幾年下來皮膚白了不少，手心滑膩，下意識縮了縮手，蝙蝠輕輕擋在她身前，“我們先看一下這裏放一下東西。”

“這是……”

“我朋友。”狐貍忙不疊地說道，拉了拉蝙蝠的手，蝙蝠轉頭去看那個男人，垂了垂眸子，狐貍又介紹道，“這是我二舅。”

“嗯。”從嗓子裏哼出來的那一聲，蝙蝠不情不願地扯起嘴角來笑笑，男人避過了她的眼神，熱情地拉了狐貍來要到他家去。

徑直推了門，沒有上鎖，蝙蝠先一步進去了，狐貍轉頭也看了看，對她二舅笑了笑，也鑽進去，男人無法，也跟着進來，陪着笑，入目的全然都是灰塵籠罩，櫃子上油膩一片粘着永遠洗不掉的灰塵，還有搪瓷盆裏膩着的污垢。這不像是姥爺會願意呆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