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斷絕關系
霍擎的聲音傳到了屋中。李氏聞聲, 臉色頓時微微發白,心底發虛。
可随即想到這都是為了阿沅好,頓時就不覺得心虛了。
打鐵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她都還不清楚, 怎能這麽輕易的就把阿沅交付于他?
李氏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哽咽道:“小弟發了燒,我不好帶他過來,阿沅你最疼小弟的了,你難不成就不回去看看他嗎?”
阿沅也不傻,怎看不出阿娘的端倪?再者說何家莊到清水鎮不是一個兩個時辰, 而是兩天一宿呀,老太太又怎可能會讓阿娘把小弟帶出來。
這只怕是何譽教唆的把戲,所以阿沅強硬道:“我是不會去的。”
李氏似被傷透了心,眼淚又陸續落下:“你就真的忍心不管你小弟了?還是說你被外邊那個男人給灌了迷湯, 連阿娘和小弟都不顧了?”說到外邊的那個男人時,李氏壓低了聲音。
繼而道:“你年紀小,懂什麽人心險惡, 他收留你為的是什麽,阿娘清楚得很?!”說到這,李氏有些激動。
阿沅最不能聽到的就是別人在她的面前說霍爺不好。
秀眉皺了起來, 面色也嚴肅了起來:“霍爺很好,他不會欺我,不會把我當成小丫鬟一樣使喚, 也不會打罵我, 更不會故意抹黑我,”
“可阿娘口中對我們有天大恩情的何家。他們是收留了我,可是這麽多年, 阿娘你就沒有看到老太太和何瑩瑩是如何對我的?”
在何家,阿沅就是個下人,不用工錢,只需要給一口飯吃就可以随意使喚,随意欺負的下人。
可在李氏的眼裏,看法卻是不一樣的,她道:“老太太是苛刻了些,瑩瑩也刁蠻了些,可你能活到現在,全是因何家呀。何家全家人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苦些就當是報答他們了,你最後怎麽都是得嫁人的,再熬一兩年就離開何家了,可就這麽些時間你都忍不了嗎?為什麽要偷銀子,為什麽要傷了你阿爹?!”
說到最後,李氏越發的激動。
阿沅忽然噗嗤一聲笑了:“阿娘你真覺得是我偷了銀子,傷了何譽嗎?”
聽到女兒直呼丈夫的名字,李氏哭意一頓,急道:“你怎麽能這麽直呼你阿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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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本來還算平靜的臉色,聽到阿娘的話,眼底露出了嫌惡之意,吐出了三個字。
“他不配。我阿爹只有一個,叫蘇季伯,不叫何譽。”
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兒。就是這“他不配”的三個字,讓李氏忘記了丈夫的交代,頓時沉下了臉。
看着阿沅的眼神變了:“你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變得完全不像我的女兒了。當年要不是你現在這個阿爹說服老太太收留了你,你如今早被你那狠心的三堂叔三堂嬸給賣了!且在何家這麽些年,你阿爹教你讀書認字,當你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竟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看着阿娘維護着何譽,再有對何譽所說的話一點懷疑都沒有。更沒有問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而是認定了是她做的樣子,阿沅心裏邊拔涼拔涼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緒,面無表情的道:“我沒偷銀子,我之所以刺傷何譽,那是因為他在我喝的水中下了不幹淨的藥,他進了我的屋中,欲對我不……”
“啪”的一聲,瞬間打斷了阿沅的話。
聽到聲響,霍擎驀地起身進了屋子。進了屋子就見阿沅捂着自己的臉,也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疼的,眼睛不僅紅了,裏邊也更是覆了一層水霧。
霍擎臉色一瞬間黑了下來。
走了過去,把阿沅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動作溫柔的把她的手拉了下來,看到了那粉嫩得一掐就有印記臉頰上多了一個刺眼巴掌印,眸色瞬間一斂。
轉頭看向了李氏,黑眸中冷得沒有半點的溫度,更是冷得讓人有種心裏發寒的感覺。
本被氣得發抖的李氏,被這眼神吓得後退了一步,臉上也露出了驚惶。
可一想到自己是阿沅的親娘,便就不覺得有錯了。旋即梗着脖子道:“兒女做錯了,做娘的教訓也是天經地義的!”
阿沅被阿娘徹底的寒了心。
李氏也不怕那男人了,盯着阿沅,憤慨的道:“何家對我們母女倆有天大的恩情你不報答,你反倒誣陷你阿爹,你的心怎麽這麽歹毒的呀!?”
霍擎冷着臉,沉聲說道:“你丈夫說什麽都信,而自己親生女兒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信。我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回去與你丈夫說,若是你們敢随意亂傳阿沅的事,我便竭盡所能,讓你丈夫這輩子也別想繼續走科舉這條路了!”
李氏瞪大了雙眸。
何譽和兒子都是她的軟肋,被這麽威脅,臉色都變了。本可以不把這話當真的,可因聽到別人說這打鐵匠不僅立了功,還救了知縣的兒子,極有可能會在知縣面前胡說八道。
想到這,李氏心裏有些慌了。
霍擎看回阿沅,,溫聲道:“一會我去打些井水給你敷一敷。”
阿沅擦了擦疼出來的眼淚,點了點頭。看向了李氏,冷漠道:“阿娘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你是何家的人,我不是,你就當沒有過我這個不孝女。”
說完這話後,阿沅轉身背對了自己的親娘。
原是怕女兒是被威脅嫁人的,李氏才被丈夫說動,先來這把人哄走,再看看鐵匠是不是良人再決定要不要把阿沅留在清水鎮。
可現在看來,女兒是真的被這個男人迷了心竅,連她這個親娘和親小弟的都不認了,思及此,心底生出了一窩子的氣。
心底有氣,直接冷了臉,說氣話:“今日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但願今後你不要後悔。”
再而深呼吸了一口氣,朝阿沅伸出了手:“你當初從何家拿走的三十五兩銀子,你還回來,我拿回去還給老太太,往後你過得如何,我也不管你了。”
說到底,阿娘還是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
阿沅沒有偷錢,也不會傻得給他們一文錢。
背對着李氏,阿沅冷聲道:“我沒有偷,我為什麽要還銀子?!”
霍擎沉默了默,随即轉身伸手到衣櫃上邊,拿下了一個帶鎖的木盒。
阿沅看到霍爺拿出裝銀子的盒子,一驚:“霍爺你拿盒子做什麽,我沒有偷銀子,你不用給他們!”
霍擎搖了搖頭:“給你阿娘的聘禮,收了這銀子,往後不相往來。”
伸出了手,讓阿沅給鑰匙。盒子有鎖鎖着,可鑰匙在阿沅的身上。
李氏在氣頭上,便繼續梗着脖子道:“他說得對,拿了銀子,往後你與何家再無關系!”
聽到了這話,阿沅轉回了身,目光定定的望向阿娘。
她怕因為有阿娘在,她和何家始終都脫離不了關系。如今阿娘都這麽說了,她還遲疑什麽?
沉默了片刻,看向霍爺:“可以請許嫂子和許木匠過來嗎,我想請他們做一個見證。”
“什麽見證?”霍擎不放心她與她阿娘待一塊。
阿沅看回李氏,一字一頓的道:“斷絕母女關系。”
這話落在李氏的耳中,随即瞪大了雙眸,震驚的看着阿沅。
阿沅眼眶雖然還是紅的,但語氣還是非常冷硬的道:“往後何家是何家,霍家是霍家。阿娘你是何家人,我是霍家人,你與我再無關系。”
如今只有阿娘在,何譽不在,事情才好辦。若是今日阿娘回去了,只怕何譽還會想什麽法子來對付他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與阿娘而言,心裏那杆秤早已經傾斜了。傾斜得她這個女兒在她這個當娘的心裏也沒什麽重量了。不如就這樣吧,繼續做着她的何家婦,而她則是霍家婦。
霍擎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李氏。哪怕她是阿沅親娘,但他還是沒給她一分好臉,冷聲道:“你若是再打阿沅一巴掌,我就到客棧去,還何譽十巴掌。”
說着,走出了屋子。
李氏被他吓得微微退了一步,緊緊握緊了手。
屋內只餘下母女二人。
許久,李氏氣有些消了,看着阿沅,苦澀的開口:“你真要做到這個地步?”
阿沅抹了抹眼尾的一些濕潤,笑了笑,可笑不到眼底:“我今已是霍家婦,吃穿不愁,還有一個疼愛我的丈夫,不用再做下人,更是不用看人臉色。我再回何家,與我有什麽好處?與何家又有什麽好處,還是說要把我賣個好價錢,不然為什麽非得要用計把我哄騙回去,為了什麽?”
李氏被阿沅問得一怔。
是呀,她為什麽非得把阿沅帶回去?
如今阿沅也不是什麽清白姑娘了,再回去也尋不到好人家了。老太太雖然嘴上說不怪阿沅了,可回去後,私底下定然還是會磋磨的。
縱使現在被女兒的惡毒和狠心傷透了心,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心底還是有幾分為她打算的。
想到這,李氏咬牙道:“銀子我拿走,但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
要是往後她男人欺負了她,她這個做親娘的還能給她當依靠,決不能斷。
“阿娘若是不同意,那我便是不要這個名聲了,我也要去衙門狀告何譽,說他欲圖對我不軌,就是兩敗俱傷,我也要他何譽身敗名裂!”阿沅從未把話說得這麽決絕。
原心軟了一分的李氏,再次被觸碰到逆鱗,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沅,怒意瞬間又占據了心頭。
被氣得心口又開始疼了起來,一邊捂着胸口,一邊怒指阿沅,痛心疾首的道:“成!你既然那麽想與我斷絕關系,那就斷絕,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