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友
四年前的案子再一次浮出水面,靳語塵在朝堂上大聲說出自己所查到的信息,引起巨大的騷動,張中景在朝堂上更是激動:“皇上,他撒謊,他在撒謊!他污蔑我呀皇上!微臣家裏怎會有什麽邊境的布防圖,他血口噴人!”
“對,四皇子你不要信口開河,滿嘴胡話,這事是誅九族的大罪,我們怎麽可能會知法犯法?”李宗年也從旁符合道。---“是不是污蔑,待父皇派兵去搜一下二位的宅子不就好了?”靳語塵對着兩人的橫眉肅穆,語氣很平穩,沒有一絲着急,“卷宗上面有一處記載,李大人和張大人原本是陳國公的人,結果突然成了寫告密信的功臣,還有證據,從以前的六品升到四品,未免太胸有成竹了些,定是手裏有什麽籌碼,所以才去告狀的吧?”關于滿口胡言,他可是在行的很,從踏進這朝堂上起,他嘴裏就沒有一句真話。
這事算是個黴頭,沒一個大臣會出來說話,見跟自己沒什麽關系,都選擇袖手旁觀冷眼相待,甚至也有些人帶着嘲笑,看這兩個人如何被拉下馬,然後萬劫不複。
“好,就按老四說的來,朕派人去中書侍郎和尚書左丞的宅子裏徹底搜查一遍,若所言屬實,兩位愛卿當付出相應的代價,若是什麽都沒有的話老四……你當如何?”
“我當在這大殿之上,親自下跪給兩位大人磕頭認錯。”靳語塵信誓旦旦的回道,不過不可能搜不到東西,靳鳴佐想把自己的醜事永遠沉下去就算沒有搜到他也要聲稱自己搜到了,這事已經有了結果,不過表面上還要走一套流程,天家人都厲害,尤其是做戲這一方面。
“好,就這麽辦,來人,通知禦前帶刀侍衛高敬待人去中書侍郎和尚書左丞府上仔細搜。”靳鳴佐早就想殺這兩個人了,當初收到告密信的時候就已經起了殺心,本以為圖紙只有那一張,沒想到這兩個竟敢還留有第二張,雖說不知道兩人到底有沒有再備份一張,但這兩個人都留不得,都必須死。
“是。”傳話的太監不敢馬虎,快速跑到在外一點距離的侍衛那邊。
靳語塵看見跟前可憐的兩只替罪羊不免覺得可惜,可惜啊可惜,還以為自己真的能相安無事,不知道這兩人上斷頭臺的時候還會不會是這樣有趣的表情。---沈複南也暗自嘲笑這兩個人,他們這副絕對不可能搜到什麽罪證的表情為什麽會這麽好笑?他實在沒能忍住,擡起袖子遮住臉嘲笑着。
有一句話說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果然呈上來兩張圖紙,合在一起正好就是邊境的布防圖紙,靳鳴佐大怒,将手裏的圖紙撕成了碎片:“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藏邊境的軍事圖紙,你們想幹什麽?賣國求榮還是謀朝篡位?還說這件事跟你們沒關系,那這個圖紙算什麽?啊?枉朕如此重用你們,竟如此讓朕寒心,來人,把他們兩個帶下去,關進死牢!”
李宗年怎麽都沒想到真會在自己府中搜到什麽所謂的證據,張中景也沒想到,看到皇上如此憤怒,吓得趕緊跪在了地上:“皇上明查,微臣冤枉啊皇上!”
“如今證據就在這裏,你們還有什麽好狡辯的,來人,拖下去!”靳鳴佐不在聽他們說話,揮手叫人将人都拖走,鬼哭狼嚎的,吵死人了。
在場的大臣都心知肚明了,這分明就是假借陳國公的案子來拉那兩個人下馬了,整個案子和四年前的案子沒有一點關系,這證據說有就有,看來幕後黑手把什麽都準備好了。
哼,辦事不利,這就被陷害入獄了,估計那兩個人也就到這兒了。
這事過後,皇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重重誇贊和獎賞了靳語塵,靳語塵屹立不動的接受着這誇張的獎賞和排場,叩謝了皇恩後便下了朝。
出了政合殿後,九皇子攔住他,笑着說道:“四哥好本事,二天不到便破了如此大案,讓我好生佩服,不知等會四哥可還有安排,上回父皇賞了我一些古玩和西域的稀奇玩意,四哥素來喜愛這些玩意,可否願意來我府上敘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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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語塵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沈複南,笑着回道:“當然可以,我有的是時間。”
九皇子是傅家人扶着的,靳語塵一直都想會一會傅家人找的主子,會是什麽樣的人。
九皇子靳薛帆,不過才十六歲,竟然封了親王,宅邸還是京城的富庶一帶,家丁數百,還有封地和常備軍,靳鳴佐如此忌憚手底下的臣子有兵權,但是卻沒有格外針對靳薛帆,可以說自己的十幾個兄弟中,眼前的這位是最難纏的一個。
不怕那些哥哥弟弟們看不起,也不怕他們惡意相對,怕的就是像這樣平白無故找你喝茶游玩的,究竟是藏的什麽心思呢?
靳薛帆看起來很高興:“那四哥和我一起走,如何?出了宮門,便和我一個轎子回去吧,晚了我便差人送四哥回來。”
“九弟如此周到,自是最好不過了。”靳語塵說着,便已經跨步往前走了,正是出宮的方向。
路上靳薛帆有意無意的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南北軍裏鍛煉,母妃和父皇說想要我去軍隊裏長長見識,去一去我身上過于濃重的書卷氣,免得人見了我都說我太過羸弱秀氣,一點皇子的氣度都沒有。我在軍中可謂吃盡了苦頭,才回京城不多日,時隔這麽些年回來,京城還是京城,宮裏的一切都和我離開前一個樣,這樣看來,就好像我從未離開過這深宮一樣。”
靳語塵仿佛也被感染那般:“離開這深宮也好,離了這裏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難道不好嗎?”
“哦,四哥你真是這樣想的?”靳薛帆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
靳語塵也随着他的腳步停下來:“可也只能想想,不是嗎?身為皇家人,走到哪裏都是皇家人,安逸二字根本不存在,這些你在軍營裏就能學到的不是麽?”
“四哥還真是浪漫,”靳薛帆繼續往前走到,“大哥是太子,父皇一直都有心栽培他,二哥的母妃是盟國送來聯姻的公主,背後有一個王朝做為勢力,對安慶國的皇位虎視眈眈;五哥和六哥現在已經結盟,兩家的勢力加在一起也能叫得動幾萬大軍,唯獨我和四哥你,才是孤立無援的,我雖然有傅家人在背後,但你知道這些年父皇對傅家的不滿,南北軍表面上在傅柏手上,可兵符只有二合一才會生效,父皇不會那麽輕易把另一半兵符從太子那拿來給傅柏,就連給我的宅邸也在京城,方便他好監視我。沈相國雖然站在你這一邊了,可他始終是皇上的人,你真的能信得過?沈複南雖然手裏也有兵權,但他是兩面人,立場随時都會發生改變,學權術的怎麽會真正相信這世上會有絕對的盟友呢?權利還是要掌控在自己手裏才會安心,四哥覺得呢?”
靳語塵不動聲色,語氣聽不出一絲的慌亂和猶豫:“九弟你覺得四哥當如何呢?你也知道四哥手裏沒一點勢力,甚至可能是幫太子上位的棋子一枚,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何用意呢?九弟,四哥可從沒說過四哥喜歡古玩這個東西。”
靳薛帆笑起來,笑聲爽朗:“四哥當真謹慎,我請你過去府上确實沒有讓四哥感興趣的物什給四哥見識,只是四哥真不想試着和九弟我一起,從父皇手裏拿回來一些本就該屬于我們的東西嗎?”
快到宮門了,靳語塵揚起唇:“九弟想要找四哥做盟友?”
靳薛帆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你也知道,沒有絕對的盟友,到時候鹿死誰手,看本事了。”靳語塵舉起手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
靳薛帆擡手往靳語塵手掌上一擊:“擊掌為約,定不會有所怨言。”
“先把礙事的人幹掉吧。”靳語塵收手,宮門外停着兩個轎子,靳語塵皺眉,“你一早就準備好的兩輛轎子?”
靳薛帆搖頭:“有一輛不是我的,談事情哪能在兩個轎子裏談?”話音剛落,轎子上的人便出來了,靳薛帆驚訝的說道,“是安和郡主的。”
恐怕這朝中人沒人不知道安和郡主了,雖說是先皇封的郡主,卻敢當衆拒絕皇上的賜婚,她恐怕是唯一一個,還說了此生非四皇子不嫁這樣的話來,就算沒去過那個宮宴的靳薛帆也暗暗覺得這個郡主好膽識。
如今這郡主一下馬車,便一眼看中了靳語塵,就專注着看他一人,兩只眼睛再容不得其他,靳薛帆自知沒自己什麽事了,看那郡主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想來是受了什麽委屈,來找他四哥了。
靳薛帆咳了咳,拱手道:“四哥,我不急這一時和四哥好好敘敘,安和郡主那般急迫的趕來入宮,定是找你有急事,處理好了再來我府上也不遲,我就先告退了。”
靳語塵知道今天是談不成事了,索性也點點頭,告別了靳薛帆。
靳薛帆走到轎子那邊,微微向沈輕別點頭,算是招呼了一聲,便走了。
靳語塵看着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沈輕別,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對她說道:“去我那兒吧,有話在嘉禦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