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禍端
宮裏出了事,正得盛寵的德妃死了,太醫對外稱是突發疾病窒息而死的。但看她脖子間有刺目的紅色手掌印,不難看出,是別人活活掐死的。而死的那個晚上,德妃的身邊只有聖上,聖上的脖子上也有一層淡淡的鮮紅手指印,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敢過于追究,皇家的醜聞,可不是外人能多嘴的。
朝堂有關陳國公府案子重審一事的奏本越來越多,甚至有大臣站出來一一列舉了四年前此番案子的蹊跷和疑點之處,重審陳國公府一案的呼聲越來越高,靳鳴佐沒了法子,将這件案子再一次翻出來,交給大理寺查辦。
重審陳國公府案後,宮裏宮外的血案,竟這樣停止了,因此更加确定了四年前的陳國公府案是宗大冤案。
原以為事情會就此告一段落,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人府那邊又出了大亂子,三皇子不知怎的從裏面跑了出來,正巧遇到進來探望四皇子的安和郡主,便起了□□之心,若不是獄卒及時進來阻止,怕是要釀成不可挽回的慘案。
相國府發生了大事,聖上專門派了禦醫前來,沈輕別至今昏迷不醒,手腕上是血紅血紅的印子和淤青,衣裳被扯得破破爛爛,臉上脖子上多出被咬傷的痕跡,嘴角也出了血,想必是她在被□□時自己咬破了舌頭,流了很多血,一回來便發了高燒,即使暈過去了,眼角依舊有眼淚在流。
沈複南大怒,狠狠責罰了春生:“你和小姐一起進去的,為什麽讓小姐出了這檔子事,你不會出去叫人嗎?要你有什麽用!沒用的奴才,給我打,往死裏打!”
春生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對不起,奴婢錯了,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嘴裏一直重複着這句好,然後被人帶下去,拉到後院杖責。
當時事發突然,春生腦子裏一片空白,就記得自己一門心思的要拉開壓在小姐身上的三皇子,忘了跑出去叫獄卒,然後被三皇子用力一推,頭磕在了柱子上,失去了意識,再次醒過來時就被人帶到了相國府,聽說小姐出事後,立馬跑到小姐的房間門口磕頭認錯。
“輕別,我的女兒啊……都說了叫你不要去宗人府那個地方,你偏生不聽,如今你給人害成了這樣,你是要急死娘嗎?”沈母輕輕握着沈輕別的手,淚眼婆娑的哭訴着,“何太醫,我家女兒怎麽樣了?”
“無大礙,手腕上和臉上的都是些皮外傷,我開幾副藥膏塗抹,不日便可好個大半,倒是舌頭上的傷要忌諱辛辣和難以咀嚼的膳食,以免傷口會裂開。郡主以前落下過病根,現在又受了風寒,有些氣弱,得好好養着才行,我等會開一處方子,按上面的來抓藥,然後馬上熬出來給郡主喝下去,一日三次,一次一碗,不可多,也不可少。”
“謝謝何太醫,謝謝何太醫……”沈夫人不住的道謝。
何太醫鞠了一躬:“那下官就告辭了,相國大人,夫人,下官告退。”
“德永,送何太醫回宮。”沈複南直接叫了管家的名字,将何太醫送走,然後極具嚴肅的對外吼道,“此時萬不可對外宣揚,若是讓我知道有人在背地裏嚼舌根子,我割了他的舌頭!”
下人們紛紛低頭,表示默從。
“輕別,乖女兒,別哭別哭,娘在這兒,沒事了,不要害怕,爹和娘保護你……”昏迷中的沈輕別一直流淚,看的沈母一陣心疼,細心的擦拭她眼角的淚痕,輕聲安慰着。
沈複南不忍女兒受到如此侮辱,當即大吼一聲:“我要殺了那個畜生!”後便進宮面聖,向聖上讨要說法和交代,最後聖上賜了三皇子一杯毒酒,由相國行刑,死後的三皇子不得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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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宗人府行刑時,看見自己女兒心心念念的四皇子此刻滿眼血絲,一看見他進來就急迫地問道:“相國大人,輕別怎麽樣了?她有沒有事啊相國大人,你告訴本王啊相國大人,輕別她到底怎麽樣了?”
沈複南冷哼道:“無事,謝四皇子如此關心小女,不枉小女對您關愛有加。”
靳語塵點到為止的住了嘴,說了一句:“她沒事我便能心安了,還望她一切都好,”說完便十足頹廢的低下頭,“看見她讓人這樣欺負,本王卻只能在一旁看着,什麽都做不了。”
沈複南沒再理會他,打開三王殿下的牢房,三皇子近年來一直神志不清,說是剛被關進宗人府時因為受不了打擊企圖撞頭自殺,救過來後就神志不清了,現在更是瘋癫。
“哈哈,本王明天就要出去了……”
“本文是父皇最得意的兒子,将來可是要當皇帝的,你們這些賤民,見了本王還不下跪?”三皇子看見有人朝他走來,立馬瘋瘋癫癫的說道。
沈複南一句話不說,疾步走過去掐住他的脖子,将手中的毒酒全部灌進去,狠戾的說道:“畜生,害我女兒到現在都昏迷不醒,我要你償命!”
“啊……好疼啊……本王肚子好疼啊……宣太醫,宣太醫,本王身體不适……”三皇子捂着肚子,裏面一陣絞痛,喉口一陣腥甜,汩汩的血往外冒,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着,“救我……救救我……好痛……我還不想死……救救我……”
可眼前的人不為所動,冷眼看着他渾身痙攣着,三皇子無意見瞥到不遠處的靳語塵,對方一臉微笑的看着他,動着嘴唇,說了幾個字。
“去,死,吧。”
他突然清明的回想起自己入宗人府之前,四王送來的美酒,之後他便在父王的嫔妃寝宮醒過來,被打入宗人府後也是這個“四弟”一直前來探望他,給他送吃食……
吃着吃着,他便覺着自己的腦子變得越發混沌起來,越來越想不起事情,有時候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他還記得有一天“四弟”說來帶他出去,結果趁他不注意,手掌包住他的腦袋,狠狠砸向牆壁。
哦,原來是這樣啊,當他發現四弟是女人後企圖威脅她臣服于自己的時候她就下了狠心要殺了自己啊,還做的那樣幹淨。
如此心機和手段,又那般殘忍的心性,說不定“四弟”才是最适合當皇帝的那個人。
他到死也沒能瞑目,一直不甘的看着牢獄外面,他被囚禁六年了,就連最渺小的願望,沐浴在陽光之下都沒有實現,便已經走到了盡頭。
确定人死後,沈複南再次轉過頭看靳語塵,後者低着頭,似乎是不願看到自己的兄長死在自己眼前。
不再逗留,大步離開了宗人府。
不久後便有人來處理三皇子的屍體,靳語塵氣定神閑的盤坐在石塌上,閉目養神。
快了,他就快出來了,他只需要再等幾日便好了。
。發生了太多的事,這讓沈複南心隐隐不安着,今天他因為女兒的事實在做不到和往日一樣冷靜,他承認就這樣殺掉三皇子過于偏激了些,但那個禽獸欺辱于他的女兒,他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靜下心來仔細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宮裏接二連三的發生死案,宮外的四品大臣也參遭橫禍,現在自己的女兒也受到了牽連,難道四年前的內幕被人知道了,對方想要借此來逼迫他們将事實公諸于世?
所有和四年前案子有關的重臣,皆受到了連累,就連他的女兒也差點被人……說到底,宗人府關皇子的牢鎖,真是那樣容易就可以弄壞的?
想到後面他便覺得背後一寒,敵人在暗他在明,那把鎖肯定也早就被處理掉了。能做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恐怕對方來頭不小。
正當他要往深處想時,府裏突然點起數盞燈火,外面立馬喧鬧起來,他推門欲問發生了何事,便有仆從前來禀報:“不好了老爺!小姐她投湖了!”
“什麽!”沈複南腦子轟隆隆的一陣響,随即反應過來瘋狂的往湖邊跑,邊跑邊喊着,“你們快點給我下去把小姐救上來!遲了小心我打死你們!來人啊,快去請大夫來,快去啊!”
現在是初春時節,又恰逢春寒,沈輕別本就身子羸弱,如今還投入這寒冷刺骨的湖中,急得沈複南直跺腳。
好不容易人救上岸後,又發了高燒,說了一夜的胡話,沈母徹夜未眠守在沈輕別床邊,照顧着她,沈複南也是,守在沈輕別身邊,一衆的家丁守在門外,不準休息。
第二日沈輕別醒來,臉色白的吓人,沈複南見女兒醒來後,心疼的同時又忍不住開口訓斥:“你這不孝女,非要急死爹娘你才安心嗎!”
可沈輕別醒後說的第一句話,再次讓兩個老人紅了眼睛。
“父親,母親,女兒好髒啊,他會不會嫌棄女兒啊,女兒好髒,好髒……”後面逐漸嗚咽,泣不成聲。
沈母沒能忍住,将女兒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生怕弄傷了她動作極其的輕柔:“我的乖女兒,苦了你了,娘在這,輕別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