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修
容暮霜沒再說話, 這個問題他也并不清楚。
天帝拉着他幾步到了別的地方:“本君特地騰出來一個地方,那裏可見四季更疊,你定然喜歡。”
那是一處庭院, 院中有棵挂滿了紅線的樹, 或許是月老養的,腳下依舊是浮雲,可浮雲之上卻有許多花草, 可見主人十分用心,天宮靈力充沛,此處更甚, 想必也是這個原因,花草得以生存。
雲天外是晴空萬裏, 容暮霜看着那棵綁滿了姻緣的樹, 只覺得那樹承載的極重。
天帝對容暮霜露出個笑來, 明明沒動, 雲外天卻風雲變幻, 時而晴空萬裏,時而風雨交加,時而烈日灼灼, 時而落雪覆霜。
果真是四季更疊,氣象萬千。
而庭院中的花草也因為四季更替,瞬息之間花開花謝, 唯一不變的是那棵姻緣樹, 紅繩飄蕩,屹立挺拔。
沒多久,天帝只覺得肩上一沉,轉頭望去, 容暮霜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天帝呼出一口氣,停下了院中的術法,側目看着肩上的睡顏,他擡起手輕輕觸上容暮霜的羽睫,好像觸碰失而複得的珍寶。
容暮霜醒來入目是一片紅,恍惚間以為自己到了什麽喜堂,聚了焦才知道,那是層層疊疊的紅紗。
天宮一向以白色為主,除了月老那裏,很少會出現大片的紅色,這裏是哪裏?
容暮霜還沒多想,聽到身旁有人道:“小銀龍,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容暮霜轉頭望去,床榻邊趴着的,正是天帝。
容暮霜想要起身,身體剛一動,手腕處便傳來輕微的束縛感。
容暮霜坐起身,擡手看,只見他白皙的手腕間有一條用靈力編織而成的鎖鏈,這鎖鏈極細,将他的四肢都鎖住了,若是不動幾乎沒什麽感覺。
容暮霜平靜地看了一會兒,擡眼望他:“天帝陛下,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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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握住他的雙手,不讓他露出那種在澹月雪山上才有的孤寂的神色:“本君思來想去,覺得等待主人歸來的鳥雀也很不錯,至少會滿懷期待與笑容看着本君。”
而不會,去愛上別人。
容暮霜疲倦地搖了搖頭,他還是有些困的,眼中似起了一層霧,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天帝傾身過去,在容暮霜額間輕吻:“暮霜,本君很想你。”
容暮霜本想側頭躲開,可是困意席卷而來,他又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醒的少睡的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困倦的,活像一只失去自由後蔫兒了的鳥兒。
天帝見他郁郁寡歡,只好妥協:“小銀龍,本君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将你之前說喜歡別人的話收回去,要麽…履行你我的約定,喚本君一聲夫君。”
容暮霜側開頭去,眼中好似容不下他。
天帝抿着唇,亦不肯再退讓半步。
“曾經你見本君是歡喜,如今見本君,卻連話都不肯與我多說兩句了嗎?”
容暮霜依舊沉默寡言。
這模樣似乎激起了天帝的怒意,他來回走了兩步,突然大跨一步上前,抄起容暮霜的膝彎,将他抱到床榻更裏面,紅紗微動,遮掩了外面的光。
容暮霜掙紮起來,卻因為四肢被束縛,能動的幅度有限,那人一用力,将他的雙腿疊在了胸前。
容暮霜只好往後退,天帝得寸進尺,俯身下來,流連在他肩頸處,溫熱的氣息環繞在他頸邊。
容暮霜轉頭躲開,卻因為兩人的姿勢,無法真的逃開,肩頸處一痛,容暮霜感受到天帝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這個位置,正好與當初顧沉砺咬他不謀而合。
容暮霜閉眼:“你也是屬狗的嗎?”
如此一來,他的身子徹底軟了下來,連握拳的力氣都沒了,自然也就難以掙紮了。
天帝留意到他說的話:“也?怎麽,你那徒弟也這麽咬你?”
容暮霜皺了皺眉,這話從天帝口中說出來,怎麽聽着有一種他跟別人偷情如今被抓了的意味?
天帝松了口,看着容暮霜雪白的肩頸處被他咬出了一個小洞,輕輕舔了舔,替他止了血,而後往上,摁住了容暮霜的後腦勺,強迫他與自己接吻。
容暮霜發了狠,一口咬在天帝的舌尖:“天帝陛下!”
天帝雙手撐在枕邊,聲音低沉:“喊本君的名字!那本就是本君的名字…”
容暮霜:“……”
容暮霜感受到那灼熱的硬物,一時亂了氣息:“陛下…你說過,不會強迫我。”
天帝見他如同受了驚的兔子,有心要逗弄他:“明明上一次,你還主動碰它的。”
容暮霜霎是紅了臉:“陛下,那已是百年前的事了。”
“是啊,已經百年了,你忘了本君百年,與本君生疏也是理所當然。”天帝順着他的話,語氣低落了下來。
容暮霜不語,其實天帝與顧沉砺之間,有一些地方是有些相似的,正如此時,兩人都像受了委屈求他撫慰的大型犬類。
“罷了,”天帝從他身上起來,壓着容暮霜的氣息霎是散去,“本君說過不強迫你便絕不會逼你。”
他說完便離開了,容暮霜卸了所有力氣躺在床榻上。
也不知道阿沉怎麽樣了,想必是急瘋了吧…
容暮霜想着想着又覺得困倦,臨睡前試着山裏傳音給顧沉砺:“阿沉…”
剛喚了一聲,耳邊便聽見了回應:“暮霜…”
很像,容暮霜迷糊之間,差點就将這聲音聽成了顧沉砺。
只可惜,他二人聲音雖像,語氣卻不同,顧沉砺喊他帶着缱绻,如今這種情況下也應該是焦急。
而天帝喊他,帶了些許百轉千回,或許是不常叫他名字的原因,顯得格外珍重。
“小銀龍,天宮與凡世切斷塵緣,你休想再同他有所聯系。”
這是容暮霜睡過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天帝看着幻鏡中容暮霜沉沉的睡顏,眸色昏暗。
他面色不顯,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聽到那人喚“阿沉”他有多高興,但是知道他這是在喚別人,他又有多嫉妒,恨不得下凡世去将那個占了他容貌和名字的人抹殺。
司命仙君感受着殿內低沉的欺壓,欲言又止。
天帝揮袖将幻鏡散去,問:“如何?”
司命仙君忙上前:“啓禀天帝陛下,那個顧…”
他話頭一頓,想起顧沉砺本是天帝的名字,如此知乎其名,雖是稱呼另一個人,卻也不太好,而且顯然,上面那人是十分介意的。
所幸天帝只是擡了擡手,示意他繼續。
司命仙君這才繼續道:“那凡世的顧沉砺已然入魔,前些時日獨自一人闖過落靈淵,進了魔域,魔族之前失了梅君儀,各個大魔蠢蠢欲動,正內鬥着,觊觎那魔尊之位,而他一去,手段狠厲,将那些大魔殺的殺了,收的收了,攪得魔族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天帝挑眉:“倒是有些本事。”
“他如今成了魔尊,卻并未整饬魔域,反而朝血魔窟去了,恐怕,是沖着禦魔劍去的。”
當然,應該是沖着天帝來的,他可不敢明說。
天帝聞言,嗤笑一聲:“哼,不自量力。”
“是。”司命仙君只能附和道。
魔族最近很不太平,原本只是幾只大魔之間蠢蠢欲動明争暗鬥,并不會殃及池魚,可前段日子,魔域直接被血洗。
那大約是從地獄來的人,他一身濃郁的魔氣環繞,仿佛周身帶着血氣,從落靈淵開始,一路殺進魔宮。
那人神色狠厲,眼眸深沉,仿佛是冰冷的惡魔,從無間地獄爬上來,只為索命而來。
那幾日,魔域從落靈淵開始,血色開始渲染,一路至魔宮,而那外來者的殺氣也越來越重,他不近人情,聽不到魔族的求饒,他冷漠無情,看不見漫天血色。
魔族所有人都覺得,這大概是魔族千百年來的浩劫,三界從此将只剩二界,魔族将不複存在,徹底在此人手中毀滅。
然而,那人殺進魔宮後,手段狠辣,直接将一只大魔的頭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擰了下來,殺雞儆猴,所有魔宮的人紛紛跪下臣服,莫敢不從。
魔族被血洗之後人人自危,對信任魔尊的話只聽從,無人敢質疑,連那人的名字都不敢問一聲。
有一個大魔顫顫巍巍地出來:“魔尊,屬下見您一路殺進來,額,卻沒有一樣趁手的兵器,屬下倒是知道有一件兵器一定适合您,您也一定喜歡。”
衆魔臉色一變,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他旁邊長着角的大魔更是直接翻下了臉,卻因為顧沉砺不敢說話。
顧沉砺将他們的神色盡數收在眼底,聲音低啞得可怕:“哦?”
那大魔呵呵道:“便是昔日魔尊梅潭離的佩劍,禦魔劍。”
顧沉砺聞言,心中一動。
大魔見他似乎有這個意思,便接着道:“此劍乃是魔尊梅潭離生前佩劍,斬殺妖魔無數,亡魂經久不散,甚至弑過仙……”
顧沉砺再度開口,冷冷望向他,目光中沒有一絲感情:“那劍在何處?”
“梅潭離身隕之後,禦魔劍因為戾氣太重,無人能夠駕馭,被封在了血魔窟。”
顧沉砺大步朝魔宮外走去,他的周身是無法再隐藏的魔氣,那些魔氣四散,将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之中。
他擡了擡陰沉的眼眸,那雙鳳目中沒有一絲光亮。
師尊,弟子一定會将你從天帝手中救出來的。
不惜任何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是1v1請放心,身心都是,相信你們的直覺不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