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沉砺周遭的魔氣越聚越多, 落靈淵的黑霧也越發的濃郁,容暮霜怕顧沉砺聽不見他的聲音,直接傳音, 在顧沉砺腦海中響起:“阿沉, 千萬不要入魔,守住神魂,莫要被魔氣吞噬。”
顧沉砺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進去, 周身的魔氣愈發的濃郁,大有入魔的意思。
容暮霜眉心大蹙,拉起顧沉砺的手,也不顧會被魔氣侵蝕,靈力探入顧沉砺體內, 想要替他梳理一下/體內混亂暴動的靈力和魔氣。
顧沉砺體內魔氣與靈力互相交織, 水火不容, 神魂在魔氣與靈力的撕扯下痛苦萬分, 他感受到有一道清冷純粹的靈力輸入他的體內。
是師尊,不行, 他現在體內魔氣比容暮霜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能讓師尊再沾染上魔氣了。
容暮霜的靈力輸不進去,被顧沉砺推了回來, 容暮霜知道顧沉砺的心思, 輕嘆一聲,在顧沉砺耳邊道:“阿沉,雖然為師認為, 只要守住本心,是魔是仙都無妨,只是為師希望你能走自己心中的道, 這般入魔,可是你本願?”
容暮霜幫不了他,顧沉砺也不讓自己幫他,只能如此了,容暮霜剛要退開,讓顧沉砺自己化解魔氣,還沒來得及離開,便被人擁進了懷裏。
顧沉砺雖然渾身都是魔氣,卻沒有一絲侵染了容暮霜,他将人抱在懷裏,壓抑着體內的痛苦,将頭埋在容暮霜頸肩,像個孩子一般。
容暮霜擡手,摸了摸顧沉砺有些散亂的頭發,沒捋幾下,容暮霜頸肩猛地一痛,是利齒刺破肌膚的感覺,容暮霜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血混着魔氣,從那咬破的肩頸盡數被吸走。
血液流失的感覺和肩頸的疼痛令他一下子軟了身子,渾身無力,若非被顧沉砺緊緊抱着,恐怕已經倒在地上了。
肩頸處随着血液流失越來越疼,容暮霜慘白着臉,無意識地哼了兩聲:“阿沉,我疼…”
顧沉砺似乎頓了一下,卻沒有松開,依舊吸着那些魔氣。
“啪”
就在容暮霜以為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抱着他的顧沉砺倒在了地上,容暮霜一驚,下一秒便被白瞿扶住。
白瞿看着容暮霜的樣子,連忙替他止了血:“暮霜師弟,你沒事吧?”
容暮霜搖了搖頭,指着顧沉砺:“我沒事,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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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終究還是暈了過去,意識消失之前,恍惚間他還在想,若是一覺醒來,顧沉砺成了魔君,會不會放過他呢?畢竟浴凰山的劇情沒走啊。
知行山,淩絕峰。
深秋已至,整個知行山都渲染上一層涼意,唯有淩絕峰還格外暖和,結界內一片蒼翠欲滴,宛若四季長春。
院中十分安靜,只聽得風聲輕輕,草木淅淅。
主卧裏,那層層垂挂的薄紗随着微風輕輕浮動,錯落間隐約可見床榻上躺着一道白色身影。
那人睡得安穩,銀白的發絲絲縷縷散在床榻上,臉上有稍許血色,與白色的發繪成一幅絕美的雪中桃花。
床榻上的容暮霜羽睫微顫,緩緩醒了過來,許是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眼有些朦胧,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記憶才迅速回籠。
暈倒前,好像顧沉砺快要入魔了,咬了自己一口,然後就被白瞿打暈了,應該是白瞿帶他們回來的。
容暮霜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肩頸出傳來的疼痛,伸手揉了揉,他解開中衣看了看,沒有抹去痕跡的傷口雖然結了痂,周圍卻是一片青紫,疼得厲害。
容暮霜穿上衣服,一邊揉着淤青,一邊朝院子裏走去。
他四下望了望,沒有看到顧沉砺的身影,這淩絕峰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顧沉砺,到底如何了?
容暮霜心中有惑,便朝千徑峰而去,路上正好碰到了來給他療傷的阮當歸。
容暮霜連忙将人攔住:“阮當歸,我徒弟他在哪兒?”
阮當歸呀了一聲,連忙道:“師弟,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身上可還有不适之處?你肩頸怎麽了?”
容暮霜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雙眸一凝:“阮當歸。”
阮當歸敲了敲自己的藥箱,抿唇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掌門師兄不讓我們說。”
容暮霜點頭,繼續朝淩絕峰走去:“行啊,反正我也是要去找掌門師兄的,你愛說不說?”
“哎哎哎…”阮當歸跟上容暮霜,“好吧好吧,我說還不行嗎?”
容暮霜擡眸,示意他邊走邊說。
阮當歸嘆了口氣:“白瞿師兄把你們帶回來的時候,你們一個失血過多暈過去了,一個被魔氣侵蝕,馬上就是走火入魔了。”
“你倒是好辦,顧沉砺那個樣子,實在不宜被弟子們看到,掌門師兄礙着你的面子沒有立即處置顧沉砺…”
容暮霜打斷他:“什麽處置顧沉砺?”
阮當歸答:“那小子都入魔了,不處置他,留着他為禍修仙界?”
容暮霜皺眉:“他已經入魔了?”
阮當歸啧啧兩聲:“你是沒看到,白瞿師兄把人帶回來的時候,他身上魔氣有多重!而且神智混亂,大有入魔的意思。”
“那就是還沒有入魔,”容暮霜如是道,“阿沉在哪兒?”
阮當歸又開始扯別的:“我還聽說他傷了你,這小子還沒入魔就已經要弑師了,真的入了魔,還得了?”
容暮霜盯着阮當歸,不語。
阮當歸扁了扁嘴:“行吧,顧沉砺被關在千徑峰的後山。”
容暮霜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便快速朝千徑峰而去,竟是連邱懷寒都不去見了,直接朝後山去。
然而他剛進後山,便被人攔下了。
容暮霜看着神情嚴肅的邱懷寒,淡淡道:“讓開。”
邱懷寒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容暮霜:“你不能進去,顧沉砺一個不慎便會入魔,後山此刻若不是有我的結界,他的魔氣此刻已經遍布知行山。”
容暮霜的目光落在邱懷寒身後的結界,堅定道:“我今日一定要見到阿沉。”
邱懷寒皺眉:“不行。”
容暮霜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他不會入魔的。”
邱懷寒一步不讓:“旁的事我都能答應你,唯有此事不行,入魔一事非同小可,顧沉砺體內的魔氣源于魔君梅君儀,更是狠厲。”
容暮霜搖頭:“不會的,你以為我體內的魔氣是如何解決的?那日阿沉拼着自己入魔,忍着神魂被魔氣侵蝕的痛苦也要将我體內的魔氣清除,他不會傷害我,更不會入魔,他可以控制魔氣。”
邱懷寒猶豫了一瞬,随即又道:“我不能讓你去冒險,暮霜。”
容暮霜緩緩朝邱懷寒走近:“師兄,你關着顧沉砺,并未直接殺了他,其實你根本沒有打算處置他,是嗎?”
邱懷寒垂了眸,不語。
容暮霜靠近他:“畢竟你也是看着阿沉一步步走到這裏的,我雖然是他師父,卻沒教過他什麽,你雖然不是他師父,卻一直在教導他,你也不希望他入魔的,對吧?”
邱懷寒輕嘆一聲,對上容暮霜的眼睛:“我是不想,若是他能抵擋住魔氣的吞噬是他的本事,可這麽重的魔氣,他真的能嗎?”
容暮霜笑了笑:“能,他一定能。”
邱懷寒沉默了,容暮霜說的沒錯,他本可以在白瞿将顧沉砺帶回來的時候便将人擊殺,可是他知道,顧沉砺入魔并非本願,況且,他也并不想如此。
容暮霜趁着邱懷寒走神,身形一動,沖破了結界,進了後山。
邱懷寒阻攔不及,輕嘆一聲。
後山泉水中央,蓮臺之上,正坐着一個玄袍男子,周遭濃霧的魔氣似要将他吞噬。
那人緊閉着雙眼,眉心皺在一起,仿佛在極力抵禦着巨大的痛苦。
容暮霜輕身躍上蓮臺,周遭隔了一層結界,将魔氣隔絕,他同顧沉砺坐下,輕聲問:“阿沉,你醒着嗎?”
顧沉砺閉着的眼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那雙明亮銳利的鳳目此刻染上黑霧,眼眶被染紅,看起來十分可怖,是入魔的前兆。
容暮霜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阿沉別怕,為師陪着你,為師不會抛棄你的。”
容暮霜雖然不知道顧沉砺的心魔會是什麽,但想到他小時候的經歷,或許心魔會從這裏入手。
容暮霜正想着如何安慰安慰顧沉砺,幫他走出來,哪知道顧沉砺起身湊了過來。
容暮霜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後躲了躲,顧沉砺再次逼近,容暮霜逐漸後退,一直退到了蓮臺邊緣。
容暮霜險些掉下去,被顧沉砺一把撈在懷裏,他眼中魔氣未散,望着容暮霜确實深情款款,他低頭湊近容暮霜帶了血色淺薄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容暮霜:仗着體內有魔氣就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