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容暮霜離顧沉砺很近, 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顧沉砺拉着容暮霜坐好,拿着白布條伸手到容暮霜背後, 将人圈在了懷裏。
容暮霜看着湊的如此之近的顧沉砺,主角面容精致,輪廓分明, 十八九歲的模樣,卻因為眼神與過往的經歷, 盡顯成熟。
顧沉砺神情專注地替容暮霜包紮, 等他松開後, 容暮霜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被顧沉砺圈在懷裏時心跳劇烈跳動着,快要躍出胸膛。
這就是…主角的魅力嗎?
顧沉砺将工具放在一邊, 低聲詢問:“師尊,還疼嗎?”
疼, 怎麽不疼。
但容暮霜也只能心裏喊喊,為人師尊, 真是三番兩次丢臉, 怎麽還能在徒弟面前喊疼呢?
容暮霜輕咳一聲:“為師沒事,為師想吃東西, 我餓了。”
顧沉砺連忙問他:“師尊想吃什麽, 弟子去做。”
容暮霜微笑:“什麽都行, 帶點辣就好。”
顧沉砺略一猶豫:“辣的…容弟子去問過阮師叔?”
容暮霜的笑頓時斂了:“他肯定不讓我吃…”
顧沉砺想了想, 見容暮霜将衣袍穿好,替他蓋上被褥:“弟子做點帶些微辣的,師尊吃一點點,不可多吃。”
容暮霜這才滿意地點頭。
顧沉砺前腳剛出房門, 容暮霜體內游走全身的魔氣便躁動不安起來,疼得容暮霜一個瑟縮,一口血沒忍住,在地上鋪灑開來。
容暮霜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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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砺緊趕慢趕去食堂借了一罐辣醬,此刻正是用膳之時,食堂裏弟子衆多,他本想着拿了辣醬就走,沒想到無數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沉砺被諸多目光鎖定的情況只多不少,大多都是挨罵或者挨打,他本能地皺了皺眉,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顧沉砺擡步要走,一個小姑娘竄到了他的身前,将他的路攔住。
“顧師兄。”
顧沉砺冷冷看了她一眼,沒理會。
那小姑娘也不尴尬,又道:“聽說顧師兄此次下山除魔,出了不少力,我姐妹親眼所見你與大魔交手,還将那大魔擊殺。”
“顧師兄果然是我輩中的翹楚。”
顧沉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聲聲誇贊,竟一時有些不适應。
他聽慣了冷言惡語,不曾聽過這些。
那小姑娘見顧沉砺神色緩和,雙頰微紅,有些害羞,目光落在顧沉砺手上的辣醬上:“顧師兄,你喜歡吃辣的?”
顧沉砺搖頭:“師尊想吃。”
小姑娘微微一笑:“原來是暮霜仙尊,沒想到仙尊半步飛升之人,竟也如此貪嘴。”
提起容暮霜,顧沉砺嘴角也輕輕挑起,惹得小姑娘心花怒放,周圍不少弟子也是十分躁動。
“我還從來沒見過顧師兄笑呢。”
“我也是,顧師兄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和暮霜仙尊有的一拼。”
“顧師兄笑起來可真好看。”
“我怎麽看不出來他笑了?”
“他就是笑了,還對着方圓峰那個女弟子笑,真是氣人。”
小姑娘感覺胸膛裏的小鹿正在亂撞:“顧師兄,你真好看…”
顧沉砺被她一句話拉回了思緒,師尊還在等着他…
顧沉砺點頭致意,又要離開。
那小姑娘卻一把将顧沉砺抓住:“顧師兄等等。”
顧沉砺蹙眉,不動聲色地松開那小姑娘的手:“何事?”
小姑娘把頓在半空略有些尴尬的手收了回去,可憐兮兮道:“我姐妹這次和師兄一起下山除魔,只是修為尚淺,受了傷,聽說顧師兄會一些醫治之法,還請師兄幫忙去看看。”
顧沉砺着急回去看容暮霜,直接拒絕:“受了傷就去找青荇峰的師兄。”
那姑娘再度攔住顧沉砺:“青荇峰經過上次一事,弟子已經不多了,在外的一些師兄都還沒回來,阮師叔又在為暮霜仙尊的事奔忙,我姐妹她…”
“那就去找祁連師兄。”顧沉砺擡步就走,沒再停留。
只是那姑娘糾纏不休,又拉住顧沉砺的衣袖,哀求道:“祁連師兄分身乏術…”
顧沉砺這次并不再給那姑娘留面子,揮袖将人甩開:“我還要照顧師尊,恕不奉陪。”
那姑娘被甩開,面子拂了一地,咬着唇看着顧沉砺離去的背影,頗為不甘。
一旁過來一個同樣着方圓峰弟子服的女子将她扶起來:“阿骊,我又沒什麽大礙,你沒看見顧師兄都惱了嗎,追人要進退有度。”
青骊只得點點頭:“唉,以前怎麽沒發現顧師兄這麽厲害,我要是早知道他是這麽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我就應該在他落魄的時候,安慰他護着他。”
顧沉砺不知為何,被青骊一攔總覺得有些心慌,疾步回了青荇峰。
推開那扇房門,藥香味撲面而來,蓋掉了原本容暮霜身上的清雪氣息。
床榻上的人并未如想象中好好躺着,被褥有些淩亂,銀發散在四周,被光照着十分柔和,長發的主人半個身子掉在床榻外面,地上是殷紅的鮮血。
顧沉砺心下大驚,将辣醬放在一旁,連忙去扶容暮霜:“師尊,你怎麽了?”
顧沉砺讓容暮霜靠在自己懷裏,替他輕柔地擦去唇邊的血跡。
阮當歸恰逢此時進來:“我找到了一個解決的法子…”
“…暮霜師弟又暈過去了?!”
“嗯。”顧沉砺的眼神至始至終都在容暮霜上,“阮師叔說找到了法子,是什麽?”
阮當歸見顧沉砺在照顧容暮霜了,便也不湊的太近了,免得身上奇奇怪怪的藥沾上容暮霜:“噢,我在書上看到,修道者被魔氣侵蝕,可以找到魔氣的主人,讓那個大魔把魔氣吸回去。”
顧沉砺冷笑一聲:“那灰袍人不會這麽做的…”
“是啊,難辦就難辦在這。”
“…不過,我會讓他願意的。”顧沉砺接着說,好像是說給阮當歸聽,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阮當歸眨了眨眼:“你別沖動,此時還得找掌門師兄商量。”
顧沉砺伸手将容暮霜亂了的頭發捋順:“弟子知道。”
阮當歸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好好照顧你師尊,我去找掌門師兄了。”
說完,他又給關上了門,在門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阮當歸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只好先離開了。
顧沉砺看着懷裏眉心緊蹙的容暮霜,那樣高高在上,清冷絕塵的暮霜仙尊,如今在他懷裏,小貓一般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袍,似乎稍稍用力就能碎了。
他看着容暮霜面色痛苦,心想着,既然師尊體內的魔氣那灰袍人能吸走,他又為何不能吸出來?
靈力同魔氣一樣,亦能游走于四肢百骸,魔族修魔,魔氣便與靈力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可以說是同一種東西,只是修煉方法不同罷了。
靈力在修道者體內因為心法,溫和滋養着經脈,魔氣也是因為心法存于魔族體內,而心法不同,不容于修道者體內,才如此痛苦罷了。
顧沉砺想明白這一點,對容暮霜輕聲道:“師尊,弟子并非有意冒犯你,還請師尊,恕罪。”
容暮霜聽不到,也并不會回答他。
顧沉砺撥開容暮霜身後的白發,将長發順到右邊,又将他本就寬松的衣袍微微褪下,露出左邊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半邊鎖骨與蝴蝶谷撩人心弦。
顧沉砺呼吸微重,他努力集中精神,微微低頭,唇落在容暮霜雪白的肩頸,一用力,銳利的牙齒便咬破了那肌膚,鮮血混着游走到此處的魔氣被顧沉砺吸入體內。
“嗯呃…”體內的血液和魔氣被用這種方式吸走,容暮霜忍不住痛吟出聲,異樣的感覺從肩頸出傳來,仿佛神魂都要被吸走一般。
容暮霜忍不住蜷縮了如玉的腳趾,手緊緊攥住顧沉砺的衣袍,似要将手中的衣袍攪碎,衣袍輕薄,容暮霜的指尖幾乎要嵌入掌心。
顧沉砺注意到容暮霜的反應,怕他傷到自己,扣住容暮霜的手腕,将他的緊握着的手打開。
殘陽如血,透過紗窗映在容暮霜慘白的臉上,好似添了一層血色。
顧沉砺吞咽着混雜着魔氣的鮮血,連眸色都變得暗了起來。
收他為徒,指點他修為的師尊也好,欺他辱他,要置他于死地的師尊也罷,不論如何,他願意再信一次,哪怕永淪地獄,他也無怨無悔。
顧沉砺感受到容暮霜已到極限,松開了他,手輕輕撫過肩頸那抹血色,将痕跡抹去。
他翻身下了床,将逐漸緩和的容暮霜輕輕放在床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顧沉砺背對着房門,空蕩蕩的院中有冷風拂過,他一手撐着牆壁,一手按在心口,魔氣入體的疼痛來的如此之快!
顧沉砺一邊忍着體內魔氣侵蝕的疼痛,一邊透過紗窗望向床榻上乖乖躺着的容暮霜,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師尊體內還殘留着很多魔氣,比他痛苦萬分。
那灰袍人最好已經死了,否則他一定會千百倍替師尊償還!
千徑峰。
阮當歸興沖沖跑進了主殿,邱懷寒站在上座一臉凝重,大殿裏空無一人。
阮當歸小聲問他:“掌門師兄,出什麽事了?”
邱懷寒見他來,斂了斂情緒:“你怎麽來了,暮霜出事了?”
阮當歸搖頭:“不是,我查到魔氣去除的方法了,不過需得找到那灰袍人,讓那灰袍人将魔氣收回去。”
“呵,”邱懷寒目光泛着冷意,“恐怕沒那麽容易,白瞿被抓了。”
阮當歸睜大了眼睛,滿臉詫異:“怎麽會這樣?魔族少有白瞿師兄的敵手,怎麽會被抓?”
“哼,陰險小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問:師尊到現在被孽徒扒了幾次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