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暮霜慢慢悠悠走進課堂,裏面一片安靜,他都能清晰地聽到弟子們緊張地吞口水的聲音。
容暮霜走到上面,掃了他們一眼:“你們不歡迎我來授課?”
下面的弟子更加不敢說話了,剛才聊的有多嗨,現在嘴閉的就有多嚴實。
緊張地氣氛逐漸蔓延。
齊晏頂着壓力起身,恭敬道:“暮霜仙尊給弟子們授課,是弟子們的榮幸。”
容暮霜點頭,慢悠悠晃到上面,神情淡漠:“好啊,你們這節課原本是…萬靈玉的戒律課是吧?看來萬靈玉教的一點都不好,叽裏呱啦的,吵到我了。”
底下的弟子聽着聽着,大氣都不敢出,能把人憋死過去。
容暮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前面随意地坐下:“就讓我來教教你們戒律吧,從現在開始,端正坐姿,誰也不許說話,誰也不許動,動一下我就送你們去方圓峰住一天。”
衆弟子趁着調整坐姿的這幾秒這裏動動那裏動動,一課堂除了顧沉砺,都跟患了多動症似的。
容暮霜掃了一眼,朝顧沉砺看去,顧沉砺也恰好在看他,見容暮霜視線跑過來,連忙低垂了眼眸,甚至閉上冥想。
容暮霜在心裏輕嘆,要想改變顧沉砺對自己的态度,任重而道遠啊。
一室的弟子都安靜了下來,保持住一個姿勢,開始冥想,誰也不敢動。
平常萬長老拿着教鞭教訓他們兩下已經很兇了,暮霜仙尊竟然直接要把他們丢到方圓峰,簡直比萬長老可怕一萬倍。
阮當歸怕容暮霜第一天授課,身子不好應付不過來,畢竟課堂上頑皮的弟子多了去了。
走在長廊裏沒聽見一點動靜。
難道去上外勤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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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當歸疑惑着,朝課堂走去。
只見平時頑劣得如同猴子一般的弟子,一個個正襟危坐,閉目冥想,仿佛老僧入定,石化了一般。
阮當歸在看上面坐着的容暮霜,說是坐着,其實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白發散落遮住了他半張面容,睡得十分鼾甜。
阮當歸:“……”
是他多慮了。
阮當歸幾乎是蹑手蹑腳地走進課堂,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進課堂會是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吵醒了上面的或者下面的。
也不知道容暮霜用了什麽法子讓這些小兔崽子如此服服帖帖冥想。
就在阮當歸即将靠近容暮霜的時候,角落裏的顧沉砺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望向阮當歸。
阮當歸被他吓了一跳,随後噓了一聲,讓顧沉砺別出聲。
誰知道顧沉砺沒吵到容暮霜,他這一聲噓倒是把容暮霜吵醒了。
容暮霜還沒睜眼,先淡聲道:“誰動了?自己去方圓峰報道吧。”
阮當歸撓了撓頭,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師弟。”
容暮霜聽到是阮當歸的聲音,睜眼從桌上起來,有些愣:“下課了?”
阮當歸搖頭:“還沒。”
容暮霜哦了一聲,沒睡飽,聲音有些軟軟的:“那你來幹嘛?”
阮當歸的心好似被撓了一下:“看看,這一屆的弟子頑劣的很,怕你應付不過來。”
容暮霜沒好氣地将落到胸前的頭發甩到後面,餘光瞥見顧沉砺正望着他,顯然已經從冥想狀态出來了。
容暮霜對視過去,顧沉砺好似陡然從夢中驚醒,立馬閉上了眼睛。
只是冥想一旦中斷,再要進入狀态便有些難了。
容暮霜輕咳一聲:“醒了就都睜眼吧,強行二次進入冥想沒有任何效果了。”
不少弟子其實都已經被阮當歸吵醒了,不約而同地裝着,得了容暮霜的指令才敢睜眼活動。
容暮霜看着不少跟沒了骨頭頓時軟倒在桌上的弟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阮當歸道:“你擾亂了我的戒律課。”
阮當歸抿了抿唇,跟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旁邊手足無措:“那…明天的戒律課,我幫你上?”
底下的一衆弟子帶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阮當歸,他們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日這般想上阮長老的課!
只可惜,容暮霜立馬打破了他們的希望:“不要。”
弟子們眼中頓時黯淡無光。
阮當歸:“那…?”
容暮霜支着腦袋想了想:“你會不會做飯啊?”
顧沉砺擡眸,他的坐姿并未松懈,依舊是标準的打坐姿勢,只是豎着耳朵聽着容暮霜那邊的動靜。
阮當歸有些為難:“熬藥我會,做飯…你要是想吃,我也可以試試?”
容暮霜滿臉失望,揮了揮手:“算了算了,那肯定不好吃。”
底下的小胖子起身:“暮霜仙尊,我可以給你下山去買!您喜歡吃什麽呀?”
容暮霜望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麽好啊…”
小胖子笑着點頭,心想着剛好可以逃課,又能讨好仙尊,一舉兩得。
容暮霜打了個哈欠,随意道:“誰讓你站起來的,誰讓你們動了?我這是在上戒律課呢,閑聊什麽?”
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所有弟子眼疾手快,坐好的坐好,擺正的擺正,不敢再亂動。
容暮霜看了阮當歸一眼:“你也要上戒律課嗎?”
阮當歸看了一眼容暮霜,又看了一眼下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弟子們,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回去了,師弟你慢慢上。”
說完,連忙跑了出去。
不少弟子的目光追随着阮當歸離去的身影,極為羨慕。
一堂課下來,一室的弟子腰酸背痛,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了,容暮霜起身要走,大家都恭送暮霜仙尊,心裏只想着他趕緊走別再來了。
容暮霜步子一頓:“小胖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胖子騰地起身:“禹褚。”
容暮霜點點頭:“去方圓峰待一天吧。”
禹褚:“啊???”
方圓峰有專門罰弟子的一些手段,主要不是罰,是為了鍛體和訓練弟子的能力,罰不過是次要的,并不會真的傷人。
而顧沉砺上回是掌門罰他,罰為主,鍛體反而次了。
容暮霜終于離開了課堂。
他餓了。
他現在沒有靈力傍身,雖說修為早已辟谷,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些餓,與其說餓,不如說是饞了。
知行山雖說有為了剛入門的弟子建設地食堂,但容暮霜并不認為那裏會有他想吃的。
不過好歹能解饞,容暮霜腳步一轉,剛要去食堂。
“師尊。”
容暮霜聽見身後有人喚他,一回頭,竟是下了課的顧沉砺追了過來。
容暮霜眉頭一挑:“何事?”
顧沉砺作揖:“師尊可是餓了?”
容暮霜沒想到小徒弟竟然聽到了,有些不自然道:“還好,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顧沉砺一愣:“弟子已無礙,多謝師尊關懷。”
不管容暮霜是被奪舍也好,還是苦肉計也罷,都與他無關。知行峰上下他都搜了個遍,沒有那條銀龍的蹤跡,只剩下一個地方沒找了,還需要容暮霜帶他去。
容暮霜不知道顧沉砺打的什麽算盤,點了點頭便打算去食堂。
顧沉砺:“師尊想吃什麽?”
容暮霜想起來,原文中有寫到顧沉砺自小父母雙亡,獨立能力很強,做飯不在話下,甚至很好吃。
小徒弟這意思是要給他做飯吃?
确定不是來毒死他的嗎?
容暮霜眨了下眼:“我去食堂看看就行。”
顧沉砺垂頭,好像有些失落:“師尊不信弟子,還覺得是弟子下的毒。”
容暮霜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耷拉着耳朵微微低頭的阿拉斯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
他對大型犬的撒嬌無力抵抗。
容暮霜的手一碰到顧沉砺的頭發,顧沉砺瞳孔頓縮,強忍着體內靈力翻轉,幾乎要湧出來反擊。
若是不能一擊必殺,他絕不能輕易出手。
然而,容暮霜只是輕輕地将他的頭發揉亂,并未曾做旁的事情。
顧沉砺愣在原地。
容暮霜這幾天真的很不對勁,可偏偏…沒人覺得他不對勁。
“為師想吃春卷,你會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