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
? 菜頭無雙和小刀三人見到西江月時,楚長柯已經把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解釋的差不多了。西江月的臉色不比楚長柯好多少,畢竟聽風樓在江湖上屬于一個非正非邪的身份,地位十分敏感微妙,旁人不輕易親近,關于聽風樓的樓主是誰,江湖上更是流言蜚語四起。有人說聽風樓樓主每三年換一次,為了不洩露身份,然後十幾年後又會輪回到第一個人重新當樓主。也有人說聽風樓樓主只要身份敗露就會更換,當然也有人說聽風樓樓主就那麽一個,地位不可撼動……
西江月本人,也是沒有見過聽風樓樓主。但他知道聽風樓和昆侖山劍閣之間的恩恩怨怨。他既站在楚長柯這邊,自然也就對聽風樓來的人沒什麽好臉色,更何況這次還是因為他們的事攪得村中雞犬不寧。
西江月擡起眼,之間三人已經站在不遠處,一個樣貌姣好的女子,一個冷峻高大的男人,還有小刀。西江月掃了一眼,之後就一眼叼住菜頭,三人裏誰是樓主,不用問他心裏就有了答案。
菜頭心知瞞不住人,幹脆上前大大方方地一步,拱手:“在下聽風樓樓主蔡永姬,見過聖手閣下。”
“你們把人帶到這裏來,什麽居心?”西江月不為所動。
“我們一路從東邊過來,一心想接令弟,本以為路上早就甩掉了那些難纏的人,沒想到對方竟然跟的這麽嚴實……實在抱歉。”菜頭看上去沒什麽表情,揚聲卻不卑不亢,“無意打攪老先生安寧,在下只想接走令弟。”
西江月的目光在小刀身上又轉了一圈:“他是你弟弟?”
“是。”
“他在我這裏養的病,治的毒,既然是我的病人,就不能你說帶走就帶走。”
菜頭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西江月,又瞥了眼楚長柯:“先生……大恩不言謝,只是令弟在這裏呆着我不放心。”
西江月冷笑:“你在這裏呆着,我也不放心。”
說着不等菜頭說話,指了指旁邊的楚長柯又道:“這孩子的心性和功夫我信得過,也想你知道他是真心對你弟弟好,否則也不會不辭長路千辛萬苦地到這裏來找我。他可以在這裏留下,看着你弟弟。”
被西江月這麽一說,菜頭更糾結了,下意識就回頭看小刀,小刀低着頭,垂着眼皮,沒有跟他搭話,一個人站在那裏像在思考什麽,整個人有種置身事外的處場,不論什麽人說什麽話,都不能影響到他似的。
楚長柯卻偏在這時說:“我能照顧他,不會有事。”
小刀這才恍惚地擡頭,有些倉促地看了他一眼,又別開了眼。
楚長柯閉關沒有看他,這話是對着菜頭說的:“等他身體沒事了,你就接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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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頭有些奇怪地看着楚長柯,他當然不知這其中緣由,自然也就不懂為什麽楚長柯突然就态度轉變,要是放在以前,一定種種理由,反正是要把小刀留在身邊。思及至此,菜頭又道:“也好,你那時同我們一起上路,人多安全些,是否順路?”
“我就不走了。”楚長柯道,顯然不想說起這些,他轉移了話題,“今晚你就住在這裏吧,明天你下山,也不要在村子裏住着了,找個隐蔽些的地方先躲一躲,三天後來接他。”
菜頭點頭:“這樣也好。”
楚長柯點了一下頭,沒什麽表示直接就轉身回房了,月牙愣了一下,小刀也愣住了。愣過之後,表情迅速地陰沉下來,後腳就快步跟上了,根本不像一個才被這樣那樣過的少年。
楚長柯要關門,被小刀直接一腳踹開了,踹開之後,在身後嘭地一下掩上門,昏暗中沉着臉一紮不眨眼地盯着楚長柯:“你犯什麽傻逼?”
楚長柯一點也不想理會他,心裏大雨狂下,脫了鞋就盤腿上床榻。蜷起身子轉過身縮在被窩裏,連哼都不哼一聲。小刀就見不得他這個模樣,心裏開始算這傻逼到底什麽星座的,作起來能作成這樣,怒氣騰騰地脫了鞋也上了榻子。結果楚長柯像是有所預料一般,直接往裏頭一拱,又把小刀晾在外面了。
“我以為你明白我。”沉默半晌,小刀突然開口,“那些話我都說過很多遍,我以為你明白。”
“我只是沒想到。”楚長柯悶悶地說。
“他是我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沒辦法不以保全他的安危為先。如果你要心裏覺得我不信任你,要怎麽才能消氣?”小刀道。
實際上楚長柯心裏根本就沒想那碼子事,他腦袋裏全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心情很亂,很沉重,好像被一下拽回了小時候那段孤單害怕的時光。他忙着難過,根本沒有想到小刀說的這一層,所以小刀一點破,他就更憂傷了,像一只難過又快死掉的大動物。
“你不知道。”他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小刀氣笑了:“對,我們扯平了,不是嗎?”
楚長柯又不說話了。
小刀氣死他這副模樣,他生平最恨人裝死,嘴上說着沒事,或把關嚴緊,卻整個人都不是正常的狀态。
“随你吧。”他說。
“如果你之前說得那些話都不算話,我就當我被狗咬了一口。”
“這麽輕易被打敗的關系,我也不需要。”
楚長柯背對着他很久,像是睡着了。他閉着眼,聽到身後小刀翻身下床的聲音,然後是門開了,門又關上。他以為自己睡着了,卻覺得仿佛佯裝了有很久。日影西斜,他腦子裏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無法平靜。他覺得自己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和小刀背對面,還說上那麽幾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刀氣沖沖地一通亂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他屁股還疼,走得不快,思及至此委屈得不行。走過木屋轉角,一個人影正靠在那裏,冷不丁地開口:“被甩了?”
小刀吓得差點要跳起來,一扭頭看清了人,這才虛了口氣拍拍胸口:“哥,你要吓死人。”
“不說這個,先跟我說說怎麽一回事。”菜頭一臉陰霾,一口啐掉嘴裏含着的藥草,目光沉沉地看着小刀,“你受傷了?”
“我沒有……”
菜頭嘆了口氣,放下抄着的手臂,上前兩步蹲在小刀面前:“上來。”
莫名的,小刀鼻子就有點酸。想到今天上午背他的還是另一個人,現在就要換別人來安慰了。剛要上前兩步,菜頭卻又忽然站起來:“哎,算了,麻煩。”
言罷轉身就橫抱起小刀,縱深一躍,瞬間消失在樹叢裏。高高的樹冠上,翠綠一片,雖是深秋的季節,西江月房屋周圍的這一圈樹卻仿佛永綠一般,而遠處層林盡染,紅黃一片,菜頭竟也算跳上了個視角極好的地方。
菜頭對自己選的地方也極為滿意,輕手輕腳地放下小刀,扶着樹幹踩在粗厚的樹幹上向遠處眺望了一眼,這才轉過身來,讓小刀緊緊挽着自己的手臂:“委屈了?”
小刀點了點頭。人前別看總一副占了便宜,跟誰也不講吃虧的模樣,在見不到人的地方,這時就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好像很介意。可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麽介意,他不跟我說。”
“你是認真的?”菜頭問。
“哥……”
菜頭擺了擺手,一副休說休說:“我知道了,但是你先把後果想清楚。如果他對聽風樓介意,或許是跟聽風樓有什麽過節,或者過不去的地方,事情已經這樣,能不能走下去,全憑他的意思。你現在給他點時間,讓他想想清楚。是不是這樣你都得給他點時間,至少你現在不知道。”
小刀低下頭去。
菜頭無言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始上上下下的數落:“我就離開幾天,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那個楚長柯有什麽好,我不是反感他,但實在不放心把你放在他身邊。”
小刀攙着菜頭的五指抓了抓,摳緊了菜頭的胳膊。
菜頭當然了解小刀。小刀打小起就是個小話唠,從來話就沒斷過。如果說打嘴炮,撕逼,菜頭向來還說不過小刀。他無話可說的情況寥寥無幾,除非是他很難過。
菜頭扶着小刀,自己岔開腿坐在樹杈上:“不說你了,不懂稀罕自己。”
小刀本來就夠煩了,現在被菜頭逮着一陣數落,本就是自己理虧,心虛,還有委屈,一點也不像搭話,現在見菜頭說了個沒完沒了了,終于不耐煩道:“你別總說我,自己的一碗水都沒端平,又來數落我。你打小就愛這樣,凡事都要先數落我,可是我同你說,本就是不那麽難過的。”
菜頭奇道:“我自己怎麽又沒一碗水端平了?”
“你別當別人都傻子,你和她怎麽回事?”小刀問。
“誰?”
“無雙。”小刀道,“你真當我沒看出來?以前那麽話多刷存在感一人,現在回來一聲不吭,整一個小透明。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