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敵?
? 外子,也就是夫君的意思,起初楚長柯聽這話從小刀口中說出,打了個靈醒,當是自己耳朵出了什麽毛病。但是小刀偏偏怕被人聽錯似的,又說了一遍,這對楚長柯來說,不屌于晴天霹靂。
以至于人後來都拽着“外子”跑了,他還愣在原地,被無雙踹了一腳才醒過來,不可置信道:“小刀……是、是女人?”
無雙當時就被他氣哭了,一抹臉拉着人往外走:“他奶奶的,你的重點永遠不對啊,就不生氣嗎?”
“生氣?”楚大俠剛被雷劈過,外焦裏嫩,顯然沒反應過來,“他人呢?”
“早拉着人走啦!”
“其他人呢?”
“該去洗耳朵的洗耳朵,該去洗眼鏡的洗眼睛。”說着恨鐵不成鋼地鼻孔朝天,腳下卻絲毫不減速度,“你不生氣,他娘的就不覺得走在外邊頭頂上綠油油一片麽!”
楚大俠聞言想了想,皺緊了眉頭,越走越慢,最後竟是無雙也拖不動了。
轉過頭,剛想罵娘,卻見楚長柯一臉嚴肅道:“你誤會了,小刀不是那樣的人。”
無雙剛一句他奶奶的就要出口,卻聽楚長柯繼續道:“小刀一個不入江湖的掌櫃,安靜偏遠,那個人武功絕不在我之下,而且路數詭異,和小刀顯然不是一路人……小刀為什麽說謊呢?”
“你是真看不出來麽?”無雙聽他這樣說,也定下了腳步,轉身看着他,“掌櫃的的确貪財,卻從不貪大財。舌尖嘴利,卻不油滑。雖然做事任性偏激,卻很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再加上剛才那一套說辭,就憑這份內斂的心思,你真的相信他單單只是個掌櫃而已?”
楚長柯的眉頭越皺越緊,眼裏的光也越飄忽不定,看得無雙也是心下一跳。
楚長柯行走江湖的閱歷遠高于她,見識也定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先前雖然沒看出來,她這麽急不可耐地一股腦全說出來了,不知道他現下又想到哪裏去了。
只見楚長柯緊鎖的眉頭終于有一絲動容,鄭重而一本正經地擡頭:“所以小刀之所以會乖乖跟他走,一定是因為迫不得已,有什麽把柄落在那人手裏!”
無雙氣得想直接給他一巴掌,再把隔夜飯吐在他臉上。尋思着她難得正經一通,還有理有據點撥分析,楚長柯是一個字兒都沒聽進耳朵去,滿腦子只相信一個事實:小刀很純良,小刀是好的,小刀不會騙人,那一定是那個男人是壞人,一定是他威脅小刀。
無雙當即就跳腳了:“你他奶奶的別給自己找理由了,他就是心甘情願跟人走的!人家跟着夫君走,有什麽問題!別給自己找理由好麽,你這麽自我安慰我他娘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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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頭疾步行走的楚大俠突然轉過頭,一臉兇神惡煞:“你才給自己找理由,你全家都給自己找理由,人家帶着夫君走,那你叫老公叫那麽歡實做什麽!”
無雙被兇得一個哆嗦,随即反應過來,翻了一個天大的白眼:“罵人不帶拖家帶口的啊!”
“他奶奶的。”楚長柯不再理會她。
“……”
楚長柯回了房間,沒片刻又出來了,竟是收拾的細軟,連帶小刀沒來及帶走的東西也一并拾掇了。
“你這是做什麽?”無雙問。
“自然是跟着他們,那男人怕是有什麽厲害手段,能讓小刀這樣的性子伏低做小……”竟是越想越氣,煩躁地把懷人在腰間摩挲來摩挲去,“不行不行,我得去救他!”
“哎,我也得去找我老公!”無雙立馬應道。
“行。”楚長柯頭一次跟無雙一拍即合,“事成之後你帶着人往南走,我帶着人往北走。”
“成交!”
兩人就這麽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做了這麽一樁見不得光的約定。
再說小刀那邊,一路出山之後就落在馬屁股上,捉着前邊的人衣服,小臉一吊:“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還要什麽理由?”
小刀聽着在人腰上就擰了一下,剛要開口,想了想,還是改了稱呼:“菜頭,知不知道我煩你什麽毛病?就總是說一半話藏一半,你這拐彎抹角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對外人就算了,成天教我費了口舌還去猜,真的煩。”
被叫菜頭男人也不在意,握着缰一振:“你這愛猜人心思的毛病不也是改不了?”
“你再頂我把你推下去。”
“好好,不說。”菜頭正兒八經地板直了腰,“我是最近剛好在外邊,又聽到良木客棧走水的事,怕是你惹上了什麽人不放心才來的。可惜我來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一路上可教我好找,能在這也是全憑運氣來一趟,想不到你還真跟着那個刀客。”
“我有什麽辦法,我身家都沒了的,身上又沒有錢。”說着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菜頭反手就給了一記抽,評價道:“老氣橫秋!”
小刀随即開懷大笑起來。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那客棧是不能要了,最近我這邊也有點麻煩,兩頭都抽不開身,沒法子護你周全,你只能先在我身邊跟着一段時間,等查出來怎麽回事再做打算。”
小刀仰頭看着星星月亮,不知怎麽忽然就想起楚長柯那時候在失火時救他,雖然什麽也沒說,也是一副護你周全的模樣。
這幅心思卻沒說出來,只莞爾一笑,應聲道:“好說。”
這兩人倒是交談甚歡,夜黑風高的,完全沒注意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
出山的路就這麽一條,所以楚長柯和無雙追上來可以說絲毫不費勁,只要順着路攆馬就行了。問題是也不能離得太近,習武之人多敏感好察。
當無雙不解問,為什麽不直接上争個你死我活把人搶回來,不就什麽事兒都了了?楚長柯卻只一心覺得小刀是什麽把柄在那人手裏,一旦自我接受了這個設定,更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架勢,只道不能打草驚蛇。
無雙在馬背後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四人成雙,就這麽一前一後,一跑一追尾随到都城裏了。等楚長柯與無雙牽馬踟蹰在西京城下,才恍然竟然跟了這麽長的路,竟也沒把人給跟丢,實在是有幸。
西京城,繁華之都,商客高人如走魚龍,大街小巷人聲不絕,處處有處處的好,方方有方方的看頭,雖不見山水幾分,卻實在是個好地方。
這裏可以有任何機遇,名聲,權利,同時也是個不得不和人打交道的地方。
這對于小刀來說,當然是多添了興奮和喜樂,對楚長柯這種平日裏埋頭跑風沙,習慣用江湖上那套打交道的人就慘了。
無雙卻自然是樂得看他吃點苦頭,長點記性,平日裏看上去人也俊俏,也有風神,遇到大事當機立斷不慌不忙,怎的小事上就靜犯糊塗,還是個一根筋的呢?
眼看着老板和老板娘前頭走,楚大俠這位名不正言不順,自然是黑了一張臉,還覺得老板娘不是個好鳥。
只是究竟是不是老板娘尚且不說,正反老板是很開心的。
小刀進了西京,臉上樂開了花一般,市場行情他是懂得多一些,畢竟少年風華,最好的年紀,喜愛熱鬧,更願意親近吵鬧。所以兩人在前頭走着這也一停那也一停的,一條不長的街巷竟然走了有一段時間,鬧得後邊跟着的兩人也不得不走走停停。
楚大俠不耐煩了。
不耐煩了怎麽辦?
開始說老板娘壞話。
“你看那男人的長相,看一眼就曉得不是什麽好鳥,小刀定是中了那人的……”
“行了,一路上把柄這詞兒都被你翻來覆去颠了多少遍,姑奶奶耳朵都長瘡了!”無雙摸出五文錢,抱了個包子吭哧吭哧塞滿腮幫子,還不忘道,“再說了,我男人怎麽就不是好鳥了?他那長相……他那長相怎麽的,你瞧不順眼,多少姑娘瞧着順眼呢,人家那叫眉宇軒昂,動不動?”
“眉宇軒昂倒沒看出來,就看出來一副讨好的皮相。”楚長柯一向嘴笨,最不喜與人口頭争風,今天卻出人意外地頂了回來,“再說了,要真是那……那啥關系,怎麽一路上連點親熱都不見的?你看你看,小刀連個手都不給他拉。”
說着又對老板娘指指點點。
“再不濟人那好歹也是被承認的老板娘,你要争也只能争得個姘頭。”似是不爽楚長柯诋毀菜頭,無雙一邊大口朵頤一邊反舌。
“誰是姘頭了?誰他媽是姘頭了?”楚長柯一愣,回過神竟是正兒八經皺起眉來反駁,“我跟掌櫃的是有交情,可不是給你塗得這麽烏糟的。”
“還裝,小樣,還他媽裝!我以前提的次數可不少,早先烏糟了早做什麽去了,現在跳起來反駁,虛情假意!” 無雙又想翻白眼給他,奈何這幾天翻得有點多,眼睛疼,卻也不忘綴了一句,“別他娘學我說話!”
兩人在後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前頭小刀卻忽然見到有人當街演雜耍的,少年心性上來,興奮地一下就往前沖。人群擠又熱,菜頭怕小刀給擠散了,等下也不好找,急忙把人一捉:“別亂跑!”
小刀自然不管那麽多,只一心要擠到前頭去,自然而然就扯着菜頭的手掌往前湧去。
無雙嚼吧着馍馍,一雙眼雖然也電火閃閃,卻不忘打旁邊人的臉:“看吧。”
楚大俠被打臉,蒙圈了片刻,又馬上不屈道:“沒事,一會兒就放開了,小刀不喜與人這麽親近。”
一刻鐘過去了,雜耍的表演到□□,小刀看得忘我,竟是捉着菜頭的手不顧歡呼起來,注意力早就被完全轉移了。
無雙斜眼看楚長柯,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又掏出一文銀子,從旁邊接過一支糖葫蘆。
無雙嘆氣道:“哎,看你也可憐,第一顆給你吃吧。”
楚長柯大怒:“走開!”
“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無雙沒有猶豫地立馬咬下一大只山楂來。
“不對啊。”楚長柯轉過頭,“你不是口口聲稱這是你男人嗎?我怎麽看你像個吹涼風的?”
無雙咽下山楂,慢條斯理地一點頭,覺得有道理:“你卻像個哭喪委屈的。”
楚長柯不再理會她,專心羞辱老板娘:“不過這也沒用,想用新鮮事把小刀套牢,卻不知道小刀最是愛財。我看他模樣挺窮酸……”
“人那是風塵仆仆,哪裏是窮酸。再說了,你夜行衣一扒,底下不就都這個模樣麽,誰還會穿錦衣華袍不成?”
無雙咔嚓咬掉了冰糖葫蘆外頭那層脆皮,然後再下個瞬間看到楚大俠一張目瞪口呆的臉。
順着目光看去,只見老板娘正笑吟吟從懷裏掏出一塊小銀元來,正正放入那雜耍手中,那雜耍自然是又驚又喜,點頭哈腰的。
無雙瞪着倆眼,給楚長柯半張的嘴裏塞了一顆山楂:“日踏,我男人就是有錢。”
楚長柯默默把山楂吞下肚:“操。”
“別學我說話。”
無雙和楚長柯只見到老板娘掏錢,卻不知菜頭這是高興。本身就與小刀有幾個月沒見,前一陣聽着客棧被燒了,吓得心肝亂顫,還好人沒事兒。只是呆在那個地兒,雖然山清水秀,樂趣也不及城裏多,難得見小刀拍手叫好興高采烈的樣,自然也就高興,打賞也就不含糊了,全當買他一個高興。
老板娘把老板哄高興了,老板也就松快起來,眉眼間完全是平日裏沒有的輕松舒快,看起來不再是那個有點算計,揣着點無奸不商心思的小掌櫃。兩人玩的開心,加上埋沒在人潮裏,集市上大小吆喝和新鮮事物琳琅滿目,自然也就沒心思發現後頭還跟着倆大活人。
老板和老板娘倒是逍遙自在了,就苦了後頭的無雙和楚大俠。
為了不把人跟丢,楚大俠也是滿拼的,不停揚着脖子張望着,時不時還得跟路人擠過道。
看兩人一會兒在京都的集市上買點小玩意兒,一會兒吃點小吃,這裏逛逛那裏逛逛,沒多久天就到正午。
他們四個跑了一晚上,楚長柯習武,也是個老江湖,這等事兒倒是吃得消,無雙卻是困個半死,不停地打哈欠。
遙看這老板和老板娘卻是不困,七走八拐,竟走到一處挺氣派的樓下,相看一眼,并肩走進了樓中。
那樓看着好生氣派,紅錦綢底子,玉翠挂飾,裝潢氣派。
無雙和楚長柯走到牌匾下,仰臉一看,只見三個龍飛鳳舞又不失春意的大字——怡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