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多福道:“按照規矩,皇後殿下每年可得10兩金子,300兩銀子。”
李玄度雙眼冒光,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啊。他在皇城裏的這段日子已經了解到,這裏的一兩銀子差不多值2000人民幣,那300兩銀子折合成人民幣就是60萬。1兩金子值10兩銀子,那麽10兩金子折合成人民幣就是20萬。60萬加20萬,那他一年就有80萬的收入,簡直爽爆了!
李玄度雙眼亮晶晶的:“那銀子呢?”
“皇後和侍君們的月錢都是第二個月發前一個月的,”多福說道,“不過殿下和侍君們的月錢能不能發,能發多少,奴婢就不清楚了。”
李玄度一愣:“什麽意思?”
多福左右看看,而後小聲道:“殿下,賢侍君,奴婢接下來的話你們可千萬別說是奴婢說的,也千萬別說出去。”
李玄度和楊槐序答應着,多福這才敢繼續說:“國庫裏現在沒多少銀子,就連後宮裏的人都好幾年沒發月錢了。”
李玄度驚訝不已:“怎麽會這樣?”
“太/祖皇帝是個好皇帝,他打下江山後,咱們大慶正經興盛了幾年,”多福小聲說道,“可太/祖皇帝沒當幾年皇上就歸天了,皇位就傳到了先皇手上。說句大不敬的話,先皇完全沒有太/祖皇帝的風範,他整日只知吃喝玩樂,沉溺酒色,也不理朝政。那些大臣們就投其所好,給先皇送禮物送美人。漸漸地,很多奸佞之人得了權勢,整個大慶被他們攪得烏煙瘴氣。先皇最喜歡美人,那些大臣就搜羅各地美人獻給先帝。殿下,您猜這後宮中的美人最多的時候有多少?”
李玄度想了一下:“四萬多人?”他記得理論上歷史上妃子最多的人是西晉武帝司馬炎,高達上萬人。唐明皇李隆基的後宮也不少,高達四萬人,不過這些人并不都是妃子,有很多是宮女和女官。
“五萬多人。”多福說道。
李玄度吃了一驚,竟然這麽多。
楊槐序在皇城長大,自然是知曉的,不像李玄度這般吃驚。
李玄度突然想起多福之前說過,太妃都殉葬了。他突然憑空打了個冷戰,對那個暴君又多了幾分懼意。
“那麽多人都集體殉情了……”李玄度顫顫巍巍地說着。
“哪能啊,”多福說道,“那麽多人呢,有的連先帝都沒見過。陛下登基後,幾乎都将她們放出去了,只剩下幾十人集體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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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度長舒了口氣,這麽說這位暴君也還不錯,算不上太昏庸。
“按照規矩,一個宮殿裏要住好些個娘娘,”多福說道,“可人實在太多了,後宮就一再擴建。如今人都沒了,所以剩下的宮殿才能足夠每個侍君一個。”
說到這裏,李玄度問出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不是說自古從未有過男子為後為妃的先例嗎?那陛下……他是喜歡男人嗎?”
“這個奴婢不知。”多福搖搖頭。
“對了,陛下為什麽總是戴着面罩啊?是宮中習俗嗎?”李玄度的腦海中已經閃現了那個冰冷的銀色面罩,那個面罩,與當日的紅衣少年一樣,給他的心靈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力。
“不是宮中習俗,太/祖皇帝和先皇都不戴面罩的,只有陛下戴。”多福說道,“奴婢自入宮以來還從未見過陛下呢,據說當今世上,見過陛下真實面目的就只有喜公公了,陛下登基後,把見過他相貌的人都……他”
李玄度更加肯定,這位暴君一定是長得奇醜無比,或者是毀容了。
李玄度點點頭:“你先下去吧,本宮這裏不需要伺候了。”
多福施禮後告退了。
李玄度坐在椅子上想事情,楊槐序忽然走近幾步,給他按了按肩膀:“這裏還疼嗎?”
李玄度也按了下:“最近好多了,暮商的針灸和推拿很有效果。”
“那我給你按按。”楊槐序因體虛的緣故,手勁并不是很大,按起來倒也舒服。
李玄度道:“你一個病人倒給我按摩了。”
“只要殿下舒服了,我也舒服。”楊槐序淡淡一笑。
李玄度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他還在想暴君那事:“連大婚之日他都戴着面罩,可真是……”
“大婚那日,陛下……”楊槐序的手勁不自覺得加大了一些。
“可別提了,我都要吓死了。”進宮那日帶來的恐懼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散,“我真怕哪裏做得不對,就被陛下給咔嚓了。後來進了洞房,就剩我和陛下倆人,更吓死了。我想着,真要是惹怒了陛下,連個勸說的人都沒有。好在虛驚一場,陛下沒待多久就走了。”
“走了?”楊槐序手下動作漸漸放輕。
“是啊,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剛開始我都不知道,就聽見推門聲了,我以為他是有什麽事情出去,後來多福進來伺候我,這才知道陛下走了。”李玄度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仍心有餘悸,“槐序,你說陛下是怎麽想的啊?你們一個個都這麽優秀,可為何要把我擄來當皇後啊?”
楊槐序意有所指:“因為你是最特別的。”
“哪裏不同啊?”李玄度想了下,“是因為我的身份問題嗎?他是想找個平民皇後?這樣可以杜絕外戚幹政?”
楊槐序道:“也許吧。”
“陛下登基至今不過三年而已,便血洗了幾乎整個朝堂,如今這些朝臣們,都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我父親便是。”楊槐序看出李玄度對此很感興趣,便為他解釋着,“陛下雖是殘暴嗜殺,但自他登基後,頒布了不少為民有利的政策,使大慶在原本的腐朽頹敗中獲得了一絲生機。”
李玄度似乎明白了龍炎立男妃時為何大臣們雖然反對,但最終還是同意了,這裏面絕不只是單單靠武力來鎮壓的。這些朝臣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自然有知遇之恩。況且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忠君報國,無論君主多荒唐,不忠者即是不仁不義。更何況龍炎雖是殘暴,但也是位有能力的君主,于百姓而言,他算是個好皇帝。只是還想不通,他為何要立男人為妃。
“原來是這樣,”李玄度長嘆一聲,“那你知道他的年齡嗎?有多大?”他認為龍炎的年紀應該不小了。
“不知道,但我想着年紀應當不大,”楊槐序道,“先帝駕崩時,剛過不惑不久。”
這麽說來皇上最大也就20多歲?很年輕啊。
“槐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事啊,好厲害。”李玄度一直以為楊槐序深居府中養病,定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楊槐序笑笑:“在家養病無聊,就好聽各種事情打發時間。”
“好了你別按了,這麽長時間手也累了。”李玄度活動着肩膀從椅子上站起來,“時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嗯。”楊槐序答應着,告辭離開了李玄度的房間。
李玄度沒有馬上睡,他還在為拜師禮的事發愁。
不如做一桌好吃的送給陽止吧,其他的他實在拿不出手來。
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李玄度在心中想了一遍,不知不覺睡着了。
翌日清晨,侍君們照例過來請安。
請安過後,李玄度将陽止留了下來。
除去第一次給皇後請安,他們穿的是宮衣,後來穿的都是便裝。陽止一襲白衣站在那裏,孤傲冷清,像高山上的雪蓮花。
“我有事想和你說,”李玄度斟酌了一下用詞,“我想學習讀書寫字,想請你做我的夫子。”
“為什麽?”陽止的聲音清冷,亦如他這個人。這句為什麽不知指的是為什麽李玄度要學習讀書寫字,還是指的是為什麽要拜他為師。
“我連字都認不全,想掌管好後宮也是有心無力,”李玄度撓撓腦袋,“你的父親是國子監,想必你對教書這方面也一定很有經驗,所以就找你了。”
“好。”
陽止答應得十分痛快,以至于李玄度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意識到陽止說了什麽,簡直要喜極而泣:“這麽說你答應了?”
“嗯。”還是簡短的一個字。
“那,那我去找花朝,讓他給我看一個适合拜師的黃道吉日。”李玄度特別高興,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後宮裏的侍君們就是好啊,個個都有本事,花朝是欽天監的兒子,幹這個正合适。
李玄度火急火燎地跑到花朝那裏一說,花朝立馬給選了個日子——明天就是個黃道吉時,适宜拜師。
李玄度挺高興,什麽都來得及準備,并不匆忙。
回去的路上,已經想好了都給陽止做什麽了。
一進正陽宮的門,迎面瞧見了楊槐序。
“殿下。”楊槐序道。
李玄度給他緊緊鬥篷:“今日天冷,怎麽不在房裏待着?”
“我在等你。”楊槐序說道。
“等我?”李玄度一邊說着一邊與他往房裏走,“等我派個人出來找我就好,幹嘛非要在門口站着。你身子弱,若是再吹病了可怎麽辦啊。”
楊槐序輕輕一笑:“我會注意的。”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房裏,熱氣撲面而來,李玄度幫着楊槐序将鬥篷解下。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的。”楊槐序不知從哪拿出來一個畫軸,拿給了李玄度。
李玄度滿腹狐疑地接過後緩緩打開,裏面是一幅山水畫,只覺得畫得挺好,剩下的就不會欣賞了。
“這是青臺上人所畫,千金難買,”楊槐序解釋道,“青臺上人是位書畫大家,他的作品甚少流世,很是難尋,殿下把他送給陽止當拜師禮特別合适。”
“這,這我可不能要。”李玄度頓時覺得手裏的畫沉甸甸的,分量特別重,他急急忙忙将畫收好,又塞給楊槐序。
楊槐序又了過來:“殿下,你拿着吧。這畫雖珍貴,但于我而言就是一幅畫而已。陽止他是讀書人,定會喜歡這個了,東西只有在合适的人手上才能發揮出其最大的價值。”
“那你要給就自己給,”李玄度說道,“我不要。”實在是太貴重了,以他這麽窮根本沒法還。
“拿着吧殿下,”楊槐序又把畫推到他手裏,“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
“這太貴重了,我真不能要。”李玄度說什麽都不肯要,“我已經想好了給陽止準備什麽禮物了,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真不能要。”
楊槐序見他堅持不收,只好作罷:“既然如此,我便先收起來。”
“嗯嗯。”李玄度連連點頭,“我想去莺時那裏看看。”
倆人到了柳莺時房裏,柳莺時的腳高高擡起,還在看賬本,見他們進來了眼皮都沒擡。
“怎麽樣?腳還疼嗎?”李玄度問道。
“不怎麽疼了。”柳莺時說話時已經翻過了一頁賬本。
李玄度看着旁邊放着的那高高一摞,張大了嘴巴:“你都看完了?也太快了吧。”
“嗯,這有什麽。”柳莺時的目光依舊放在賬本上。
“了不起,厲害,”李玄度挑起了大拇指,“其實也不着急的,你慢慢看,不必太急,當心累着眼睛。”
柳莺時嗯了一聲:“你先別煩我,等我看完這本再和你說。”
李玄度和楊槐序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也不敢說話,只呆呆地坐着,好在沒多一會兒,柳莺時終于将賬本合上。
“這裏面的問題太大了,他們膽子真是不小,”柳莺時面色十分嚴肅,“這些賬本記載混亂,有的日期幹脆都沒記,有的買什麽東西也沒記。”
這也在李玄度意料之中的,先皇荒淫無道,當今皇上即位後又不管理後宮,這些下人們可不就翻了天了嗎?
“你看買一顆白菜要一兩銀子,”柳莺時指着尚膳監的賬本說道,“我雖不知一顆白菜到底需要多少錢,可也知道用不上一兩銀子。”
李玄度吸了口冷氣:“一顆白菜不過幾文錢而已,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還有呢,”柳莺時繼續翻賬本,“一顆蘿蔔一兩,一斤豬肉二兩。”
李玄度攥起了拳頭,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貪得也太離譜了,簡直是肆無忌憚。
“能看出都誰貪銀子了嗎?”李玄度最關心這事。
“二十四衙門每個衙門都貪了,”柳莺時看着李玄度說道,“殿下,你難道要把他們都殺了嗎?光指着賬本這點證據可不夠。”
楊槐序道:“殿下,先勿操之過急,要讓他們将貪墨的錢財都吐出來,這麽多年只怕沒少貪。”
李玄度問楊槐序:“那咱們應該怎麽辦?”
“按兵不動,殿下最近的這些動作,相信他們一定會反擊,暫且看他們如何反擊,咱們再做打算。”楊槐序說道。
李玄度點點頭:“就按你說得辦。”
柳莺時見商量好了,便往外趕人:“快走快走,別耽誤我看賬本。”
李玄度笑嘻嘻的:“一會兒我還來。”
柳莺時狐疑道:“還來幹什麽?”
李玄度道:“給你送吃的,我做的。”
柳莺時斷然拒絕:“不吃。”
李玄度笑道:“等我送來你肯定吃了還想吃。”
柳莺時輕輕哼了一聲:“不吃。”
李玄度從椅子上站起:“你等着吧,我去準備了。”
他出去後找到多福:“東西都準備好了?”
多福拿出新做好的一個小彈弓來:“殿下,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