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公公給龍炎端茶的手一頓,差點兒将茶杯摔了,反觀龍炎倒像個局外人一樣,将批好的折子放在一旁,又繼續拿了一個看:“怎麽個淫/亂法?”
小太監繼續道:“賢侍君赤着身趴在床上,惠侍君站在地上,皇後殿下正在脫衣服。”
“然後呢?”龍炎的聲音裏充滿了壓迫感,吓得小太監身體發抖。
“剩下的奴婢就不敢看了。”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完。
龍炎突然抽出身邊的寶劍,用劍尖指着小太監:“還有什麽?”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小太監吓得抖如篩糠,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位,只能盡力想要挽救,但又不知道從何處挽救。
喜公公提醒他:“剩下的你都沒看到,怎麽能說殿下在與兩位侍君做不堪的事?”
小太監吓得滿臉流淚:“他們都脫衣服了——”
龍炎的劍尖又近了一步,戳破了小太監胸前的衣服,殷紅的血跡流了出來。
小太監吓得涕泗橫流,想要求龍炎開恩:“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其實是惠侍君在給賢侍君施針治病,皇後殿下說他肩膀疼,便也叫惠侍君給他施針,他們什麽都沒幹……”
聲音戛然而止,小太監的身體像攤爛泥一般倒在地上。龍炎緩緩地抽出寶劍:“把屍體擡出去給他們看看,若再敢如此,這就是下場!”
喜公公忙叫人把屍體擡出去,有幾個小宮女擡着水桶過來清理地面。
“一定是掌事公公那事,方才那個蠢貨,自以為在朕的面前诋毀皇後,便能給那個老閹奴出口氣,他也不想想,朕怎會只有他一人傳消息?”龍炎眼中漸漸有了兇光,“朕原本想讓他再多活幾天,他竟然自己找死。還有那個沈暮商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用他的髒手去碰朕的皇後!朕一定要把他那雙手砍下來,剁碎了,扔去喂狗,再把他和楊槐序的眼睛都挖出來當球踢!”
說罷,他提起寶劍,邁着大步去了後宮,喜公公急匆匆跟在後面。殷紅的血跡順着劍尖流了一地,吓得太監宮女們紛紛避讓。
後宮裏的下人們更是吓得要死,這位主自打當了皇上後,就再也沒來過後宮。今個怎麽突然來了,還是拿着劍兇神惡煞地來了。
龍炎本打算叫喜公公在前面帶路,帶他去找掌事公公,但喜公公的年紀大,走得慢。龍炎等得不耐煩,随手抓過旁邊的一個小太監,叫他頭前帶路。
Advertisement
此時夜已深,銀色面罩和寶劍發出森森寒色,更顯得萬分可怖。小太監抖得腿都不會走了,連滾帶爬地往前走。
到了掌事公公院中,就聽到聲聲慘叫。
守在門外的幾個小太監見他過來吓得魂不附體,龍炎一腳踹開房門。
掌事公公的聲音從床上不耐煩地傳來:“誰啊?不想活了?”
他未着寸縷,床上還有一個衣不遮體的小太監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道具。小太監身上傷痕累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準是在李玄度那裏惹的氣,全都撒在了這小太監身上。
龍炎被這場面髒了眼,身上戾氣暴漲。掌事公公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便被一劍刺了個透心涼。
※
李玄度還在想明天的事,他趴在椅背上舒服地閉着眼睛問多福:“多福啊,你給我說說,後宮裏都有什麽部門,每個部門都是幹什麽的,主事的都是誰,是個幾品的官。”
“咱們後宮啊,一共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共24個,”多福說道,“其中司禮監的權力最大,喜公公就是大內總管。”
李玄度繼續問:“喜公公跟随陛下有些年頭了吧?”
多福道:“喜公公原本是太/祖皇帝的人,後來太/祖皇帝将他賜給了陛下。據說在陛下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伺候陛下,已經很多年了。”
李玄度這才想起來,如今的大慶朝僅是第三世而已。他點點頭示意多福繼續往下說,多福将各部門的職責和管理人員全都說了一遍,李玄度聽得暈暈乎乎的,部門太多,人太多,他記不住。
“一會兒給我拿份花名冊來。”李玄度說道,“我再看一看,明天也好照着花名冊點名。”
沈暮商倒是有些詫異:“殿下你還識字?”
“我家那有個夫子,人挺好的,我跟着他學了幾個字。不過認識的不多,也不會寫。”現代人都有一種就算沒有刻意學過繁體字,但一眼就認識的技能。不過李玄度以前看古文的時候,雖說是簡體字,裏面也有很多字不太認得。
沈暮商開始給楊槐序拔針,拔下來的針尖都是黑的,沈暮商解釋道:“這是身體裏的毒素。”
李玄度不忍再看,又問多福:“那咱們正陽宮呢?有多少人?”
“按照規矩,皇後殿下身邊有一個七品的首領內監,也就是奴婢。還有4個随身內監,36個做雜事的內監。茶房有9個內監,藥房、膳房各有17個。除此之外,還有官女子12人。”多福繼續說道,“各宮侍君的配額與殿下您比稍有減少。”
李玄度算了下吃驚不已:“照你這麽說,光伺候我的就有91個人?我怎麽沒看到人呢?貼身的內監就有5個,我怎麽就看到你了?那4個呢?”除了方才問他們有什麽困難時,看到了那麽多人,李玄度這幾天就沒在這宮裏見過幾人。
多福面有難色:“他們……他們……”
李玄度看他這副樣子就明白了,氣得重重拍了下桌子:“簡直豈有此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這小小的正陽宮都沒管明白,還指着整頓後宮?”
沈暮商忙過來:“殿下息怒,針都要掉了。”
李玄度忙看向自己的肩膀,可不是嗎,針都要被他動掉了,好在時辰也到了,沈暮商将他把針拿了下去。
“明日我再給殿下推拿一番,”沈暮商說道,“再過幾日便可恢複了,平日再多加注意,以後就不會再犯了。”
李玄度将衣服穿好,活動了一下:“真神了啊,一點兒都不疼了,太舒服了。”
窗外的龍炎又将寶劍插回鞘中:“沈暮商那雙手,再留他一段時間,等皇後病好了朕再剁了它。”
不知已經逃過一劫的三人還在商量着接下來的事,楊槐序吃過藥,又被沈暮商施過針後精神明顯好轉。
李玄度道:“看來我要想要整頓後宮,就先要拿我這正陽宮裏的人開刀。”
“殿下所言極是,”楊槐序說道,“只有将正陽宮的人都收拾妥帖,做出表率叫外面的人都看看,以後才好行事。”
李玄度點點頭:“多福,先将正陽宮的花名冊拿來給我。”
多福領命下去了,李玄度有些犯愁:“我應該讓那些人過幾天再來的,明天再來見我宮裏還是這副樣子。”
“無妨,”楊槐序的聲音有些虛弱,咳嗽了兩聲,“咱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
李玄度有些驚喜:“你能幫我?”
楊槐序費力地點點頭,換來的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李玄度連忙拍拍他的背,沈暮商給他端來一杯茶。
楊槐序輕輕捏了一小口,唇色蒼白得厲害,與臉色相接近,有些駭人。
李玄度心裏怪難受的:“你這副樣子,我實在是于心不忍。”
楊槐序搖搖頭,青絲散落到胸前,有一種脆弱的美感:“臣的身體臣知道,臣沒事的。只殿下一個人,臣也不放心。”
沈暮商在一旁道:“可恨這些事我也不懂,幫不上殿下什麽忙。”
李玄度微微笑了下:“術業有專攻,暮商會醫已經是很好了。”
沈暮商也不回宮了,就留在這裏專心照看着楊槐序。
多福很快便将花名冊取來了,李玄度翻開了幾頁,好在太監宮女的名字并不複雜,他還是認得的。
李玄度看過後,與楊槐序商量着:“不如今晚就先從我的正陽宮開刀吧,多福,你把他們都叫到殿中。”
楊槐序要從床上坐起:“那臣與殿下一同前去。”
李玄度輕輕按住他的雙肩:“身體要緊,你先養病,等病好了再說。”
楊槐序有些不放心:“可是殿下。”
“只是處理一些小角色,沒什麽事的,”李玄度說道,“若是有事,我便讓多福來找你。”
沈暮商也在一旁勸他:“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身體,等養好了身體才能更好的幫助殿下。”
說話這工夫楊槐序又咳嗽了幾聲,沈暮商連忙給他拍背。
李玄度道:“好生将病養好了再說其他的事。”
楊槐序重新躺下,李玄度便走了,順便将沈暮商借走了,要讓他幫他點名。
二人來到正殿,那些人竟還沒來。
又等了片刻,只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緊接着來了一群人。那些人完全沒有下人該有的樣子,走着路相互聊着天,絲毫沒把李玄度放在眼裏。
多福過來複命,又在李玄度身旁站好。
李玄度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依舊沒什麽用。他的火當即就上來了,被莫名其妙地擄來做皇後也就罷了,這些下人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裏,他這個皇後當得也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