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品鑒大會在城主府門口舉行, 為保公平,也是全程由城主監督。
城主姓元,看起來四五十歲,平日裏也是個不管事的。就這麽個摸魚大手能在這個成裏站住根腳, 傳聞是因為他身後站着散修盟。
散修盟是北州一個組織, 聚集的都是那些沒有門派倚靠的修士們, 至于這散修盟的盟主卻是兩位。
一男一女, 二人以師兄妹相稱, 共同管理散修盟。
這師兄妹兩人的實力自然是比不上大門派, 但是他們散修盟之中有一位客卿名喚蔣術,在修真界有藥王的尊稱, 即便是謝夢橋也得給對方幾分薄面, 實在是因為蔣術醫藥方面造詣極為高深。
最為特殊的是,散修盟是罕見的不願意針對雲聖堯的組織。不僅如此, 還将他的言行奉為圭臬。
用容池的話來形容, 那就是修真界的追星組織,而且全都是雲聖堯的狂熱粉絲。
在他們看來,修真界會變成如今模樣并不是雲聖堯的錯,雲聖堯反而是當初的受害者。正因為是生死存亡之際, 他們更要衆志成城找到辦法挽救修真界, 而不是因為內鬥消耗彼此的實力。
在這種口號下,當初不少受過雲家幫助的人都靠攏散修盟,壯大了他們的實力, 讓他們也有了發聲的權力。
不過饒是他們心再誠,雲聖堯也從未理會過他們,依舊是獨來獨往,沒有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回應。
寧辭越坐在白家家主旁邊, 腦海中将這東洲的勢力過了一遍,面上還帶着淡定的笑容。
白家主與他密語:“這真的沒問題嗎?畢竟是由雲道友親自制作的藥物,若不是他本人拿上去,是不是不太好?”
“第一階段只是送上藥物,不用親自煉藥,主人其實根本沒必要出場的,現在這樣虛晃一招,也是我們主人害怕那個暗中對付白家藥師的人再次出手。現在由我來當這個誘餌,肯定沒問題的。”寧辭越小弟口吻學得利落。
白家主點點頭,神情還是有些不安。
寧辭越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也不知道容池那邊怎麽樣了。
Advertisement
他代替容池過來,害怕容池過于出風頭被人認出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因為容池要留在白家查探一番。
這兩天白家主在家裏,他們雖然問了一些有關白家兄妹的事情,但是也不知道是這些下人真的守口如瓶還是裏面的人都被換了一波,基本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再加上他們初來乍到也不敢問太多,所以消息一直停滞。
而容池便打算趁着這個機會溜進白流輕的屋子裏去看看情況。
不過就算是寧辭越也沒有想到,容池居然有元嬰的修為。雖然不知道他是哪來的實力,但是這種天賦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天縱之才。除非面對那幾個修真界的頂尖大能。否則加上他的特殊能力,還真沒幾個人能動得了他。也幸好如此,寧辭越才敢讓他獨自一人去查探消息。
對面宋家到現在人都還沒來齊,有些年輕弟子倒是來了,只是主座的上還空缺着兩個位置。
白家主驚奇:“宋家這是有客人?”
寧辭越疑惑:“為什麽這麽說?”
“平日那個位置只有宋家家主一個人,今日卻有兩個,而且看起來地位還不低。”
這個時候會來的客人,寧辭越也想不通,難道是藥師?可是他也沒有收到這方面的消息啊。
正想着,旁邊忽然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寧辭越連忙看去,便見到遠處來了兩個人向着宋家的地盤走去。一個看起來莽漢一樣的男人就是那宋家主。
另一個……
這他媽不是雲聖堯嗎?
寧辭越抓着椅子的手一緊。
“那不是雲聖堯?宋家和他認識?”
白家主心裏也發毛:“這……我也不知道啊?”
他這模樣寧辭越就知道指望不上了,只能在心裏慶幸幸好容池沒過來,不然今天哪是什麽檢測大會,怕是要出人命,血濺當場了。
饒是這樣,寧辭越還是有些心虛,好在他演戲多年,秉承的就是能演能茍的策略,表面上依舊淡定無比。暗中卻已經開始思考之後要不要帶着容池跑路了。
雲聖堯在宋家主的親切招呼下坐到了他的旁邊,注意到周圍人時不時傳來的目光,眉毛微蹙。
他本來不打算太過招搖。只是容池狡猾多端,光是宋家主在,就算是容池在面前可能對方都發現不了。想到這層,他最終還是過來了。
不過容池沒見到,反倒是吸引來了這麽多的目光,實在無聊。
雲聖堯的到來給整個會場氣氛緊繃起來,城主府的修士捧着盤子上前去拿走各家的藥物,會場溫度冷凝。
另一邊,容池繞過白家的護衛,悄悄溜進了白流輕的屋子。
一陣微風飄過。
“哎呦。”剛剛從白流輕院前經過的下人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小聲嘀咕,“我怎麽感覺一陣涼風吹了過去,好像什麽東西碰到我手背了?”
跟他一起的人疑惑:“沒有吧,你是不是感覺錯了?”
那人聳起肩膀,皺着臉顫聲問道:“你聽說過嗎?就是這個位置原本是瑤天仙境那位,前段時間他心魔出現,結果在幾位大能面前消失了,你說他能逃到哪裏去?會不會是回來了!”
“你閉嘴吧,這種話能亂說嗎?”同伴心裏一顫,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別亂說,小心家主罰你,趕緊和我走!”
兩人顫顫巍巍離開,退留下身後空寂的院落。
容池靜靜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向着院中走去。
也不知道這白家主是真的放心還是不在意,白流輕的院落中沒有一個人守着,這還可以說是孩子一直不在所以才沒有下人。可是這兩天的情況來看,白流輕院子周圍被人為清理過一波,周圍一圈基本不會有人經過。白染希的院子同樣。
是故意的嗎?
容池順着游廊一個一個房間查探過去,最後按照寧辭越給的分布圖來到了白流輕住的房間。
門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沒有鎖,容池正好少花點功夫,直接走了進去。
白家主看起來對這裏不上心,然而白流輕的房間收拾得其實挺幹淨。能看出來打掃房間的人很認真,房間裏的東西都沒有太大的改動,容池往卧榻那裏看去,還能看見上面随意擺放的玉梳,這些很有生活氣息的擺放,如果不是房間裏的空氣冷了點,那麽就好像它的主人真的沒有離開一樣。
容池掃了一眼就開始在室內翻找起來,連不遠處的幾個花瓶都沒有放過。
等到掃了一圈房間,容池依靠在床鋪上坐了下來沉思。
沒有,什麽都沒有。
這個房間保留了主人離開前的一切,可是卻沒有一點有用的信息。
“估計沒問題?”天道在他腦海中說道。
“這不對勁啊。”容池摸着光潔的下巴,仔細思考。“我會給雲聖堯以外的主要人物設置這麽好的爹媽嗎?”
天道無語半晌,忍不住罵道:“艹,容池你沒有心。”
今天看起來沒收獲,容池起身正要收拾一下離開。
忽然,他動作一頓。
房間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容池卻剛好可以聽到。那聲音正在隐約靠近,一時間又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容池遮住身影,在床鋪和房梁上思考了半天,起身一躍跳到了梁上。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容池聽音辨位,盯着那聲音的地方。
是一個書架。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天道縮在容池腦海裏,呼吸聲都小了起來。
半晌,只聽見“咔嚓”一聲,好像是什麽機關變了的聲音,書架那面牆在容池他們面前旋轉了四十五度,露出一個可以通過一人的小口。
“密道!”天道捂住嘴驚呼。
“看見了看見了,你小聲點。”容池不知道下面人的修為,沒有動彈。
過了片刻,一個人從密道裏鑽了出來,那人個子矮小,看起來不足一米六的樣子,甚至有些駝背。一張臉更是平平無奇,只有鼻尖的位置,有一道已經愈合的十字疤痕,看起來讓男人面容兇起來一些。
這人還是個跛腳。
容池看着他從密室中走出來,在書架上輕輕按了一下,機關聲之後,那密道又合了起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池藏的好,那人一點都沒有發現不對勁,轉身就合了門走出去。
容池等了一會确定那人不會原路返回,立馬從房梁上跳下來。
書架表面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書架,不過容池剛才已經把男人的動作都記下來,按照記憶中的動作模仿着摸了一遍,熟悉的“咔嚓”聲後,密室的門轉開,露出一個适合一人通過的小門。
他矮下身鑽進去,不由得說道:“這看起來還是特別定制的。”
天道:“嗯?”
容池拿出一顆夜明珠,照亮周圍的通道:“這門的高度和那個男人的身高差不多,周圍的牆壁也是仔細壘起來的,看起來這密室的存在那白家主一無所知的可能性很小。”
天道:“難道真讓你說中了?艹,你到底設置了多少人家庭不幸啊,你缺愛嗎這麽搞事?”
“缺啊。”容池輕描淡寫,堵住天道嘴後不再說話,認真找了起來。
他語氣太過輕描淡寫,天道一時間居然不能分辨出來,容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過這樣一下子天道也不敢說話了,也跟着容池開始發揮起自己那點微弱的力量觀察起了周圍。
這大概是一個煉藥室,最中間明顯擺着一個煉丹爐,周圍的架子上也是各種藥草靈植,容池走進旁邊的桌子。看起來那人離開的時候有小心收拾過這裏,基本上大多數東西都被擺了回去。至于架子上的藥草也只是一些很常見的東西,看起來沒什麽不同。
容池蹲下來想要看看桌子底下,一道棕色的印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印子看起來是幾個指印,估計是人走的時候沒有擦幹淨,棕色的濕軟痕跡在桌子上看起來很明顯。容池擦了一點粉末,湊到鼻尖聞了一下。
“怎麽樣,什麽東西?”天道忙問。
容池搖頭。單單這麽看得話完全分析不出來,還得仔細再檢查一下。
他蹲下來拿出一個玉瓶,用小刀把上面的棕色粉末式全都刮進去。
“誰在裏面!”門外傳來一聲厲聲呵斥,繼而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步子不太穩,估計是那個跛腳男人。
“怎麽辦要被發現了!”天道慌慌忙忙催促。
“別急。”容池聲音淡定,沖着屋外說道:“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容池話音剛落,跛腳男人已經沖了過來。
再看從密室中走出的容池的時候,他就從原本的修長身影化為了一個筋肉虬結,臉上長疤的壯漢。
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跛腳男人卻已經下意識露出了兇狠的表情:“哪來的小偷,闖到你爺爺我這裏來了!”
容池不理會他,手中拿出一支毛筆。不見他沾染墨水,容池輕輕一揮,空中出現一道白光,化作細沙飛向男人。
男人以為是攻擊下意識格擋,結果沙塵毫不留情全都鑽進了他的眼睛裏。
細沙進了眼睛,一陣陣發痛。男人捂着眼睛驚叫一聲,想睜都睜不開。
容池趁此機會逃了出去,越過男人的時候甚至一腳踹到他的跛腳上。男人聽覺還沒被斷,舊傷受到攻擊下意識躲閃了一下,正好給了容池逃跑的機會。
幾個閃步,容池便跑了出去。
等回到了房間,天道松了口氣:“太好了,這要是被抓住你身份暴露了可怎麽辦?”
“我有數。”容池擺出煉藥工具,來到桌前裝模作樣,“而且那人修為應該不高,估計專注的煉藥身份,能力其實沒多強。”
他這次弄出來的動靜不小,容池估摸着那人應該不會善罷甘休。果然,不一會外面傳來了喧鬧聲,容池房間被敲響。白家主帶着一群侍衛走了過來,身邊還跟着那個跛腳男人以及眉頭緊皺的寧辭越。
“出什麽事了?”容池目光掃過跛腳男人,一觸及離仿佛完全沒有見過。
“雲道友你可見過什麽陌生人進來?”白家主神情嚴肅,應該是剛發完怒,“我兒流輕的院子今日有人闖了進去,被我家下人發現以後在裏面大鬧了一番,那人居然還燒了我兒的房子!”
“居然會有這種事情?”容池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那前輩一定要好好找到他,有說那個人長什麽模樣嗎?”
“白安?”白家主看向跛腳男人。
“是個很高大的漢子,穿着粗麻衣裳,身上全是肌肉,見到我溜得很快,我也沒有看清太多。”跛腳男主低頭說道,“那人身份成謎,修煉的估計是什麽偷雞摸狗的功夫,看着也是刁鑽不已,用着奇怪的方法逃了出去。”
“這模樣的人聽着似乎挺多的。”容池盡心盡力幫忙想辦法。
白家主狐疑掃過他,這才說道:“我來這裏是想帶人搜一搜,其他地方已經搜完了,現在就差雲道友的屋子。當然,我不是懷疑道友,只是害怕那人故意藏在客人的房間。”
“其實我一直留在這裏也沒見人進來。”容池略有些遲疑,半晌釋然道,“不過我也理解前輩捉賊心切,那就讓人進來找吧。”
容池側身,示意他們可以進來。
白家主笑了笑,指揮人進去搜,那跛腳男人也在裏面。半晌,一群人灰溜溜走出來,跛腳男人回道:“家主,什麽都沒有。”
白家主點頭,歉意說道:“那叨擾小友了,我這就帶人去其他地方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