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欺負人
顧承禮期期艾艾地說:“我沒別的意思,主要覺得男孩子得糙養,像小姑娘似的嬌生慣養,極有可能養出個纨绔子弟。”頓了頓,瞄一眼沈如意,見她在認真聽,暗暗松了一口氣,“不如從他們自個睡開始?”
沈如意頓時繃不住,笑出聲來。
堂堂一大男人,三十多歲的人了,臉刷一下變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如意前世歷經太多風雨,心已不再是明朗少女,早被現實捶打的堅硬如鐵,跟她談愛很難。可她是個正常人,不是清心寡欲的佛爺,跟顧承禮這麽優秀顧家的男人朝夕相處,說她不饞人家身子也不現實。
然而,生活不止床上那點事。
沈如意收起笑,嘆了口氣。
嘆的顧承禮心驚肉跳,恨不得抱頭鼠竄。
沈如意幽幽的開口,“小柱兒才兩歲,我不論睡哪邊都得帶着他。除非你給他弄個四周都有圍欄的小床,他出不來也滾不下去。”
顧承禮不由得看向小兒子。
小牛奇怪,他爹娘的話不難懂,為啥他就是聽不明白呢。
小牛忍不住問:“爹,娘,你倆說啥呢?”
“閑聊。”沈如意看向顧承禮,“晚上咋睡?”
像小牛和小貓這麽大的孩子,感冒發燒難受,讓他們忍忍,倆孩子能忍住不鬧。讓一個兩歲的孩子忍,孩子能在地上撒潑打滾,鬧得雞犬不寧。
顧承禮去年這時候最擔心的是錢綠柳欺負沈如意跟仨孩子,今時今日最怕孩子生病。
饒是沈如意對自己的醫術極有信心,每次孩子生病她都擔心的吃不好睡不踏實。
在孩子的健康和一己私欲之間,素了一年多的人很想選後者,可那樣的話他心裏不舒服,沈如意也會對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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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禮嘆氣:“跟以前一樣吧。”随即就問,“過了年柱兒就三歲了。”
“小牛也有六歲了。”沈如意道。
顧承禮心中一喜,兩點左右把孩子送到學前班,就拐去副食廠。
副食廠的人們驚訝,“顧團長又買菜?”
“我家那幾個孩子不知是因為正長身體,還是天天到處跑,魚蝦沒少吃,可就是不長膘。”顧承禮佯裝頭疼,“我打算趁着這幾天休息好好給他們補補。”
賣魚蝦的男人不禁說:“是得好好補補。別說他們,沈醫生也不胖。”
旁邊賣白菜的售貨員正想問他咋知道的,繼而一想他前幾天還去醫院複診來的,“吃魚蝦沒用,得吃五花肉。”
“五花肉要票。”顧承禮道。
賣白菜的呼吸停頓一下,尴尬地笑笑,“忘了,忘了。還是買魚蝦吧。蚊子再小也是肉。”
中午做的魚還沒吃完,顧承禮沒打算再買魚,哪怕可以買別樣的。于是讓售貨員給他稱一斤蝦。随即問,“腿不疼了?”
賣魚蝦的男人楞了一下,意識到顧承禮在跟他說話,笑開了,“不疼,早就不疼了。說起這個,沈醫生真神了。我以前也去醫院拿過膏藥,貼的時候好一點,一不貼又繼續疼。可自打沈醫生給我紮過,再貼再停居然就沒事了。”
“也跟你這段時間的休養有關吧?”顧承禮問。
賣魚蝦的男人想想,“有一點。以前仗着自己身體好,搬東西卸貨喜歡用蠻力,現在盡量用巧勁——咦,楊大姐?”
顧承禮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楊紅梅從外面進來,就拍打身上的雪花。随之擡起頭,看到顧承禮,頓時笑開了。
“小顧又來買啥?”楊紅梅好奇地問。
顧承禮舉起剛到手的蝦,“嫂子呢?”
“我買白菜。”顧承禮休息,吳政委就得留下來坐鎮,楊紅梅想多買點白菜又扛不動,所以只一點點弄回去,“打算腌酸菜。你們要不要腌,回頭咱一塊收拾?”
顧承禮覺得可以腌一些,但他也知道腌制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怕沈如意不同意,“回頭我問問如意。”
沈如意前世今生都沒腌過菜,而且離過年還早,以至于她根本沒想過儲存一些菜,潛意識裏覺得沒必要。
沈如意乍一聽腌酸白菜,就想說,白菜還能腌酸菜?話到嘴邊猛地想到東北那旮旯的酸菜正是酸白菜,跟南方的酸菜完全不一樣。
沈如意道:“腌是得腌一點,可咱家沒缸啊。”
“副食廠有,回頭買一個。”顧承禮道。
沈如意想想,“那就買兩個吧。”
“買這麽多幹什麽?”顧承禮疑惑不解。
沈如意道:“再腌些別的,比如辣蘿蔔幹,胡蘿蔔絲,或者糖蒜,總不能只吃酸菜吧。”
“照你這麽說得買四五個。”顧承禮皺眉。
沈如意想想,“除了腌白菜的,其他的用小壇子就行了。太多吃不完,等到明年開春也是發黴。”
“行,我明天就去。”顧承禮把她交代的事記下來。
周六天氣轉晴,顧承禮把孩子送到學校就洗菜切蘿蔔幹。
翌日上午,沈如意把仨孩子攆出去玩兒,就跟楊紅梅一起腌菜。其實是楊紅梅教她腌。
吳政委以前不碰腌菜切菜的活兒,他想去遛彎的時候看到顧承禮在幫沈如意碼白菜,雙腳不聽使喚的就進來了。
兩家人忙到中午,沈如意也沒讓楊紅梅和吳忠義回去。
吃了一頓雜面餅子就地鍋魚,兩口子把東西送回家又回來了。
楊紅梅拎着包,吳忠義兩手空空的跟在後面。
到顧家,楊紅梅把裏面的本子筆拿出來,吳忠義跟顧承禮學寫字,楊紅梅給仨孩子織手套,順便教沈如意織毛衣。
小牛睜開眼,發現屋裏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莫名心慌不安,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沈如意轉過頭,看到小孩臉上的不安,不禁問:“柱兒尿床了?”
小孩的身體抖一下,眨了眨眼睛,娘沒有消失,不由得露出笑臉,“沒有。”
“那你咋了?慌得連襪子都沒穿。”沈如意的視線下移。
小孩低下頭,這才發現雙腳光溜溜的,“我想噓噓。”
“想去就去呀。”沈如意不明白,他哪根筋搭錯了,這麽小的事都向她彙報。
小孩點一下頭就往外跑。
“鞋穿好!”沈如意聽到拖地聲忍不住大吼。
小孩不安的心落到實處,是他娘親,沒錯。旁人才不敢這麽吼他。然而,他非但不聽,還跑的更快。
楊紅梅見狀,很是無語,“這孩子故意的嗎?”
沈如意瞥一眼跑到東南邊的小崽子,“您可以自信點,把‘嗎’去掉。”
楊紅梅一時沒懂,仔細想想,不禁想笑,“我算是明白你們家的這兩個大的怎麽越來越會氣人?”
“你知道?”沈如意忙問。
顧承禮忍不住開口,“我也知道。”
沈如意轉向他。
顧承禮道:“跟你學的。”見她想反駁,“模仿你。”
“我可沒有趿拉着鞋到處跑。”沈如意提醒她。
顧承禮無語:“重點是趿拉鞋嗎?”
重點不是,而是顧小牛賣個耳朵給她。
沈如意不禁轉向小孩,本想回屋跟弟弟玩的小孩發現他娘面無表情,立馬蹲下提鞋,“娘,柱兒也醒了,想噓噓。”
孩子睡前喝了不少粥,一覺醒來不一定要上廁所,但沈如意要是不提醒,小柱兒肯定會忘,等他自己想起來,就是憋得受不了了。
屆時不尿床也得尿褲子。
沈如意聞言,瞪一眼小孩起身去西卧室。
小牛迅速移到他爹身後尋求庇佑。
顧承禮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現在知道怕了?”
小牛穿着厚厚的棉褲,顧承禮沒使多大勁,打在他身上跟撓癢癢差不多。小孩咧嘴笑笑,“爹看啥呢?”
顧承禮翻過書皮。
上面的字不認識顧小牛,顧小牛也不認識它們。
小孩就問,“吳伯伯,我爹看的是不是故事書啊?”
吳忠義擡頭看一眼,“是的。”
“啥故事?”小孩忙問。
吳忠義沉吟片刻,“毛主席的故事。”
小孩還想繼續問,頓時不敢興趣的撇撇嘴,就往屋裏去。因他娘抱着他小弟出去了。
吳忠義見狀,不禁回頭看一眼,“這孩子知道毛主席?”
“老師都教過他們唱‘東方紅,太陽升’,怎麽可能不知道。’顧承禮舉起手裏的書,“他也知道這是毛選。”
吳忠義驚得微張開嘴,一臉的不敢置信。
顧承禮失笑:“他之前問過我,如意就拿類似的話逗過他們。”
“怪不得。”吳忠義險些以為顧小牛是個天才兒童,三歲讀詩詞歌賦,五歲學馬列毛選。
顧承禮見他臉色變來變去,頓時猜到他想多了,“寫到哪兒了?”問吳忠義。
吳忠義頓時顧不上顧家的小崽子,轉向書本卻想咬筆,“還有三行。”
“多少?”顧承禮不禁看一眼課本上的文章,“總共才七行,你抄了十幾分鐘才抄四行?”難以置信的看向他。
吳忠義一臉的不痛快,“你當我不想。你讓我寫慢點,寫的橫平豎直,可我的手指頭根本不聽使喚。我讓它往東,它恨不得拐向北。”說着,放下筆,“老顧,打個商量,我只背不寫行嗎?”
“不行!”
吳忠義皺眉:“為啥?我認識不就行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顧承禮實話實說就有些不中聽了,“何況你記性還不好。”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楊紅梅反應過來頓時笑噴。
吳忠義大怒,“笑屁!”
顧承禮不受影響,“不是故意激你。不信我們試一下。”到他房裏拿出一本唐詩,“你随便挑一首,跟小牛比誰先背會?”
吳忠義伸出食指指着自己,“我和他?這不是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