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生命是什麽,恐怕最淵博的哲人,也找到不到完美的答案。
Godfrey每每回憶自己這一生,腦海中出現的總是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随着病情的加重,那些畫面就變得更加模糊。
所以比起身邊還有精力去争奪財富的人們,他寧願躲起來,在花園滿身泥土的侍弄那些花草。
這日Gabrielle又看到父親吃力而忙碌的樣子,不由得從樓上走下來勸道︰“醫生要您好好休息。”
Godfrey正彎着腰給花圃澆水,聞聲擡頭,用平靜的眼神看了看她,而後道︰“正好見到你,替我送禮物去醫院。”
說着便将放置在旁邊的小花盆遞給她。
Gabrielle瞅着盆裏可愛的三色堇,愣了愣︰“給誰?”
Godfrey道︰“你說呢?”
“爸爸,何必關心那種不知來歷的人,用不了多就他就會消失。”Gabrielle并沒有掩飾對于陸青衣的厭煩。
“他不是陸月樓。”Godfrey淡聲說。
Gabrielle位置。
Godfrey道︰“他不是陸月樓,你報複錯對象了。”
Gabrielle勉強拿着小花盆,皺眉道︰“我是為了小透好,報複這種話,是您誤會我……”
“我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一直都知道。”Godfrey打斷她的話,放下手裏的水管,直起了腰身︰“只不過那都是你和你前夫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但現在你已經越界了。”
Gabrielle似有不滿,卻也沒勇氣頂撞多言,只好維持着僵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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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染上吸毒的毛病,是他自己不争氣,可我也清楚,最開始的大麻是誰提供給他的。”Godfrey邊捶着腰邊往屋裏面走,好像在說無關緊要的家常︰“你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如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是在針對顏透嗎?”
聞言Gabrielle立刻便道︰“我和小透之間沒有利益可言。”
Godfrey側頭︰“沒有?”
Gabrielle重複道︰“沒有。”
Godfrey笑了笑,滿臉的皺紋讓這個笑顯得有些溫暖︰“沒有是最好的。”
由于很快就要做手術的關系,陸青衣被醫生調養的格外細心,終于不再沒完沒了的發燒了。
顏透依然像小時候那樣,為了他翻遍了那些醫療書,而後又不放心的到病床邊握着他的手道︰“做了手術,雖然會讓傷疤減淡,可是你剛開始愈合的傷口又要遭受新一輪的疼痛。”
陸青衣正抱着狗仔靠在病床上走神,聞聲笑了笑︰“沒關系的。”
顏透已經受夠了看他痛苦的模樣,忍不住道︰“要不然先不要做了,好好休息吧。”
“……那像什麽樣子?”陸青衣雖然沒有說過,卻顯然是在意皮膚的醜陋的,他聽了這個建議果然皺眉拒絕,接着就轉移話題︰“我想看看電視。”
顏透貼心的給他遞過遙控器,站起來站到門口的櫃子前仔細的削芒果。
陸青衣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節目,調了半天便找了個中文臺,看裏面的經典戲曲。
正播的的是《貴妃醉酒》。
電視裏唱的熱鬧,他聽得也開心,忽然便情不自禁的跟着哼起來︰“玉石橋斜……咳咳!”
狼狽的咳嗽打斷了有些沙啞的聲音。
顏透心裏很難過,曉得青衣嗓子受了傷,卻又害怕自己的難過讓他更不開心,便迅速裝作沒事一樣端着切好的芒果坐到床邊,結果一擡眸,卻對上滿滿的笑意。
陸青衣彎着嘴角道︰“經這麽一事,你倒是曉得照顧我的感覺了。”
“說什麽呢,多吃點水果。”顏透對于火災的全部都有種深深的負罪感,他不敢多談,只好裝傻。
陸青衣也便安靜下來,餃過他用叉子遞過來的芒果小心的吃下去。
金色的果肉、紅潤的美唇,加之忽隐忽現的玉齒,實在是賞心悅目,顏透趁機傾身吻了一下,吻到滿嘴馨香。
可是陸青衣卻尴尬的躲開,繃直了脊背,生怕他再湊過來似的。
顏透淺淺的幸福感頓時散去,握住他已拆下繃帶的手,看着手背上觸目的傷痕︰“你太在意、太不信任我了。”
陸青衣把手縮到被子裏面︰“別看。”
“你在我眼裏,一直是個很美麗的人,可不管什麽樣驚為天人的皮相,也不值得我這麽多年的一心一意,你受了傷,我除了心疼,真的沒別的,我都不在意,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呢?”顏透安慰道。
陸青衣低下頭,也為自己的自卑說不出話來。
“我以前總教你做數學題,今天我再教你一次。”顏透放下水果盤子,輕輕擁住他︰“我小時候的喜歡是加法,總是因為多發些對方的好處而多喜歡些,而我現在的愛是減法,不管上帝從你身上拿去什麽,我都還是那麽愛,只要你是你,懂嗎?”
陸青衣颔首。
顏透又親了親他︰“所以別躲着我,手術你想做我就陪你做,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了我。”
陸青衣再次點點頭。
顏透摸了摸他幹淨的短發︰“人身體不好的時候,真像個小孩。”
“顏先生,你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會影響醫護人員操作的。”自從出事後就飽受騷擾的外科醫生終于崩潰,在手術間前斷然阻止顏透。
已經穿好手術服的顏透摘下口罩,皺眉道︰“我只在旁邊站着看,又不會搗亂。”
醫生說︰“為陸先生手術的美容醫師有着傑出的技術……”
“我不關心那個,我只要他不離開我眼前。”顏透說︰“別耽誤了手術時間,難道你要我外公來找院長談話嗎?”
醫生怒而無語,最後再度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只當他是個沉浸在戀愛關系中的瘋子︰“請您在我的監護下再度消毒。”
顏透笑了,示意護士推着陸青衣的病床往裏走。
而陸青衣被搞得根本尴尬于見人,索性閉着眼楮裝昏迷。
顏透扶着他的胳膊輕聲道︰“別怕,我陪着你。”
雖然沒提過,可是王子衿的威脅始終是懸在兩人頭上巨大的陰影,顏透不知道什麽樣的保護才叫保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時時刻刻守着心裏的這個人。